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神醫32(1 / 2)

見吳萱草拿著筆, 卻半天沒寫一個字, 幾位坐堂大夫麵麵相覷, 疑色更濃。其中一人催促道:“吳大夫,救人要緊, 即便您沒有十足的把握, 也先開一個藥方出來,我們試試看。”

吳萱草掙脫肖氏的鉗製,緩緩坐下, 手指卻在不停顫抖。她不能隨意開一張藥方糊弄了事,一是因為幾位大夫就在此處, 一眼就能看出門道;二是因為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她的良心過不去。她提起筆, 亂糟糟地寫下“麻黃”二字,就再也無法繼續。

“繼明,對不起, 我不會開藥,你們找彆人去治吧。”她終於抬起頭,淚流滿麵地說道。

“你說什麼?”薛繼明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肖氏先是愣了愣,繼而不敢置信地低吼:“吳萱草, 都到這種時候了, 你莫要開玩笑!當初我大兒子溺水的時候,是你吹了幾口氣便把他救活了!你開膛剖肚都能把人救活,如何救不了我的然兒!你快些開藥啊!我求你了!我給你磕頭還不行嗎?”

肖氏又哭又鬨,最後竟直接跪下了。兩位老太太也是心力交瘁, 滿腹惶惑。

吳萱草壓力更大,心知自己再不說實話,就會被這些人架到天上下不來。治死彆人她要償命,治死了薛然,情況會更加糟糕,於是隻能咬牙坦言:“嫂子,我真的無能為力,您彆逼我。救薛猛和救薛然,完全是兩回事。薛猛溺水,我用的是急救法,隻要方法得當,任何人都能做到。它自有它的原理在,不是什麼神術。但是救薛然,靠得是內科療法,我不懂,所以不能治。我會開刀,卻不會醫理和藥理,我學習的醫術和這裡的醫術完全不是一個體係。”

肖氏有聽卻沒有懂,質問道:“同樣都是醫術,為什麼旁的大夫能治,你就不能治?”

吳萱草也有些急了,辯駁道:“這種病是危症,哪個大夫敢打包票?大嫂,你這是強人所難!”

“我強人所難?你明明是大夫,卻不懂醫理和藥理,你反倒說我強人所難?你這個騙子!然兒,誰來救救我的然兒!”肖氏僅存的一點希望都破滅了,隻能摟著昏迷抽搐的幼子嚎啕大哭。

二房的老太太和老太君也都滿臉的不敢置信。她們從未聽說過不懂醫理和藥理的人竟然還能治病救人,竟然還能混成神醫?哦對了,原先萱草堂有鄭哲在,吳萱草這神醫的名號恐怕是沾了對方的光。但是,彆人如此稱呼她,並求到門上來,她卻從不說實話,反倒一直蒙混了過去。為了名譽,為了利益,她可以枉顧人命,枉顧生死!

難怪她外出看診總與鄭哲一起,從不敢單獨行動;難怪伯庸的腿她遲遲拿不出治療方案;難怪沒了鄭哲,她就以鑽研醫術的名義躲起來,不給病人看病!說來說去,她就是個騙子!

老太君對吳萱草的印象瞬間跌落穀底,目中還隱隱透出一些厭惡。想到孫子已經與對方訂了婚,她活似吞了一百隻蒼蠅一般難受。二房的老太太也是既惱恨又難堪,舉起拐杖就要去打吳萱草。

薛繼明雖然滿心都是震驚,卻也下意識地走上前,替未婚妻擋下責難。

“小草兒,你是胡說的吧?你連我的蛇毒都能治好,怎麼可能不懂醫理呢。”他啞聲道。

吳萱草小聲說道:“為你解毒的藥是我爹傳下的,我直接喂給你便好。我醫術不差,隻是不懂中醫而已,繼明,你要相信我。”

不懂醫理,卻又醫術很好,這話薛繼明怎麼聽怎麼奇怪。他把這些當成未婚妻的狡辯,心裡極不舒服,卻又不得不護著她,“大嫂,彆打了,救人要緊。林淡的杏林春就在對麵,她醫術高超,應該會有辦法的。”

老太君連忙開口,“對對對,淡兒能治好伯庸的腿,定然也能治然兒的急驚風。走,我們去對麵!”

“林淡?”肖氏和二房的老太太表情恍惚,似乎在回憶林淡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薛揚帆卻已經等不及了,抱起幼子就朝對麵走去。與薛繼明和吳萱草擦肩而過時,他用血紅的雙眼狠狠瞪了他們一下。若是兒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兩口子!他們一個眼瞎,一個沒有良心,難怪會湊在一起!

“快跟上,莫要再與她計較了!”老太君推了肖氏一把,對方這才回神,踉踉蹌蹌地追上去。

薛家人走後,萱草堂內一片寂靜。幾位坐堂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拱手道:“吳姑娘,既然你不懂醫理、藥理,為何還承諾會傳授我等醫術?你這樣可不厚道啊!我等這便離開,告辭!”

什麼鑽研醫術需要閉關,卻原來都是推脫責任和保全自己的借口。他們行醫數載,從未見過比吳萱草更膽大妄為的人。要知道,行醫是為了濟世救人,沒有真才實學,豈能輕易下手?屆時出了差錯,不是一句“對不住”就能了結的,那可是實實在在的一條人命!

孫藥王曾經說過:“醫可為而不可為,必天資敏悟,讀萬卷書,而後可以濟世。不然,鮮有不殺人者,是以藥餌為刀刃也。吾死,子孫慎勿輕言醫!”《內經》亦有言——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謂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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