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大宋第一衙內 素衣渡江 13194 字 5個月前

高銘從李師師家角門進去,過了天井,來到後院一間屋內,門口掛著鴛鴦燈,屋內焚著好香,隱約可聽悠揚琴聲。

這時燕青迎出來,朝他倆使了個眼色,“進去吧。”然後給他撩開簾子。

高銘微微挑眸,就見一個儒雅男子坐在圈椅上,正是皇帝趙佶。

桌上擺著酒食,旁邊則有一女子在撫琴,想必就是李師師。

屋子暗處站著白麵無須中官,則是權閹楊戩。

楊戩可是趙佶十分寵信太監,李師師就是楊戩介紹給他,所以每次來李師師這裡都帶著楊戩。

楊戩也看到了高銘,心裡驚道,高俅兒子果然沒死,還真是活蹦亂跳。

他正想著,突然就見高銘捂著嘴巴失聲痛哭道:“官家——”然後就撲倒在地,悲痛不能自已。

高銘在梁山上除了練習寫字外,最大長進就是哭泣大有長進。

他仰起頭來,已然淚流滿麵,眼神既激動又憧憬看著趙佶,“臣以為今生再見不到官家了——”

就跟流浪在外孩子突然找到家一樣激動。

趙佶身邊都是文化人,多少有點矜持,像高銘這麼感情外放人很少,猛地被高銘來了這麼一招,加上他確實對高銘印象很好,對方又是九死一生回來,不由得感慨良多,見對方哭得如此傷心,竟然不由自主站起來扶高銘,“回來就好,朕在這裡。”

楊戩驚訝想,看來這高銘真沒少吃苦,哭恁地傷心。

麵對皇帝來扶,高銘含淚搖頭道:“臣今日是來認罪,臣不能起來。”

趙佶便道:“朕知道你是被擄劫上山,你何罪之有,趕緊起來。就算你有,朕也會赦你無罪。”

高銘想聽就是這個,飽含感激道了一聲,“謝官家——”然後磕了一個頭,才站了起來。

楊戩愕然,不,沒那麼簡答,你小子是有算計吧,屋攏共沒長時間,就已經讓官家開口赦你無罪了。

楊戩此時有種預感,這也就是開場戲,高銘這家夥怕是剛要開始表演。

高銘站起來後,以袖拭淚,“臣在被梁山時候,每日都麵朝西方磕頭,祈盼著官家來救臣,果然盼來了招安,讓臣平安歸來。”

提起招安這茬,趙佶忽然想起了高俅跟他提過,說他兒子高銘在山上做到了寨主,可以帶著那群強盜招安,當初他就好奇,高銘一個衙內是怎麼混成強盜頭領,但是問高俅,高俅也說不清楚,如今高銘就站在眼前,勾起了趙佶好奇心。

“是你帶著梁山人馬招安?”

“嗯,臣機緣巧合在梁山坐了第一把交椅。”

“第一把交椅?”

“就是當家老大意思,依次往下排,每個頭領都有一把交椅。”高銘道:“說來話長,得從我被抓住,要做醒酒湯開始說。”

“你,醒酒湯?”趙佶好奇心熊熊燃燒,因為按高銘說法,似乎不是他要喝醒酒湯,而是他要被做成醒酒湯。

獵奇心理誰都有,皇帝也不例外,甚至因為他從小長在深宮,接觸都是陽春白雪,對這些血腥獵奇事,更加有興趣。

高銘上次已經給他爹講過一次了,這次給皇帝講更是駕輕就熟,甚至因為有了上次經驗,這一次會詳略得當進行增刪,措辭也更加準確。

隨著講述深入,屋內早已沒了其他聲音,連撫琴李師師都走了過來,雙手搭在趙佶坐著椅背上,靜靜聽著。

李師師氣質嫻雅,眼眸中似有一汪秋水,含情脈脈,而現在這雙漂亮眸子裡,充滿了對高銘所講事情濃厚興趣。

楊戩在一旁聽著,愕然微微張嘴,這些是真實發生嗎?還是高銘編?如果是編,他可去寫雜劇了,如果是真,他未免也太有運氣,太有心眼了吧。

當講到花榮為了尋找高銘奔赴梁山時候,趙佶忍不住讚歎道:“花柏不愧是朕忠臣良將,連兒子也是這般忠義。”

