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路過秦雪心時,在她旁邊停了一下。
“怎麼了?”秦雪心抬頭看他。
易晚轉頭看一眼小助理念兒。小助理在秦雪心身邊老老實實地坐著,還像是平時那個小跟班的模樣。
一切都好像沒改變。
易晚搖了搖頭,在後麵的人的催促下去池寄夏他們在的那一桌去了。一路上還有人在小聲八卦:“看前幾天那條新聞了嗎?”
前幾天易晚他們忙著讀劇本和排練,什麼都不知道。
“……出車禍,成植物人了啊。真可惜,以前好歹還是紅極一時過的女星呢。”
“隻能說‘命運饋贈的禮物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吧,她這樣的結局,換前半生的光鮮,也算是求仁得仁。”有人說。
易晚向著聲音看去,戴著鴨舌帽的青年站在陰影裡。另一人顯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隻道:“是啊,算她惡有惡報。”
“易晚?在遊蕩什麼,開飯了。”有人說。
易晚幾個人按在他的那張桌子前坐下。這張桌子上除了Iris5的幾個成員,還有梁輝實和其餘幾個配角演員。男女主角的演員、導演、教授他們當然在另一桌。易晚一句“我”還沒“我”完,幾個配角演員已經熱熱鬨鬨地開飯了。
秦雪心她們被擋住,易晚看不到了。這下輪到他看池寄夏。池寄夏握著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舀東西。
“易晚,喝點湯。”
結果最後居然是薄絳替易晚把羊湯乘好,放到他麵前,甚至還把他的勺子也放進去了。
配角演員:“啊,你們Iris5的關係真好呢!”
……怎麼會。
薄絳微笑:“喝吧。”
……太子乘湯,易晚默默地把羊肉湯喝掉了。
一晚上飯吃得食不知味。人多時就會應酬,應酬起來就會拖時間。三人回到套房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安也霖和丁彆寒早就回來,而且已經睡下了。天色太晚,易晚也沒來得及問池寄夏什麼,隻能也和他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第三天還是池寄夏的戲。比起前幾場青年時代皇帝的戲,這幾場三十多歲時的戲可要難太多了。化妝師把池寄夏化老了將近二十歲,他居然也隻是坐在那裡,心不在焉地玩手機。
放平時,池寄夏早就蹦起來到處犯賤,問彆人自己拍得怎麼樣了。
池寄夏的沉鬱顯然也引起了劇組其他工作人員的注意。
“池哥這是緊張了吧?”有人說,“畢竟他才二十出頭,卻要扮演三十多歲的皇帝……”
“簡直是胡鬨。”梁院長冷笑。
他如今知道昨天那個出言不遜的易晚、冥頑不化的薄絳,還有現在這個長著一張小白臉卻要來演皇帝的池寄夏,都是同一個男團裡的成員了。如今這世道戲子當道,一個皇帝,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小白臉演?
他父親梁老教授隻當他是覺得池寄夏走後門、演不好這個角色。實則他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
除他之外,對池寄夏產生質疑的人也不少。
薄絳亦然。
但池寄夏到底是Iris5的人,虹團的成員沒有讓外界看笑話的道理。薄絳皺眉,抱著手低語了幾句,就聽見一個聲音:
“隊長,你對池哥的演技一無所知。”易晚站在他手邊,低頭玩著手機道,“隻要他願意,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薄明絳的父親啦。”
薄絳:?
你在我這個兒子麵前班門弄斧,說這個?他看向易晚。
易晚:“唔……比如薄明絳肯定不知道他父親上廁所的習慣。腹瀉的頻率,還有類似‘儘管更喜歡喝牛奶,但既然是在兒子麵前,身為老爸當然要喝伏特加啦!’這樣的小習慣的,或者一些○癖……”
薄絳:?
所以池寄夏為什麼能知道啊?易晚為什麼這麼篤定啊?
薄絳的震驚一直持續到池寄夏開始表演為止。
無論台下如何不著調,隻要一進入攝像機,池寄夏就會變一個模樣。
昏君。很多人想。
一個沉迷修仙,不理朝政,自知無法回頭,索性去挑撥派係鬥爭、讓自己能舒舒服服獨善其身的,“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的昏君。
真正讓薄絳震悚的是池寄夏握筷子時手指的小細節動作——他父皇生前整日吃水銀、朱砂做的仙丹,早已重金屬中毒,末梢神經麻木。因此父皇握筷子時,小指總會把筷子抵得很緊,來保持平衡。
可池寄夏竟然連這個小動作都做到了!
薄絳一時恍惚。他不知道站在台上的是他的父親,還是池寄夏……易晚又在旁邊幽幽道:“隊長,你冷靜一點。不要在池哥向你走來時管他叫爸爸。”
薄絳:……
這回他不知道自己算是被池寄夏裝到了,還是被易晚裝到了。
易晚怎麼會知道這麼奇怪的事?
恐怖如斯啊!
末代皇帝青年時的戲份一共拍了四天。這幾天不知怎的,參加《科學之戰》的安也霖和丁彆寒都是早出晚歸。喻容時一乾起活來就是彆人不走完他也不走,活像個自虐狂。因此這幾天他比安也霖和丁彆寒還要早出晚歸,易晚幾乎沒見上他幾麵。
除此之外,這幾天薄絳也是一路躲著池寄夏走。隻偶爾用憂鬱並複雜的眼神偷偷看一眼池寄夏……
安也霖作為團隊裡唯一一名感情流耽美男主,對團隊成員的情感動向異常敏感。即使早出晚歸,他也是第一個發現薄絳的異常的人。他刷完牙,就聽見易晚在陽台上對薄絳說:“這幾天你怎麼都躲著池寄夏走。”
薄絳說:“有的話……我隻怕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想脫口而出……”
安也霖被漱口水嗆到了。
來了嗎。如今Iris5也有了彎男暗戀直男,直男後期火葬場追彎男的情節?!
易晚繼續說:“……可那不過是戲而已。”
薄絳說:“我知道。隻是他演得太逼真,我看得太入戲。”
……這還是因戲生情啊!
易晚說:“想開點,你是他的隊長。”
薄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