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起床號響起,薑宓抬頭往窗戶那看了眼,外麵一片光亮。
起來才知,方才看的那是雪光,離天亮還早呢。
她起來晚了,梳洗出來,戰士們已經整裝待發。
“齊步——跑!”
王師長坐著爬犁跟在一旁,不停地喊著口號:“一二一,一二一……”
阿沙扯著薑宓,墜在戰士們身後,很快跑出營地,來到了河邊。雪很深,風很大,千米不到,薑宓的氣息就亂了。
隔著河,遠遠地能聽到對麵傳來的訓練口號。
嘰裡呱啦的,聽不清在喊什麼,一聲高過一聲,似在壓這邊的聲音。
“一條大河波浪寬 ……”不知誰唱了起來,然後聲音越來越高,“這是英雄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眾人漸漸附和,“……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
“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
什麼是聲震九霄,薑宓是見識了,幾千人,齊聲高歌,響徹曠野,傳過河麵,很快就壓得對麵沒了聲音。
然後,大家齊聲大笑!
衝著對麵比中指、吹口哨!
王師長也笑,笑罷,衝大家喊道:“全體成員都有,加快步伐,還有七公裡,一二一、一二一……”
薑宓漸漸體力不支,墜在後麵跟大家越拉越遠。
“快啊!大家都跑遠了。”阿沙在旁催促。
“不行了、不行了。”薑宓衝她直擺手,額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風一吹,汗濕的頭發就凍在了額前頰邊,臉也緊繃的難受,再這樣下去,過兩天,臉就該皴了。
原主宿舍裡收拾出來的有半瓶子雪花膏,隻是……好像沒帶過來。
“知道哪兒有雪花膏賣嗎?”薑宓雙手叉腰,拖著雙腿慢慢地走著,累得呼呼直喘。
阿沙不敢放她一個人在後麵,圍著她轉圈地小跑道:“紅旗鎮供銷社有,你要買嗎?好貴的,要幾塊錢一瓶。我有羊油,你要嗎?”
薑宓看她的臉,紅紅的夾著好似洗不去的黑絲,這是已經皴了吧?脫下手套摸了下,都凍傷了,硬硬的、刺刺的:“你們都是怎麼處理凍傷的?”
“用雪搓啊,搓完了捂上被子在炕上睡一覺差不多就好了。要是耳朵或是哪兒凍傷了,可以用茄子秸或辣椒杆煮水洗,用生薑擦也行。”
“沒藥嗎?”
“供銷社賣的有蛇油膏,不過那個也不便宜,我阿奶年年會用藥葉子熬些豬板油或羊油給我用,隻是我嫌那個擦在臉上油膩膩的不舒服,懶得塗,反正到了明年夏天,臉上的硬塊就下去了。”
“會有印子吧。姑娘家,還是白白嫩嫩的好看。晚上用熱毛巾敷敷,抹上你說的羊油,圍巾包著捂上一夜試試。”
“好麻煩哦。”阿沙嘴裡抱怨著,眼裡卻有藏不住的心動。
薑宓輕笑,哪個姑娘不愛美!
便是原主,彆看外麵的衣服不是灰就是藍,裡麵穿的小衣可是花布做的。
說話間有巡防回來了,腳下穿著帶了輪子的鞋,順著河邊的冰麵滑來,“哧溜”一下從眼前飛過,瞬間遠去,薑宓看得眼熱:“這個好!”
不累!
阿沙湊近她道:“想要吧?我也想要一雙,這是巫團長他們從冰城體隊弄來的,隻偵察團一連有20雙。”
20雙啊,那沒戲了。
沒看前麵跑著的戰士有多少,粗粗一算得有五六千。
吃了飯,王師長拉了工程兵,在這邊的河麵上,先是排演了陣水·雷,然後拉起了道火牆,大火燎燒間,排擊·炮出場。
一枚枚炮·彈·炸在河心往這邊偏一點,真的就是偏一點點。
薑宓在旁,就聽巫家昱跟她講解,說誰誰這炮打的好,都不用瞄準目標,手扶著炮管,說打哪就打哪,這是練到了極至。
由此又說起了紅軍強渡大渡河,“那時,武器裝備落後,一個營也不一定有台排擊·炮,平時彆說練習了,摸都極少摸到,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我們的戰士手扶著炮管,直接乾掉了敵人的火力點。”
“朝戰時,我們三個排擊·炮能乾掉對方一個連,這樣的事在戰場上比比皆是……論單兵作戰和團戰的能力,我們什麼時候輸過……”
薑宓偏頭,年青的軍人,臉上的神情甚是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