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咬人的狗不叫(三更合一)(2 / 2)

這是厚厚的毛茸茸衣服,據說是什麼“仿皮草”,這是許婷大學時候買的,第一天穿就被稱為大熊婷,從此她就再也沒有穿過。這次一起給了戚玉秀。

據許婷說,她本來還想給她媽,結果他媽堅定的拒絕了。

她媽媽很是堅定,要穿就穿真“貂皮”,穿假的不如不穿。

就這麼的,這衣服就成了沒人要。

戚玉秀之所以給做成帽子,也是因為這個衣服相當不適用。

你說她厚重吧,它是短披風的款式,穿著一點也不保暖的。

然而你說好看,這衣服做工粗糙不說,還是白色,十分不耐用。

不過如果做成帽子,就不錯了。

雖然白色依舊是很容易臟,但是帽子倒是還好的,畢竟不少人也是用兔毛做帽子呢。在山裡還不突兀。

所以戚玉秀一大早第一件事兒就是給他們做帽子。

“田大家的,田大家的,你在家嗎?”

戚玉秀聽到外麵有人叫,趕緊把炕上的窗簾都收起來,一股腦塞在櫃裡鎖了起來。

同時被鎖起來的,還有小寶珠他們的識字卡。

“媽媽,這個不收起來嗎?”

戚玉秀搖頭:“這個不了。你們戴出去,總是會被看見的,不如給他們找個來曆。”

她起身出門,看到籬笆院兒門口拍門的是大山媳婦兒,其實吧,他們接觸也不多。但是大山家跟他們家比起彆人,還是多了點來往的。

誰讓,他們都是住在山裡呢。

他們也是被家裡偏心眼的老人發配到山裡的,共同的經曆就讓他們天然的多了幾分親近。不過要說走的特彆近,那倒是也沒有。畢竟大家都要忙著生活呢。

“大山嫂子,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大山嫂子也不客氣,跟著戚玉秀進門,這一進屋,就說:“你聽說了嗎?老田家出事兒了。”

戚玉秀:“出事兒?”

她不知道的,戚玉秀搖頭:“啥時候出事兒的?啥事兒啊!我今天還沒出門,昨天下午去掃盲班,沒聽說啊。”

大山搜子拉著戚玉秀的手,劈裡啪啦:“你三嫂家招娣摔下山了。”

戚玉秀:“什麼!”

大山嫂子無語的撇嘴,正要說,一眼看見炕上的衣服,頓時就呆住了,結巴:“這這這……”

戚玉秀剛約莫好,還沒開始正式剪呢。

戚玉秀:“我每天領著孩子去掃盲班,孩子太冷了,凍得耳朵都發紅,我就想給這個剪了做幾個帽子。”

大山嫂子:“剪了……???”

她震驚的看著戚玉秀,覺得戚玉秀怕是腦殼有毛病。

“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要剪了?做帽子搞彆的啊!總是能攢出來,這可是正八經東西,你瞅這多好啊!這是狐狸毛吧?彆的不可能這麼細膩白淨,兔子沒這麼大。”

戚玉秀:“這個不是狐狸毛,是人造毛。”

大山嫂子:“啥玩意兒?”

人造毛?

咋造?

戚玉秀想了想,說:“這是假的,而且你看這個款式,這麼不實用,我不剪了做帽子,也沒有旁的用途啊。”

大山嫂子心疼的不舍得撒手,她說:“這個真是可惜啊。”

她沒忍住,又問:“這又是你大姐給你的啊?”

大家誰不知道,戚玉秀有個在城裡做工人的姐姐,姐夫還是供銷社的呢。

雙職工啊,這家庭條件多好啊。

戚玉秀搖頭:“不是!”

她說:“是一個城裡姑娘給我們的。”

大山嫂子:“哎?”

