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記憶中可沒有私會丁牧傑這一茬,可見丫鬟在說謊。林淡斟酌片刻,徐徐道:“丁牧傑這人我見都沒見過,更何談私情?我若是主動約他,為何會莫名其妙暈過去?為何會被下.藥?這可不是男女私會的正常步驟。”
林父見她言辭直白,表情坦蕩,心下不免一鬆。他的女兒他最是了解,敢做敢當,絕沒有遮遮掩掩的道理。
林老將軍也柔和了麵色,言道:“我是相信你的,你是我親手教出來的,又怎會做那等不知廉恥之事。”
林淡點點頭,絲毫不覺臉紅。反正做下那些事的人是原主,不是她。更何況原主的確是被陷害的,她雖然愛慕丁牧傑,卻也知道對方是庶妹的夫君,祖父和父親絕不會同意她們姐妹二人易嫁,於是隻在心裡想一想,或者把庶妹請來院子裡打聽丁牧傑的情況,並不敢做更過分的事。
正如林老將軍所言,她還知道廉恥。
那丫鬟連忙喊起來,“這事真的是小姐自己吩咐的,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去她房裡翻一翻,她早就與丁牧傑私相授受了!”
林淡大馬金刀地坐在原位,擺手道:“去查,我在這裡等著。”竟一句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林老將軍和林父見此情景,對她不免更為放心。少頃,搜查院落的老婆子回來了,說什麼可疑的東西都沒找著,倒是在丫鬟的屋裡發現許多貴重物品,絕不是她這等身份的人用得起的。
丫鬟萬萬沒料到那些寶貝都已經被林淡處理掉了,當即便慌了神。她有再多辯解的話,如今都說不出來了,林老將軍和林父顯然已認定她是背叛者,是在陷害林淡,而今日這事又牽扯到莊王,就算林家想壓下去,皇帝也不會讓它善了。
丫鬟自知逃不過,為了不攤上謀害皇族的罪名,隻好把罪魁禍首供出來。
林父不敢置信地道:“你說今日這事是林慧讓你做的?”林慧不是彆人,正是林父的庶女,排行第六,自幼飽讀詩書,頗有才氣,於是入了蔣家大小姐的眼,常常被邀請去蔣府參加詩會。林菀的才華雖然比不上六姐,卻也有幾分靈氣,便也跟著去過幾次。
唯獨林淡從小就愛舞槍弄棒,不喜與閨閣女子為伍,並不曾去過蔣府。這樣一想,今日這事肯定不是她所為,因為她對蔣府十分陌生,不好施展,反倒是林慧,憑借對蔣府的了解完全可以設下這個局。
林父越想越怒,臉龐已顯出幾分猙獰之態,又聽那丫鬟哀哀戚戚地道:“奴婢也不想這樣做,可六小姐手裡捏著奴婢的妹妹,奴婢不能不聽她的話。她嫉妒大小姐和七小姐比她得寵,便設計陷害大小姐和七小姐的未婚夫,想給她們一個教訓。待大小姐嫁給一個白身,七小姐被退婚,所有小姐裡就屬她最優秀,自然會被將軍看重。”
“隻為了爭寵,她就陷姐妹於不義,陷林家於危境,她真是我林鐵的好女兒!”林父十分惱怒,當下便把林慧找來對質。
事情沒做成,到頭來反而牽扯到莊王,牽扯到皇室,還鬨得那樣大,一個“刺殺皇子”的罪名壓下來,足夠林慧死好幾百次。林慧歸家之後越想越不安,不等祖父和父親審問,甫一入門就跪下,原原本本招供了。她說自己是鬼迷了心竅,求祖父救救她,莫要將她送去衙門。
審到這裡,林老將軍已意識到:林慧想害自家姐妹是真,卻沒料會被有心人鑽了空子,設了一個計中計,把莊王也牽扯進去。若不是林淡這丫頭刺穿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並及時離開那處,林家和莊王這次都會被兜進去。憑林慧那點小手段,怎麼可能把莊王擄來?
鬨出醜聞事小,失了君心事大。太子和康王本就鬥得厲害,此時林家再摻和進去,指不定皇帝會怎麼想。一旦扯入奪嫡之爭,讓君王對林家產生懷疑,那麼林家的功勳頃刻間就會轉變成罪證。
自古以來有多少武將是死於功高蓋主?林老將軍屈指一算,竟然數不過來。他斟酌良久,最終讓人把林慧綁了,直接送去莊王府。
所幸皇帝對林家還很信任,知道這個局憑林慧區區閨閣女子絕對做不出來,便讓侍衛杖責五十,送其回家,又命莊王把消息壓下去,莫要毀了林淡閨譽。莊王查來查去隻能查到林慧頭上,便也作罷。但正因為如此,皇帝反而更加懷疑自己的幾個兒子,見莊王自幼失恃,無人照管,委實可憐,就準了他的奏請,讓他去邊關曆練。
林慧歸家時都不敢下馬車,叫人拿來一件帶兜帽的大氅,把自己從頭到尾蒙住,這才讓人抬下去。林父不肯見她,隻叫仆役帶了一句話,說是等她養好身體便會把她遠遠嫁出去,高門大戶不要想,能混個溫飽就算林家對得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