第108章 傅總罪不容誅(1 / 2)

噩夢。

屬於劉晨的噩夢。

他看見自己行走在春寒料峭的水泥路上,身邊有月光,有火鍋魚味兒,有還是大學生的表弟,有和他一起來的池序,還有熊小花。

他們在往哪裡走?淩晨四點能去哪裡?他聽池序和熊小花的笑聲。笑聲那麼長,那麼長……

他停下來了。他瞪大了眼。

出現在眼前的不是宿舍樓……而是酒店!

那一刻多年前的所有畫麵在眼前交錯閃現。

池序開順風車,把熊小花捎去了酒店……悲劇明明發生過,卻沒有在女孩們身上留下任何記憶或痕跡的侵害……尋求真相、試圖阻止、伸張正義的幾人。

利用時間悖論打破了對方的超能力的同時,卻也使得那些女孩們身上逐一浮現出本應屬於因回溯、而被剪枝掉的未來中才會出現的傷口和記憶。

恢複來自平行時空的記憶的一個女孩在他們麵前割腕,瓷白的手腕上血跡斑駁。父母不相信她的受害。

“那一天你明明在家裡。”

因為時間悖論。

朋友不相信她的受害。

“你不是追星追瘋了吧?他當時明明就在……他怎麼會看上你?”

認為她是虛榮碰瓷。

女孩血紅的嘴一張一合。

“……為什麼要來‘拯救’我們?!為什麼要讓我們想起來這些事?”

“既然謝子遇已經回溯掉了曾和我發生……那些……的未來,而我也沒有那些記憶……那麼不就已經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了嗎?”

“讓你們滿足的到底是你們追求真理的正義,還是你們的自以為是?”

“你以為她的父母真的是不相信嗎?你知道社會會怎麼看受過侵害的她嗎?他們隻是想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隻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粉飾太平的保護,反而是真正的傷害……”

嘁嘁喳喳的聲音在他耳邊交叉爆響。如果所有不幸的未來都存在,那麼做出正確的選擇和做出不正確的選擇有什麼區彆?

劉晨在絕望的夢境中奔跑。他跨過黑白交錯的琴鍵般的階梯一路向上,在推開門的瞬間他又看到了。

他看見池序從高樓上下墜。身體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風呼呼地吹起他的衣袂,讓他像一隻白色的大鳥。他歇斯底裡地喊叫,為即將到來的血肉模糊。可在即將落地的一瞬間,白色大鳥消失了。

他被時間悖論刪除了。

於是世界線被吸引向了他沒有送熊小花去賓館的那個未來。這個沉浸在負罪感中、被不斷折磨至抑鬱的青年用自己的死阻止了熊小花恢複記憶。

人不能為隻發生在記憶裡的案件定罪。他看見喻容時製造假證,用不存在的證據把謝子遇送進監獄。可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仍然在,從許多年前……到現在。

劉晨從令人恐懼的夢中醒來。喚醒他的是耳邊手機的震動聲。

身體的摔傷和節目的失敗使他暫時地被這個世界拋棄了。從理論上來講,沒有人會聯係此時的他,無論是畫餅中的相親對象,還是已經將他視為棄子的節目組。

因此,劉晨會在來電顯示中看見一個出現概率幾乎為零的名字。

易晚。

……

章漸華在回到公司後就被老板叫走了。

再次踏入.事務所,易晚能明顯感覺到其中氣氛的變化。除卻對章漸華的風言風語,還有練習生們對他本人明顯尊敬了許多的態度。這種涇渭分明的感覺就像楚殤和章漸華,就像曾經的薑北和曾經的他。一道道無形的牆壁,把他劃進了一個名為“出道”的新標簽裡。

易晚不喜歡這樣的標簽。

他站在牆角,手指在手機的對話框上停留了很久。

喻容時問他:“回去了麼?”

……所有的關懷都像是量身定製的那樣。

灰宮留下的那句“失敗品”依舊縈繞在耳邊。易晚覺得自己最近的情緒波動有些過於明顯了。

除此之外,事務所裡還飄蕩著另一個震撼新聞:安也霖的抱錯弟弟找上門來了。他在門口堵住了安也霖,為了傅總入獄的事情大鬨。

劉哥暫時聯係不上。易晚自己下到門口。安也雲的糾纏剛到尾聲。被安也霖冷冷下了麵子的他抹不下臉皮,見易晚來了,又要拉他下水:“晚哥,你勸勸我哥吧。感情的事情是感情,沒有了感情,我們也有多年的交情在,怎麼能……”

易晚看著梨花帶雨的青年,想到沒有公開審理的此案,吐出一句話:“你可能不知道內情……”

安也雲:“我知道,我了解哥哥的心情……”

易晚:“傅總利用邪術奪取氣運,與囚禁的主持人私通,罪不容誅。以活人為祭,手段陰毒。”

安也雲:??

活在雖然是狗血文但整體來講符合唯物主義的世界的安也雲傻了。

易晚:“下周節目就要播了,你可以看一下。”

他拉著安也霖一般路過了此處。

兩人直接從事務所回到宿舍。一路上易晚總覺得安也霖有些怪怪的。安也霖走得很快,比易晚更快地進了自己的房間,並關門。

易晚沒怎麼在意。

宿舍裡很安靜。易晚明顯有了種回到現實的感覺,就連廁所裡響起的衝水聲都是那麼的現實主義——這至少說明丁彆寒是真的在上廁所。

就連丁彆寒都在真的上廁所的世界,真好。

丁彆寒在離開廁所時與易晚撞了個正著。黑發黑眼的年輕人詭異地站在廁所門口,帶著釋然的眼睛盯得他毛骨悚然……

‘你在等我……?’

丁彆寒試圖向他發射腦電波。

易晚覺得需要鼓勵一下丁彆寒真實的上廁所行為,於是對他點頭微笑。

……丁彆寒抖了一下,溜回房間了。這一笑讓他非常不自在,甚至有種肌肉麻痹的感覺。

易晚站在原地平靜地回味和室友之間和平的關係。可和平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旁邊房間伸出一隻手,易晚就被一個人一把拉回了他的房間。

安也霖。

“……想來想去,我不知道應該和誰說這件事,因為它實在是太荒謬了。”

安也霖說。

他低著頭,貼合的T恤使他的肩胛骨突出,讓他看起來像是某種叢林中的、身材修長的動物。易晚遲疑了一下,問:“安家……嗎?”

安也霖搖搖頭。他的房間裡所有窗簾都被拉上。易晚於是隻能看見四麵八方的黑。他原以為這是前狗血文主角反襯自己心境的一種方法,可如今,他隻覺得身上某些細微的寒毛被觸動了。

這不像是自閉。

而像是在躲避什麼。

躲避狗仔……?鏡頭……?他和傅總的事被曝光了?

易晚亂七八糟地聯想著。安也霖卻貼到他耳邊。距離過近,易晚卻沒有察覺到曖昧。因為安也霖的下一句話足以觸動他所有神經。

“前天下午,我看見天空中有許多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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