她詫異的看著戚玉秀,戚玉秀沒當著孩子的麵兒撒謊,而是湊到了大山嫂子的耳邊,低聲說:“前些日子下雪,我在山裡遇見一個迷路還崴腳的姑娘,我給她送下了山,人家為了感謝我,就說給我幾件舊衣服做感謝。我本來不想要的,但是推脫不過,又想著反正都是舊的。就收了,沒想到還挺新。我這還有點後悔,要人家這樣的東西多不好。隻是又還不回去了。”

大山嫂子:“姑娘?那姑娘是咋回事兒?”

戚玉秀:“是外地啥廠子的,還往北走呢,說是廠子安排的去收貨。那姑娘跟車的會計,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一個人找地兒方便,結果看見一隻兔子,追兔子追到了山裡,她又不是咱們這邊的,可不就迷路了。那姑娘想感謝我,但是他們車上的貨都是公家的,款子也是公家的。他們回來走不走這條路還不好說,所以就把自己出差的衣服給我拿了幾件。”

這是戚玉秀絞儘腦汁,想出來的最完美的借口。

真是,不知道廢了多少力氣。

但是她覺得,自己這個故事很可以了。

這是她能編出來最完美最好的故事。

大山嫂子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兒。

她感慨:“你這運道,簡直了……”

寶山寶珠幾個小孩兒眨巴眼睛,不知道媽媽跟大山嬸嬸說了什麼,一個個豎起耳朵,賊兮兮的。

戚玉秀:“小孩兒聽什麼,去炕梢兒自己玩兒去。”

小寶珠撇撇嘴。

戚玉秀瞪她一眼,小孩兒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隨即把小屁股轉向了她媽,說:“翻花繩。”

貼心的哥哥和馬屁精弟弟立刻相應起來,三個小孩兒很快投入到遊戲裡。

大山媳婦兒:“你家孩子倒是乖覺。”

戚玉秀:“調皮的很咧。”

大山媳婦兒看著這衣服,細細觀察,真是看不出這東西是舊的,她說:“一點也看不出。”

戚玉秀:“估摸著穿的少吧。”

大山媳婦兒看著這個衣服,覺得真真兒是不錯,恨不能說我找點東西跟你交換,你可彆謔謔東西了,但是很快的理智就占據了高地。

田大家的說的對啊,這個東西雖然是真的好看,但是他們穿可是頂頂的不實用。

她歎息一聲說:“這是可惜了。”

小寶珠扭過小臉蛋兒,說:“隻要是常用,就不可惜呀。”

戚玉秀:“你怎麼又冒出來了。”

小姑娘做了一個鬼臉,立刻轉出去繼續翻花繩。

大山媳婦兒笑了出來:“她可真好玩兒。”

她想到什麼,低聲說:“你說不止一件?”

戚玉秀:“嗯,我打算改一改給他們幾個小孩兒添置幾件衣服,我自己怎麼都行,但是總不好虧了孩子。”

大山媳婦兒猶豫了一下,低聲:“我能看看嗎?你知道的……之前我就想托你問問能不能買便宜的料子,我家也實在是缺……我想跟你換點給孩子改個衣服。”

戚玉秀:“看倒是沒啥,但是都是女裝。男娃穿不了啊。”

大山媳婦兒:“湊合改一改唄。”

戚玉秀:“那行。”

她早先就給衣服分揀了一下,倒不是說她有先見之明,而是為了洗衣服方便。

倒是正好了。

大山媳婦兒眼珠子都要瞪大了:“這,不少啊。”

戚玉秀:“是啊。”

大山媳婦兒拿起一件鴨屎綠的抓絨套頭衛衣,說:“這個!!!”

她是一眼就相中了:“這個男娃也能穿啊。”

戚玉秀:“如果你要換,我換給你。”

大山之前領著幾個小舅子給他家修房頂,戚玉秀可不想欠著人情。

大山媳婦兒驚喜的抬頭:“真的?”

