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時光照進生活裡2(2 / 2)

薑宓抽回手機:“不知道。”

小王隻當她不好意思收錢,開玩笑道:“我們張總有錢,你救了他一命,給多少都是應該的……”

看病給錢,不是給醫院嗎?給她乾嘛?她又沒把人治好,再說,醫生也不能收禮,她記得當年呂瑩收了任老太一個瓷瓶,巫家昱就差點沒生氣,薑宓奇怪地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小王:“……”

“我怎麼覺得大姐看我那一眼,跟看神精病似的?”小王轉頭跟薑可頌道。

“大娘是鄉下人,鄉下人純樸,她大概覺得幫忙紮幾針,擱不住收錢吧?”

好像是哦!

於誌顯開車來的,薑宓打開後座剛要上車,於小鬆扭臉瞅見,尖叫道:“不要她上車,不要鄉下婆子住咱家……媽、媽,讓她滾、讓她滾——”

任麗麗緊張地往後看了眼,見小王沒跟過來,忙打開錢包取了張五十的鈔票塞給薑宓:“媽,小鬆剛受了驚嚇,你多擔待點,自己打車回去吧。”想了想,她又掏了兩百塞給薑宓,“算了,你今晚彆回家了,我怕小鬆見了你又要鬨。這樣吧,晚上你隨便找個賓館先住一晚。”

薑宓看著任麗麗蹙了蹙眉,孩子是這樣教的嗎?對奶奶大呼小叫,當爸媽的隻管順著?

不等薑宓想明白,任麗麗接過丈夫手裡的兒子,拉開副駕駛的門,衝他使了個眼色,車子啟動,轉眼開走了。

薑宓看看兩手,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是塞來的250塊錢,再有就是褲兜裡裝的針包和小小一瓶酒精棉——這就是她現在擁有的全部。

迷茫了一瞬,薑宓打開手機,搜索烈士陵園,然後去門口搭公交。

上了車,才知道要投幣2元,還不到目的地,中間要轉車。

沒有兩塊錢,薑宓抓著錢,四顧了下,問身旁的人:“我能跟你換些零錢嗎?”

“大娘,你上車前怎麼不先把錢換好?算了,我幫你付了吧。”女人說著點開支付掃了下,付了兩元。

薑宓把最小麵額五十遞給她:“謝謝。”

“大娘,”女人忍不住笑道,“就當我請你喝水了,快收起來吧。下次出門,最好讓你家裡人給你下載個微信或什麼支付軟件,往裡充點錢,像我方才那樣對著掃一下,多方便。”

薑宓認真跟對方尋問了下各種支付軟件如何存入,如何掃碼,隨之把所有的錢給對方,讓對方微信轉給她248元。

“大娘,你去哪?”

“烈士陵園。”

“京市好幾個烈士陵園,你去哪一個?”

薑宓點開“巫家昱百科”,往下翻了翻,點給她看。

“巫家昱烈士,大娘你去看他啊?嗨,沒想到你這麼大年紀了還追星,咋,你不知道什麼是追星?哈哈……我聽說,有導演看中了薑老寫的一段回憶錄,想買下拍成電影,男主就是這位巫家昱烈士。”

薑宓:“薑老?”

“中醫院那位退休的老院長薑宓啊。”

“哦。”

“那本回憶錄我看了,”旁邊一位女生,點開手機道,“你們看,這就是巫家昱,薑老書裡的照片,帥吧?”

“還有一這張,他在S國留學時拍的,這張是他京市大比時的照片……”

大比,對薑宓來說,他大比完打電話過來,不過是昨天的事。

轉眼已過去54年,半個多世紀。

兩個多小時後,薑宓到達陵園,在門口買了三束花。

一路走來,清清冷冷,說不出的寂寥。

墓碑上印著黑白照片,旁邊是他父母,祖父。

薑宓移到巫老墓碑前,彎腰放下一束花,微微鞠了三躬,然後在他父母墓前站定,放下一束,躬身行禮。

最後,薑宓緩緩在巫家昱墓前蹲下,伸手撫過他的照片,撫過他的名字,怎麼都覺得不真實,昨天還在電話裡跟她說話的人就躺在這裡了,還一躺就是幾十年……

蹲得腿麻了,薑宓盤腿坐下,伸手拆開花束,一支一支擺上:“巫家昱,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我在門口撿著開的好的,挑了三束。早知道,接電話時就問問你了。”