花柏是花榮父親,戰死沙場,為國捐軀,而他兒子花榮,虎父無犬子,為了救朋友,深入虎穴,滿身是膽。

連李師師都感歎,“得此摯友,此生足矣。”

楊戩在一旁聽到這句話,心裡不由得想,高銘這個紈絝子弟,居然能夠有這樣好兄弟,他也真是走運,啊不,他能說會道,不知給花榮喝了什麼**湯,才叫人為他赴湯蹈火。

年紀輕輕就有這樣奴人之術,不容小覷。

“花榮上了山之後,我日子就好過了,但是下山依然遙遙無期,但凡上山,是不能隨便下去。我又不能暴露我身份,如果暴露了,梁山人雖然不會殺我,但是會利用我去叫開州府城門,進去燒殺搶掠,那樣話,我還不如死了,所以,我如論如何也不能暴露身份,隻能繼續隱藏下去。”高銘義正言辭道。

趙佶愛聽高銘說這個理由,身為朝廷命官就該有這樣覺悟,捋著胡須,滿意看著高銘。

高銘繼續道:“然後臣就想,既然不能下山,來都來了,身為朝廷命官,豈能放任這些人為非作歹,但是想統領他們,隻有爭奪寨主之位了。”

李師師已經找了把椅子坐下來聽了,還不忘發表個人看法,“你沒有根基,如何能當寨主?那些殺人不眨眼強盜會服你麼?”

高銘擺出一副“你不要心急,我這就慢慢道來”模樣,將之後事情緩緩講來。

楊戩就見官家和李師師不時會吃一點桌上果品,看來是真聽進去了。

在殺晁蓋這個環節上,高銘將自己美化了一番,沒有在皇帝麵前透露自己善於玩弄計謀,借刀殺人。

“我坐到第二把交椅,正瞅如何更進一步,徹底統領山寨,就在一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站在一個黑水泥潭中,潭水中間有一座石塔,突然間天空出現一道閃電,正中那石塔,石塔應聲而裂,這時候我發現,那石塔下麵有個泉眼,石塔碎裂,那泉眼才露出來,從泉眼裡湧出了汩汩清泉,那黑水潭,瞬間就清澈了。”

趙佶可是道君皇帝,日常迷信,對高銘說法,不僅沒有懷疑,反而感歎道:“可見那石塔想必就是你口中托塔天王晁蓋,他將那梁山泊清水汙染成一潭黑水,他死了,水泊才重新變得清澈。”

李師師笑道:“官家所言極是,高知府之前不是講到花將軍給他起過一個綽號叫做響雲箭麼,那道閃電,應該就是他。取代晁蓋,身為山寨之主,還水泊一個澄澈。”

高銘道:“我醒來之後,就覺得這晁蓋命不久矣,他大限怕是已經到了,果不其然,幾日後,他下山去祝家莊借糧,死於流箭,我便名正言順接管了梁山,成為了寨主,帶著人馬歸降朝廷。”

趙佶意猶未儘道:“真是一段曲折坎坷經曆,苦了你了。”

高銘吸了吸鼻水,紅著眼圈道:“所以臣方才見到官家,才會那般激動,臣真是九死一生。不是臣誇張,臣幾次都想,臣如果死在了水泊中,豈不是辜負了官家栽培,還沒為官家儘忠效力,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

趙佶笑著安慰道:“你雖然是被擄劫上梁山,但是經過你一番努力,將那些人都招安了,省了朝廷不少兵力人馬,尤其是向呼延灼傳遞信息,否則話,不知道要釀成多少損失。那個宋江,朕聽蔡九說過關於他童謠,耗國因家木,刀兵點水工,縱橫三十六,播亂在山東,如果沒有你,恐怕他們會和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一樣成為為禍一方反賊。這都是你一人之力挽救,朕都記下了。”

