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楊戩在宮外府邸內品茗, 妾室們伺候著搖扇, 陪他說笑哄他開心。
下人來報李公公來了, 他就叫這些妾室都下去了，有意叫她們避開李彥。
這些美貌妾室是他私有物, 彆人不能隨便看，哪怕對方同樣是太監也不行。
李彥帶來了一個消息, “最近高銘和慕容彥澤在煙月街那邊大興土木，不知在做什麼。”
“找個泥瓦匠打聽一下, 不就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了嗎？”
“我打聽了，可那些泥瓦匠也不知道, 據說工匠換了好幾批了，每個隻承擔一部分建造任務, 盲人摸象, 都不曉得自己在建什麼。”
楊戩這心裡就七上八下難熬起來，他算是怕了高銘那兔崽子了，而且他不曉得為什麼，總覺得那高銘故意和他走一條路線, 借此擠兌他。
他也想不通, 哪裡得罪高銘了。
李彥勸道：“上次他進獻白鹿方法, 我總覺他腦袋裡真有點東西, 不如哪天送他些貴重禮品, 再請他吃頓酒, 拉拉關係算了, 咱們跟太尉兒子就彆較勁了。”
“是他跟我較勁, 灘塗改耕田那事，彆人都不言語，就他，據說還把報上來消息全都給了鄆王，雖然鄆王沒進一步為難我，但不覺得，若是識相話，他就該壓下來，根本不用讓郡王知道。他現在是皇城司提舉，保不齊下次就不給鄆王，直接給官家了。”
李彥安慰道：“官家如此信任您，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怎麼樣。”
楊戩閉眼歎氣，若是以前，他隨便說幾句就蒙混過去了，但現在不一樣，明顯官家更信任高銘。
他就像攥沙子，看著手中東西一點點流逝，卻無能為力。
楊戩覺得煙月街那個正在動工建築，裡麵一定有貓膩，指不定又是能討官家喜歡新鮮玩意。
他好想搞破壞，但是凝眉思忖半晌，他發現要在宮外對太尉兒子正在建造屋舍進行一次成功破壞是何其困難。
若是一般人基地，隨便叫上些潑皮閒漢上去打砸，把在建東西毀於一旦，然後等告到開封府，打個招呼，遲遲不去抓人，再好營生也能攪合沒。
但是高銘不一樣，太尉府裡彆不多，就是膀大腰圓禁軍軍漢多，隨便拉出個幾百個，眼睛都不眨一下。
沒等打砸成功，反而得被太尉府人將骨頭打斷。
好難。
楊戩再問李彥，“真不知道那個在建房屋內有什麼貓膩？一點眉目都沒有？”
李彥搖頭，“要是有話，就告訴公公您了。我也想知道裡麵在折騰什麼啊。”
楊戩心一橫，“那就不要旁敲側擊了，咱們親自去一趟看看。我就不信高銘還能攔著不讓咱們看。”
跟他拚臉皮，高銘也得甘拜下風。
李彥一驚，“就這麼上門去？”
“對，就不信他能攔著，瞧見那裡麵有什麼，回來研究研究，也弄個跟他一樣。”楊戩露出笑意，“咱們這就去。”
李彥道：“那房子確實已經修建好大半，如果能進去裡麵，應該就能知道裡麵有什麼，他藏不住。”
楊戩越發有自信了，叫人備車直奔煙月街。
楊戩帶著隨從們，一到煙月街已經施工大半房屋跟前就要走進去。
工頭見有人要闖進來，當然不許，“誒誒誒？你們什麼人？這裡不許進去！”
“我們是什麼人？”其中一個隨從囂張吼道：“這是楊公公和李公公，睜開你們眼睛看清楚了。怎麼，連這街上一個小房子都不能進來看看嗎？”
