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雇人去找你們爹爹。”林淡遵照記憶,重複著婦人曾經說過的話。
許微白和許玉玲急著上門去找許祖光,都有些坐立難安,自然也沒發現茶壺裡的水早已被林淡換過了。幾息過後,林淡冷眼看著許微白和許玉玲摔倒在地上,又跨過他們的身體,來到隔壁房間,找到兩人的包裹,略一翻找就發現了被盜走的銀票、婚書、嘉獎令等物。
林淡歎了一口氣,深深為婦人失敗的教育感到惋惜。倘若她不是張口閉口在孩子們麵前念叨他們有一個當官的爹爹,又言一切苦難當官的爹爹都能為他們解決,兩個孩子對權力和榮華富貴的執念不會那般深,更不會輕而易舉被許祖光和萬秀兒籠絡了去。
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娘,沒有必要為他們的餘生負責。即便他們的親娘來了,怕是也不敢認他們。這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合該下地獄。
林淡拿走了所有東西,又寫了一張紙條,言及自己會在登聞鼓前等著許祖光,讓許祖光在申時之前帶著許苗苗和姚碧水去相見,倘若他不來,這輩子照舊是個革除功名、貶官流放的結局。
是的,她並沒有遮掩自己重生的事。唯有光明正大地撕破臉,她才能徹底擺脫掉這些吸血鬼。
林淡離開後不到兩刻鐘,許微白和許玉玲就醒了,發現桌上的紙條,終於意識到他們一路上都被母親騙了。她也重生了,而且心腸比上輩子更狠,一來就去了登聞鼓院,這是要照死裡整治爹爹呀!
“婚書、銀票、嘉獎令、欠條、銀子、戶籍、路引,都被她拿走了!她什麼東西都沒給我們留下!”許玉玲捏著一塊包袱皮跑進房間,滿臉都是驚駭和恐懼。說到底,她對母親終究還是怕的,因為她知道母親有多能乾,否則他們上輩子又豈會恨毒了她,卻又不敢當麵與她決裂?
許微白也怕得發抖,顫聲道:“快去找爹爹,快!”
然而兩人尚未跑出客棧,許祖光就帶著一幫身強體壯的家丁找來了。他竟也重生了,卻還是晚了一步,未能及時抓住剛入京的林淡,又得知她蒙受神恩重來一世,而且還迷暈了一雙兒女跑去了登聞鼓院,頓時急得滿頭都是冷汗。
被流放千裡的痛苦記憶紛遝至來,瞬間澆熄了他重生的狂喜。他原以為自己能占儘先機,但是在這個擊垮過他一次的女人麵前,他依然是個失敗者。現在該怎麼辦?姚碧水那裡也有一張婚書,是萬萬不能交給林淡的,隻恨他滿心都想著如何解決心腹大患,竟未能及時把姚碧水鏟除,毀掉那要命的把柄。若是讓這兩個人湊在一塊兒,他這回照舊難逃被流放的命運。
許祖光的大腦飛速轉動著,許微白和許玉玲也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他,滿以為他一定能想到解決辦法。但許祖光哪裡還有什麼辦法?若是林淡未曾重生,他倒是可以像上輩子那般,用甜言蜜語暫時將她哄住。但現在,她恨透了他,甚至恨透了這一雙兒女,又有誰能叫她心軟?
如今她已抵達登聞鼓院了?手裡還拿著許多證據,即便他未能如約而至,她隻需拿起鼓槌重重敲一下便能讓一切都回到上一世的格局。她把所有人的後路都堵死了,除非她立刻暴斃,否則這局棋誰也解不開!
許祖光現在沒有任何選擇,倘若他不把許苗苗和姚碧水帶去相見,稍後自然也會有官差將他拿去。他若是敢殺了姚碧水和許苗苗,那便是罪加一等,這一次怕不是革除功名、流放千裡那麼簡單,而是身敗名裂、秋後問斬了!
許祖光又氣又怕,想到林淡稍後會有的舉動,竟連骨頭縫裡都透著寒意。如今,他倒是寧願老天爺不要讓自己重生,若不然,他不會麵臨這注定無法挽回的局麵。他以為這輩子,自己可以保住功名、保住官職、保住秀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然而一切尚未開始,林淡就已贏了!
若是不重生,真正的贏家該是他和秀兒才對!
許祖光慪得幾欲吐血,一麵回家去找姚碧水和許苗苗,一麵派人去查探林淡的行蹤。
“若是有機會,把她給我殺了!”他咬牙切齒地叮囑。
聽見這話,許微白和許玉玲竟一點反應都沒有。在他們心裡,林淡既已死了一回,就不該再活著。除了傷害他們,傷害爹爹,她對這個家有何用?不如死了算了!
家丁點頭答應,正待離開,許祖光又低聲補充一句:“若是沒有機會,你們就遠遠避開,不要把她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