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狼青色的昆明犬,它體格強壯,肌肉流暢,目光炯炯有神,被司空文星牽著,乖巧地貼著司空文星的腿走,絕不會隨意靠近路人,更彆提不小心碰到路人了,當然,這隻昆明犬也非常懂事,它已經做到完全將周圍人的目光都忽略的地步。
溫如瑾看著它被司空文星牽著過來了,蹲下身來認真地檢查著這隻昆明犬的前肢。是的,這隻昆明犬被截肢了,它之所以能夠吸引路人驚奇的目光,就是因為他是靠著後肢像人一樣直立行走。
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溫如瑾就斷定了這隻昆明犬負傷就在不久前,截肢手術很成功,現在兩隻前肢的傷口都已經長了皮肉覆蓋住。這樣一隻強壯的狗兒,卻有著小木棍一樣的前肢,還學著人的模樣艱難地走路,看著就讓人心酸。
司空文星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有些尷尬地說:“這是火線,它在上次執行任務中被歹徒炸傷了前肢,現在已經提前退役了,但是它的飼養員已經老了,也沒辦法照顧它。我……我向上麵申請了將它領養,隻是、隻是最近有些忙,溫哥你不是也打算休息嘛?火線就先拜托你照顧了。”
溫如瑾看了他一眼,沒有揭穿他這拙劣的借口。倒是火線,似乎是聽懂了司空文星的話一樣,衝溫如瑾嗚嗚了一聲,tian了溫如瑾的手一下。
520看到這個情景已經笑噴了:“這是你的小老弟怕你活不下去,找條狗來激勵你要好好活著嗎?”
溫如瑾心想他其實沒那麼脆弱的,不過,反正也做不了手術,項目也已經交給了職業經理人,空中醫院那邊也沒有非他不可,他現在還確實是挺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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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過飯之後,司空文星死皮賴臉地要在溫如瑾家住下。
溫如瑾有些無奈,他這棟商品房其實占地麵積不大的,當年養父母也就是買了兩房一廳,司空文星留下來就得睡養父母那一間房了。
“行了,彆一臉要哭的樣子。”溫如瑾無奈地說:“你自己在我衣櫃裡找衣服,看看有沒有能穿得上的,浴室隨便用,睡我房間。”
司空文星已經自發在溫如瑾的衣櫃裡挑挑揀揀了:“哦,那溫哥你睡哪?”
“睡我爸媽的房間。”
見司空文星一時半會估計是沒辦法從他那單一的衣服裡麵挑出順眼的了,溫如瑾也懶得理他,牽著火線摸了摸它的狗頭:“火線,我帶你去陽台洗澡,走。”
火線乖乖地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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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司空文星又說什麼“咱哥兩好久都沒一起喝兩口了,來,今晚不醉不歸。”
實際上就司空文星自己在給自己灌酒,兩人坐在不如何寬敞的陽台上,火線蜷縮在兩人的中間,尾巴一掃一掃的,偶爾掃過溫如瑾的腳背,帶來毛刺刺的感覺。
司空文星喝著喝著就哭了,一邊抹眼淚一邊看星星看月亮,一邊還不往給自己灌酒。對於他這樣子,溫如瑾確實是很無奈,他在每一個世界停留的時間不長,而原本就淡漠得很,自然很少與人深交,也不會有誰會因為他即將離去而跑到他麵前悲傷地大哭特哭。
“溫哥,嗝……真的,沒辦法了嗎?”司空文星又喝了一口酒,迷迷糊糊地說:“不就是器官衰竭,換啊,換器官不就好了!”
“說什麼孩子氣還幼稚的話?你自己也是學醫的,全部器官衰竭什麼情況你會不明白麼?”溫如瑾是沒喝酒,隻是拿著白開水和司空文星乾杯,他一手摸了摸火線的耳朵,想著火線這樣靠著後腿走路也不行,這本來就不符合它的身體結構,負荷太大了容易再一次受傷。
明天就給火線設計一個裝了輪子的前肢輪椅吧,溫如瑾默默地想,要不是現在的科技不行,他分分鐘能給這隻英勇的小英雄撞上機械前肢,完全和骨骼不會有排斥,還可以修複外表的那種。
司空文星瞅著滿天星辰,倏地笑了一下,好像已經悲哀地放棄了一樣,最後他問:“就算是……那樣了,也得好好過下去吧?手術還得做下去啊!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嘛。”
溫如瑾搖了搖頭,認真地說:“不行,器官衰竭導致我身體不定時會出現很多意外狀況。上一次的手術,我手抖了一下,雖然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手術也很成功,也沒有人看出來,但是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有那麼一瞬間我沒辦法完全地控製自己的手。”
“所以你當機立斷地決定不再手術了?”司空文星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盤腿坐地上,又把火線給撈了過去,抱在了懷裡。火線大概是察覺到他難過的心情了,嗚嗚咽咽地湊近他的臉,蹭了一蹭。
“小時候吧……我不知道自己家裡到底多有錢,爺爺爸爸叔叔他們到底多厲害。直到有一天,我擺脫了保鏢,跑到一個小超市裡,有個小孩喃喃自語地說‘現在攢了十塊錢,還差二十九塊就可以給妹妹買芭比娃娃了,加油!’。”
“我當時都傻眼了,竟然會有人三十九塊錢都沒有的嗎!?我每個月的零花錢那都是無限額的卡,我壓根不知道還有東西三十九塊錢就可以買到了。”司空文星撓了撓頭,“後來又長大了一點,發現家裡對我和大哥的要求是不一樣的,我可以四處飆車四處浪的時候,我大哥要跟著父輩參加各種會議,各種宴席,處理公司事務……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我大哥不行,他隻能娶家族安排的聯姻對象。”
“我的自由都是我大哥在前麵頂著我才會有,所以我決定要好好地、快樂地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結交自己想要結交的人,活得快活、恣意一點,但是沒想到,我好不容易認真結交一個人,還把他當兄弟,這個人居然就決定跑路了!”
說到這裡,司空文星又哭了,哭得那叫一個稀裡嘩啦,火線給他嚇得差點跳起來,嗚嗚咽咽地又是tian又是嗅又是蹭,老半天都安撫不好。
溫如瑾認真地說:“不要因為失去了某個朋友而覺得悲傷到難以自已,朋友隻能陪伴你走一段路,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的朋友,像我、或者像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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