雖然是真的想換,但是一聽戚玉秀不猶豫,她心裡哪兒能不高興。

戚玉秀點頭:“那有什麼假的,我家這幾個還小,我就算是改衣服,少不得也浪費不少,你如果換過去,這個倒是不用改的。不過,你還是想一想是換給你家哪個,如果是你家大哥,肯定是穿不下的。”

大山媳婦兒:“我哪裡是給他換啊,我家老大在外麵讀初三了,這在外麵讀書,補丁摞著補丁,也實在是讓孩子自卑……”

她歎息一聲,他們夫妻兩個都是很肯乾的,如果不是要供著孩子念書,可不至於過的緊把成這樣。

“你這個怎麼換?”

戚玉秀也是實在:“我肯定是不要錢的。”

大山媳婦兒笑了:“這是自然的。”

她本來其實是想用錢買的,想買布也是這樣。但是那是針對供銷社的布料,如果對個人,她就不太敢了,生怕惹出麻煩。

但是戚玉秀不要錢,她心裡倒是放鬆下來。看來田大家的跟他想的一樣,都是不想動錢,免得日後說不清。

戚玉秀:“大山嫂子,你知道的,我家主要是缺糧食,所以我想著,能不能跟你換點乾果。榛子鬆子兒這類的。”

一聽這個,大山媳婦兒更高興了,她壓下心裡的歡喜,說:“榛子鬆子兒,這也不當飯啊。”

戚玉秀:“咋不當飯呢。吃多了也飽肚兒的,再說我家這幾個,也挺愛吃的。又能飽肚兒又能當零嘴兒,最好不過了。”

戚玉秀為什麼提及榛子鬆子兒,他們山裡,這樣的東西是真的有的,但是就看大家能摘多少了。戚玉秀他們秋天忙著去那頭兒做生意,這就沒怎麼摘。

可是她可知道,大牛這人膽子大,趕往山裡走,每年都要搞不少的。

如果說用這個換,那雙方是皆大歡喜的。

果然,大山媳婦兒眉眼都是笑,說:“那行,你看多少合適。”

戚玉秀猶豫了:“這……”

大山媳婦兒:“你彆不好意思。咱們一碼是一碼,這東西多難我也曉得。”

戚玉秀失笑:“這可不能這麼說,這衣服是舊的,少不得你回去還得清洗……”她解釋說:“你看看,有斑點的,我沒收起來就是想著要洗一洗的。”

大山媳婦兒理所當然:“這挺正常的。”

他們都聽說過,有些運輸隊的都是長時間趕路,衣服洗完了晾不乾就收起來,起斑點太正常了。

雖然他們村子沒有什麼在外麵的能人,但是一些比較稀罕的大事兒,也總是有流傳的。像是司機這種體麵的職業帶來的種種,總歸也是聽過不少的。

如果不是都拿了女裝,戚玉秀都想直接編造司機了。

戚玉秀:“我想換二十斤榛子……”

大山媳婦兒一巴掌拍在戚玉秀身上,拍的戚玉秀這樣的人都差點吐血,大山媳婦兒說:“你這人真是不實在,這麼好的東西你才跟我換二十斤榛子,你這讓彆人聽了,可真是要我罵我占便宜了,那肯定不行的!二十斤太少了!榛子這種不值錢又壓秤的東西,二十斤頂個啥!這要是讓彆人知道了,都來找你換……”

戚玉秀:“我還沒說完……”

她笑了笑:“我想說,再來十斤鬆子兒。”

大山媳婦兒:“我說呢,你要是二十斤榛子可真是胡來。不過,榛子能多點不?”

她認真說:“我家今年沒打鬆子兒。”

那玩意兒又小又不當用,他家人也不是鬆鼠,也不偏愛這個,所以今年就沒搞這個。她問:“我多給你點榛子行不?”

戚玉秀笑著說:“當然行,你再多給我十斤榛子吧。”

她也很實在的說:“先頭兒你家幫我家修屋頂,我連感謝一下都沒有的。”

村裡人也不互相感謝,但是那是大家換著乾活兒,但是她一個女同誌,自然不能去給彆人乾活兒。

大山媳婦兒憨厚的很:“這有啥,你就是想多了。”

戚玉秀認真:“這可不能不當回事兒,我如果總是這樣,往後誰還樂意跟我相處?”