楊戩裝模作樣擺擺手，對工頭道：“我偶爾路過，見這屋子建得合眼緣，想進來瞧瞧，不行嗎？”
楊戩可是炙手可熱人物，但這房子主人也不是無名之輩，“這院子主人是高衙內和慕容公子。”
“我知道是他們，那你們就派人去問問他們，就說楊戩來了，想進去看看，他們不會小氣到拒絕吧。”
工頭得知對方是當朝權閹楊戩，趕緊派人去請主人過來。
楊戩可不是他這種小小工匠能應付，得同級彆高衙內出麵。
高銘正在家裡跟花榮下棋，本來興致正濃，聽到楊戩要往煙月街建築物內闖，當即就知道對方想做什麼，臉色一沉，“這死太監。”
花榮也不高興，難得休沐日慕容彥澤沒跑過來，就他和高銘兩個人，本來打算好好享受兩個人寧靜時刻，不想被楊戩這一出給破壞了。
但他看高銘生氣樣子，就知道這棋下不成了，“先去看看吧，回來再下也一樣。原封不動擺著。”
“好吧。”高銘將棋子放回棋笸內，叫人備車，和花榮去煙月街。
高銘到時候，楊戩和李彥已經走到了院內，要不是幾個出入口都被工頭眼疾手快上了鎖，並謊稱沒鑰匙，就被他進去了。
高銘一咂嘴，“楊公公，李公公，這太陽正當頭，你們不在涼快地方納涼，怎麼有心來看我這煙塵滾滾小地方？”
哪涼快哪兒待著不好麼，偏到我這裡找事。
楊戩笑道：“就是路過，想進來坐坐，我看你這屋子也建成了快大半了，雖然外麵看著普通，但裡麵一定內有乾坤，我想進去一觀，你不會介意吧？正好，我也想找塊地，造個你這樣屋子，想借鑒借鑒。”
高銘有點佩服楊戩，一點不藏著掖著，如此直白。
李彥幫腔，笑道：“上次楊公公進獻白虎，堂堂正正擺出來，不曾有保留，衙內您何必如此小氣，如果真是好東西，大家也好齊心協力發揚光大。造價方麵缺銀兩，我們都不會吝嗇。”
楊戩更是道：“高大人，人人都知道你百般機靈，就這麼明晃晃在煙月街上造屋舍，不光是我，彆人也都好奇，眼熱，我不看，也得有彆人看。”
惦記好奇，又不光他一個人，攔得了初一，攔不了十五，不如現在曝光，免得惦記。
高銘就知道得有這麼一天，他現在是紅人，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大興土木，又不對外麵說在建什麼，肯定有人好奇。
他料到了，所以早有準備。
“這裡麵東西，是我個人和幾個朋友之間惡劣趣味，就怕公公吃不消。”
楊戩反倒來了興趣，“隻要你肯亮出來，我就吃得消。”
“我還是勸你不要進去，真不適合你。”
楊戩嗬嗬笑道：“衙內這麼說，我就更好奇了，今天不滿足好奇心就真不能走了。”
“那好吧，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大家都聽到了吧？”
楊戩放出豪言，“我自己聽得更是清楚，快彆耽擱時間了，抓緊讓我進去一飽眼福吧。”
“好吧，那得先準備準備。”高銘吩咐隨從，“去慕容府跟他說，就說楊公公和李公公要進煙月街屋子，叫他把三號房間人員帶來。”然後對楊戩和李彥道：“得等慕容彥澤過來，你們不會心急吧？”
楊戩和李彥都覺得高銘這是借口拖延時間，叫他們知難而退。
這麼明顯圈套能中嗎？當然不能了！
“沒關係，我們可以等。”
高銘無所謂道：“那就等吧。”然後也不管他倆，隻和花榮在一旁說說笑笑。
花榮也不知道高銘和慕容彥澤在這裡鼓搗什麼，想到一會就能看到裡麵東西，不禁有幾分好奇，“沒想到我沾了他們光，也能進去一探究竟。”