高銘適時道:“官家能否給我們寫一封赦書?就怕有卻有用心人,日後拿我在梁山這段經曆說事,不光給我難做,也給我爹難做,也叫花榮這忠臣良將之後蒙受不白之冤。”

高俅在趙佶這裡也很有臉麵,如今他又待見高銘,覺得確實應該說明白,“這有何難,給你們寫一張就是了。”

李師師立即叫丫鬟取來紙筆,她親自給皇帝鋪開。

趙佶用最自己最滿意瘦金體寫了一封赦書給高銘,上麵不僅有高銘名字,還有花榮,寫得明明白白。

高銘裝作眼睛酸澀樣子,不停擦拭著,“臣在梁山時候,感念官家對臣信任,讓臣出任孟州知府,不禁日日思念官家。可是官家您遠在東京,臣被困梁山,因此,臣憑借腦海裡模糊您墨寶樣子,不時練習一二。”

趙佶興趣又被勾起來了,瘦金體是他獨創,難寫難練,他三子趙楷模仿得最好,其他人都不太行。

高銘之前可是個紈絝子弟,在國子監勉強結業,他會寫自己瘦金體?

“當真?”

“臣豈敢欺君?!”高銘道:“不信,陛下可以讓臣現在寫來,且看臣對陛下忠心。”

高銘又偷換概念了,模仿皇帝瘦金體,已經上升到了忠心高度。

高銘右手拿筆蘸滿墨汁,左手拽著衣袖,來到桌前,深吸一口氣,開始寫了起來。

一直充當背景板,不乾擾皇上和高銘對話燕青,此時好奇走上前去觀看。

而楊戩更是按捺不住,心想高衙內還會寫字?據說他在國子監時候就沒正經聽過幾天課,整天和慕容貴妃他弟弟廝混。

難不成梁山還是個曆練場,走一遭,書**底不退步還能長進?

事實是,真能。

楊戩目瞪口呆,就見高銘工工整整寫下四個字:大展宏圖。

雖然不及官家親筆,但也有模有樣,表忠心拍馬屁足夠了。

燕青向趙佶笑道:“這不正是陛下當初在蹴鞠築球比賽時,親筆所題那四個字麼。”

楊戩都忘了這碼事了,經燕青一提醒,想起來了,不由得驚訝得暗暗張嘴,這確是當初皇帝在蹴鞠比賽時親筆所題橫批。

高銘用皇帝瘦金體寫出這四個字,完美印證了方才所說時刻惦念皇帝這件事。

趙佶都吃了一驚,沒想到身在梁山高銘,還記得當初他題詞,就連在整日在他身邊人,都未必有高銘這般上心,“你在梁山也堅持臨摹朕字體嗎?”

高銘頷首道:“臣不在官家身邊時候,不停在腦海裡回憶當初官家賜臣等這四個字,臣不停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到官家身邊。臣知道自己寫得不好,但臣真儘力了。”

他跟蕭讓學寫百家字體是白學麼,為就是這一刻。

他這四個字跟趙佶正版相比,那肯定是差,但是他是高衙內,起點比較低,如今寫得有模有樣,足以叫趙佶刮目相看,“朕認為你寫得很好,有幾分朕精髓,知道你刻苦。”

高銘露出一副被皇帝承認幸福模樣,“感動”又喚了一聲官家。

趙佶看著高銘,眼神中也流露出賞識,並且還有疼惜,自己寵臣兒子,一個官宦子弟,身在強盜橫行山寨內,吃著苦,受著累,擔驚受怕之餘,卻依然不忘遠在東京自己,模仿自己字體。

這份忠心,足以連他這個做皇帝都深深感動。

這高銘作為,頗又幾分蘇武牧羊式悲壯。

楊戩瞠目結舌,這高銘之前靠討好皇帝就混了個孟州知府,本以為他就算沒死,此番回來,也和皇帝生疏了,想重新獲得皇帝信任和寵愛也得再經營數載。

萬萬沒想到,這家夥進門還沒一個時辰,就將皇帝給籠絡住了。

跟高銘比,他楊戩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諂媚蠱惑聖心佞臣了。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新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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