大山媳婦兒:“我曉得你是個好人,但是你真的不能這麼便宜我,這樣,我給你四十斤,成不?”

她補充:“你可不能說不要。”

戚玉秀:“那好吧。”

榛子總歸不是花錢買的,所以戚玉秀也就答應了。

她因為還上了人情而高興,至於大山媳婦兒,她也高興啊!她本來是想花錢的,但是沒想到四十斤榛子就能換來一件衣服。那麵料更是很少見,十分好了。

她稀罕的摩挲:“這料子很特彆,款式也好。”

戚玉秀:“這個我就不太懂了。”

“有帽子好,你看穿衣服就能戴,真是實用的緊。”

戚玉秀:“對了,你這次來是乾啥來著?田家怎麼了?”

一說起這個,大山媳婦兒咣咣的拍炕沿:“你看,我這忘了大事兒啊!”

三個正在翻花繩的小孩兒,又默默的豎起了小耳朵。

大山媳婦兒:“你不曉得啊,老田家昨晚可是一場大戲。田三媳婦兒不知道怎麼惹了田老太不高興,傍晚天都要黑了,領著孩子去撿柴。結果他家大閨女招娣意外摔下了山,哎呦喂,頭上那個血啊!”

戚玉秀蹙眉:“這麼嚴重?”

大山媳婦兒點頭,繼續說:“田家那個盼弟往山上跑叫人,正好遇到了散步的周知青,人家周知青幫著把人背下山,結果啊,老田家不要臉啊,竟然就賴上周知青了,說是周知青給招娣推下山的。”

戚玉秀:“啊!!!”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大山媳婦兒。

大山媳婦兒:“我沒撒謊,這個是真的,他們是冤枉人家周知青的。這田三媳婦兒不要臉,他家那個盼弟也不是啥好東西,還站出來指證周知青,娘倆兒一起訛人。老田家就非讓周知青領孩子看病賠錢……”

小寶山和小寶珠對視一眼,默默腹誹:這是電視裡演的“碰瓷兒”。

他們有記住哦。

“你可不知道啊,老田家人差點給周知青打了,根本不管招娣怎麼樣,我聽說啊,周知青氣的眼睛都紅了,差點哭了。要不說,老天總是照顧好人的。不敢讓這好人傷了心。鬨得正起勁兒呢,誰曾想,咱隔壁大崗頭大隊的大隊長來了。他說過來給周知青作證。”

戚玉秀:“啊……”

大山媳婦兒:“原來是他約了周知青在山上見麵,他一直都聽說周知青人不錯,想讓他做自家女婿,這才約了周知青見麵,想看看他的人品。他們剛分開,就遇到田三媳婦兒打孩子。結果孩子出了事兒,她不趕緊救孩子,還想著……”

說到這裡,大山媳婦兒看了戚玉秀一眼,說:“他們還想著賴上你,她讓女兒往山頂跑來找你,說你力氣大,讓你背孩子下山,然後賴上你……”

戚玉秀:“我草她姥姥的。”

戚玉秀氣的沒忍住講了一句臟話。

“他本來是想來給你作證的,但是還沒咋地,就看到與他分開的周知青好心去幫忙了。這人老了總是精明的,他一看就曉得周知青不妥當了,肯定是要中套。趕緊就跟了上來,隻不過不太熟悉這邊的山路,崴了腳,走的慢了些。這才遲了幾分……”

戚玉秀:“這都是什麼狗東西啊!”

大山媳婦兒感慨:“你這也太不容易了。婆婆不是省油的燈,兩個妯娌更是不省心。會咬人的狗不叫啊!”

戚玉秀:“那結果呢?”

大山媳婦兒嗬嗬:“嘿嘿,你想不到啊!”

她得意洋洋,說:“後續更精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