高銘猶豫要不要提醒花榮，但一想他可是連殺人都不眨眼，“那一會就好好探探吧，保證不讓你失望。”
慕容府人很有效率，不一會人就都來了，但是不見慕容彥澤。
其中一個慕容家家丁道：“我們公家公子病了，今天就不來了。希望兩位公公不要怪罪。”
楊戩和李彥催促道：“不打緊，可以進去了吧？”
高銘對慕容家來這些家丁道：“你們先進去準備吧，我們一會就進去。”
這些人點頭稱是，從一個後門走進了完成了大半房屋內，其中一個還朝楊戩露出了燦爛笑容。
楊戩自個琢磨，原來還需要人員配合，極有可能這裡麵是個戲院，專門唱戲演出。
聽說高銘在孟州時候，攛掇快活林商家上演《梁山伯和祝英台》搞得當地什麼改編都有，確實吸引眼球。
難道他重新改編了劇目？
剛才進去那些恐怕是慕容家養戲班子。
一會倒要仔細看看他演什麼劇目，容易話，也照樣扒一個。
大概一刻鐘之後，高銘朝他倆招手，“走吧，可以進去了。隨從就不要帶了，我也不帶。”
楊戩想想，同意了，叫自己隨行人員都待在外麵，他和李彥、高銘還有花榮往裡走。
就領著他們從後麵一個門朝屋內走去。
這小門開在側麵，不仔細看，還不容易發現，進去後是一個狹窄過道，黑漆漆一片，高銘舉著燈籠，走在前麵，“小心腳下。”
花榮怕高銘提燈手酸，主動接過來，“我來吧。”
高銘笑道：“也好，你個子高，照得更亮些。”
楊戩眯著眼睛看四周，“這也太黑太窄了，怎麼不開窗？”
高銘冷聲道：“都說了這是我和朋友惡趣味。”
花榮也納悶，這裡麵究竟有什麼東西？難道是什麼珍奇異獸，需要養在黑暗中。
長長走廊內，七拐八繞不說，而且走了一會，也不見其他人，隻能聽到他們幾個腳步聲。
楊戩有點不安道：“想不到這裡麵空間還挺大，這院子花了不少錢吧？”
高銘幽幽道：“其實真不多，因為這院子裡，據說之前有被薄情恩客拋棄女子在這裡上吊，之後就不太乾淨，所以我一來買，店主就爽快賣了。”
這都是他瞎編，根本沒這回事。
楊戩心裡咯噔一下，“那還不多點些蠟燭，還有，就該多開窗戶，多進陽氣！”
突然，來了一股風，呼地一下子將花榮手裡燈籠吹滅了。
花榮本能將他護在身旁，但是下一刻，高銘就拽著他想前走了幾步，推開一道牆上暗門，躲了進去。
“怎麼回事？”
高銘聳聳肩，“鬼屋遊戲。”
他料到建設過程中肯定有人來打探消息，所以就在建築一角建造了鬼屋，嚇退這些打算一探究竟人，就算以後不想嚇人了，這裡有許多暗門還能當逃生密室用。
楊戩不是要進來玩麼，就叫他好好玩吧。
就在花榮還琢磨這四個字時候，就聽外麵楊戩一聲尖叫：“啊——誰？誰？”
楊戩揪住李彥，“是不是你剛才往我耳朵吹氣？”
誰知道就聽李彥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沒有啊，不是我。”
楊戩一下子寒毛都豎起來了，李彥如果在他身後，那麼他手裡抓人是誰？
他哇一叫，忙將手裡抓住人推了出去，叫道：“高銘——高銘——你在哪裡？”
這時就聽李彥哎呦一聲，“什麼東西絆我？”
然後就咕嚕咕踢中了什麼東西，直踢到楊戩跟前，楊戩道：“是不是剛才花榮丟掉燈籠？”於是俯身去摸。
這一摸，不要緊，卻摸到了一堆頭發，他嚇揚手撇開，能撇多遠就多遠。
他大聲叫：“高銘——花榮——你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