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金甲,不破匈奴終不還。匈奴一日不滅,我便一日不成親。林家的血脈,自有林清傳下去。不談這個,飲酒。”她替丁牧傑滿上一杯酒,自己則拿起酒壺豪飲,動作灑脫至極。
丁牧傑趁她閉眼的時候癡癡看了她一會兒,這才將酒一飲而儘,笑道:“打仗的事交給你,傳宗接代的事交給林清,也算各展所長。”
見他如此調侃林清,林淡忍不出笑出聲來。
丁牧傑瞬間看癡了,躺在榻上的李憲則偷偷睜開一隻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鮮少展露的笑顏,胸中翻湧著無數柔情,卻絲毫不敢宣泄。這個人像巍峨的高山,也像潺潺的流水,清風是她,冰雪是她,豔陽是她,晨露是她……凡間的所有美好,仿佛都凝聚在她身上。可正是因為她太好了,反而令人不敢靠近。
不成親嗎?李憲閉上眼睛,既有些遺憾,又有些輕鬆地忖道:這樣也好……
丁牧傑轉動手裡的酒盞,眉頭緩緩舒展,仿佛如釋重負——
京城,麵容蒼老許多的皇帝正在等待邊關戰報,太子和一乾朝臣站在殿外,連大氣都不敢喘。
迄今為止,邊關還未有消息傳來,但大家卻都清楚,憑魏國的實力,壓根擋不住五胡的聯軍,屆時國土被五胡瓜分,國民被五胡奴役,幾乎是可以預見的結果。他們這些貴族若是想活命,最好的辦法是南渡長江,丟棄北地。
“父皇,這是南渡章程,您看一看吧。”太子拿出一份厚厚的奏折。
“再等等。”皇帝擺手推拒,語氣略顯疲憊。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丟下自己的臣民落荒而逃。
太子長歎一聲,滿臉無奈,站在他身後的官員莫不露出焦急的神色,很想催促皇帝早下決斷,卻又不敢貿然開口。九皇子率領的官員卻都滿目決然,似乎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
所有人都不認為魏國能贏,於是當戰報傳來時,他們全都愣住了。
“你,你剛才說什麼?”皇帝手裡捏著八百裡加急戰報,卻遲遲不敢打開。
驛使重複道:“啟稟皇上,我軍大敗五胡,如今已接連奪回晉北、陝北、河套等地,更深入大漠,力克匈奴!”
皇帝這才抖著手打開信封,如饑似渴地讀起來,末了朗聲大笑,麵露狂喜:“好好好,好一個林淡!有猛將若此,是我大魏之幸!”
座下的一乾皇子、朝臣,這才回過味來,臉上卻還透著不敢置信的表情。皇帝本來蒼老的麵龐這會兒已是紅光滿麵,看完戰報便交給宦官,喜不自勝地道:“給他們讀一讀!”
宦官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高聲唱念,眾人這才明白邊關到底發生了什麼。卻原來林淡根本沒死,還在戰況最焦著的時候突然率領一群野馬出現在五胡聯軍後方,衝散了他們的陣型,踏死了他們的士兵,又一人獨取四族首領的人頭,徹底分裂了五胡聯軍。莫嘯被她嚇破了膽,當即就調轉馬頭逃回草原,路上差點被她砍斷一臂,卻也弄傷了肩膀,流了許多血,也不知回去後能不能救。
得勝後,她在草原各處圍剿五胡殘部,一一收複失地,至如今,邊疆已徹底穩固,莫嘯這次不敢再遞議和書,竟直接寫了一封降書,命特使帶入京城,向魏國俯首。
戰報念完,大殿裡已是一片寂靜,過了許久才有人驚喜地叫出來,唯獨幾位皇子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在普天同慶之下,卻也無人去關注他們。魏國保住了,眾位大臣不用舍棄財產南渡,自然比什麼都高興。
皇帝一下一下用力拍打禦桌,沉吟道:“連拿四族首領頭顱,又力挽狂瀾救家國於危難,林將軍這回該怎麼賞?”
此時再無人彈劾林淡以女子之身竊居將位,更不提她弑殺生父之罪,忙附和道:“該賞,該大大地賞!”再叫林將軍寒了心,從此離開邊疆回京嫁人,誰去震懾關外的蠻夷?要知道,在遼闊的大漠上,除五胡之外,還有蒙古斯人和金人,他們也都野心勃勃,蠢蠢欲動,隻等瞅準時機狠狠咬魏國一口。看似一望無垠的草原,遠沒有表麵那樣平靜。
皇帝提起筆,刷刷寫下一卷聖旨,竟直接擢升林淡為定國大將軍,頂了林老元帥的職缺,又賜她一品爵位,食邑千戶,這在魏國曆史上是絕無僅有之事。為了籠絡林淡,皇帝也是下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