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23(1 / 2)

威遠侯已年近四十, 卻由於武功高強, 保養得宜,看上去隻三十出頭。他體態消瘦,氣質高華,身上浸染著一股文人雅士的風流韻致,全無武將的粗俗。

但是,當他挑起眉毛,眸光泛冷時, 一股無人敢違抗的氣勢便不由自主地傾瀉而出, 令人頭皮發麻。秦二娘嚇得渾身發抖,連忙去拉扯林淡的衣袖, 悄聲說道:“小老板, 您可千萬彆跟他犟,他是威遠侯, 殺人如麻!”

林淡自然知道這人是威遠侯, 卻隻是微微抬起下頜與對方對視,嘴角的淺笑絲毫不變。

湯九邁步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衝威遠侯拱手道:“侯爺,店裡確實沒有千日酒。”

“湯世子, 你從北邊回來了?”威遠侯隨意瞥他一眼,溫和的嗓音中暗藏一絲強硬,“胡峰跟我說那酒是她自己釀的,沒有, 本侯可以等,有卻不肯賣,這是什麼道理?”

“湯世子?”林淡絲毫也不搭理威遠侯的詰問,走上前仔仔細細打量湯九,臉上滿是恍然:“你是小侯爺?”姓湯,排行第九,她早該想到這人就是永定侯府的小世子湯承。也不知這些年他到底經曆了什麼,竟從一位色若春花的美少年,長成現在這副五大三粗的模樣,五官還是俊美,卻帶上了極強烈的陽剛氣,眉峰處的一縷刀疤更為他平添一股暴戾,貼身的勁裝壓根裹不住他虯結有力的肌肉,與當年的翩翩少年郎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莫說感情淡漠的林淡,就算是對小侯爺愛得深沉的原主來了,恐怕也認不出對方。

湯九身體一僵,連忙解釋:“林淡你聽我說,我原本早就打算告訴你……”

未等他把話說完,林淡卻先笑了,不是故作大度的假笑,也不是被欺騙的苦笑,而是真切的、見到故人的喜悅:“小侯爺,多年不見您彆來無恙,老侯爺身體可還好?”

湯九忽然就啞了,訥訥道:“好,我們都很好。”林淡並未惱怒,他應該鬆一口氣的,卻為何心中滿是失望?

“本侯可不是來聽你們敘舊的。林掌櫃,這千日酒你是賣還是不賣?”威遠侯溫和的嗓音已完全被冷沉取代。他的幾名侍衛齊齊把手按在刀柄上,仿佛下一瞬便會暴起。

一行人堵著門口,店裡的食客想跑不敢跑,想留不敢留,一個二個嚇得麵無人色。

林淡卻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拱手道:“侯爺莫惱,您可曾聽過蓬芽?”

“《屍子》曰:赤縣州者,是為昆侖之墟,其鹵而浮為蓬芽,上生紅草,食其一實,醉三年。”威遠侯表情有些驚異。他原以為這不過是一則傳說而已。

“千日酒可令人暢飲一次,酣醉三年,用什麼東西釀造的酒,後勁會如此大?我循著這條線索往下查,最終找到了蓬芽,便也還原了數百年前的酒方。但侯爺可曾知道,這蓬芽一年浮一次,一次結百果,千果才能釀一壇酒。我耗費三年也才得了一壇,卻已經被土匪糟蹋乾淨,又上哪裡去為您再釀一壇。方才所言隻是其一,還有其二。侯爺此次回京是養病來的,可您知道您得的是什麼病嗎?我觀侯爺麵赤唇白,雙目泛紅,易燥易怒,應是肝臟有損的表現,而酒乃穿腸毒.藥,熱性獨冠群物,對肝臟損害尤其大。我若是再把一壇如此烈的酒賣給您,您病情加重了算誰的?”

林淡徐徐道:“為了侯爺身體著想,這壇酒我不能賣,望您海涵。”

嘿!說來說去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威遠侯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冷硬的表情竟有些鬆動。隨他一同前來的侍衛頭領連忙跑上前低語:“侯爺,太醫千交代,萬囑咐,讓您切莫酗酒,您就聽他老人家一言吧。這千日酒對身體損傷太大,咱們不買了行嗎?”

之前還氣勢洶洶,仿佛一言不合就要砸店的侍衛們,這會兒全都緩和了神色。這酒不賣就對了,他們還想等侯爺康複了,儘早跟隨他回東南駐地呢。

“酒不買也行,”威遠侯知道屬下是為自己好,但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終究不是那麼太爽快,不由冷笑道:“本侯便在這裡吃頓飯。方才聽你的店小二說你什麼菜都會做,包客人滿意?那好,我便點一桌用酒做的菜,你可會?你要是做的不好,沒讓本侯滿意,本侯就把這家店給砸了。”

說到這裡,看似風流倜儻的威遠侯終於露出一些武將特有的粗獷與霸道。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