“巫家昱,我查了,79年對Y自衛戰以後,我國就不再有戰爭……”頓了頓,薑宓接著又道,“巫家昱,你是不是猜出來了,我不是她,大比回去後,知道我在河邊遇襲,你是不是很後悔,後悔跟我在電話裡說那些話……我、我怕你自責,怕你怪自己……”

“今兒醒來,知道她還活著,我挺高興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誰,當年在醫院的診室裡,睜睛醒來就在她身體裡了,一如,我現在,你看到了嗎,我又變了模樣,我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死了,還是活著,我希望她是活著的,這樣,等我祭拜過老師、師娘、老院長、汪主任、何主任、蔡教授他們,再去邊防,看過你我生活過的地方,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巫家昱,若還有一世,我們約定好不好,一起走一段,做一些喜歡的事,種一些喜歡的花,看看日出,欣賞一下晚霞,樹下桌前煮一壺清茶……”

從陵園出來,天已經很晚了。

薑宓隨意上了輛公交,又隨意在某個地方下了車。

她對這座城市沒什麼執念,關係親近的都已不在了,唯一待過的地方——中醫院,看百度,經過多次改建,早已沒了往昔的印跡。

“大王叫我來巡山……”

薑宓掏出手機,來電顯示:大寶。

“喂……”薑宓接通。

“奶,他同意給錢了嗎?”

薑宓愣了下,看看手機,翻開電話薄。

兒子、兒媳、小寶、大寶、村長、小芳。

六個聯係人,大寶叫她奶,那小寶是小鬆嗎?

這樣的話,大寶口中的那個“他/她”,不是兒子,就是兒媳。

“奶?”

“我……今天沒來得及跟他說。”所以,她來城市是為了幫大孫子跟他父母要錢?

來幾天了,都沒有要到,看來是不願意給嘍。

“什麼沒說,你第一天過去沒提嗎,說來說去,他就是不願給唄!你告訴他,我未滿18歲,這麼多年他沒管過我,我要去法院告他,一告一個準,五萬,就算我買斷跟他的關係了。”

五萬!

薑宓驚了驚,她工資算高的了,一月135元。

五萬,她要掙多久?

“大寶,能不能……少點?”

“你又不是沒跟張大壯他父母談,五萬,少一分,人家要我一條腿。”少年煩躁道,“你讓於誌顯快點掏錢!明天,明天他要是還不打錢過來,我就去法院告他!”

要一條腿!

什麼情況?!

也不知道是原主的情緒,還是她的,薑宓握著電話,隻覺心驚肉跳:“大寶,你有大壯父母的電話嗎,給、給奶,我打電話跟他們說幾句……”

“夠了!人家是要錢,你說、你說有用嗎?讓於誌顯打錢!”

“喂……”電話掛斷了,薑宓忙打過去。

打不通,再打,手機沒電了,自動關機,黑屏。

薑宓握著手機看向左手邊,那是一排店鋪,有賣衣服、賣鞋子、飾品、化妝品的,也有便利店、打印店、手機店。

薑宓抬腳朝手機店走去,到了,問人家服務員借了個充電器,放在店裡充電,她則走到門口,看著人群發了會呆。

五萬,她怎麼掙?

除了一手針灸,她還會什麼?

什麼也不會!

掏出褲兜裡的針包、酒精棉,薑宓猶豫地看向來往的人群。

她可以在外麵行醫吧?

不說大寶要的五萬,她要去邊防,也得錢買車票。

“同、同誌,”薑宓忐忑地朝一個男人走了幾步,瞅著對方的黑眼圈,試探道,“你睡眠不好,需要我幫你紮幾針嗎?隻、隻要五塊錢。”

“大娘,你是來搞笑的嗎?”丁文洋看著眼前的老太太,忍不住撲哧樂了。

薑宓微窘:“我、我會天元九針……”

丁文洋擺擺手,打斷她道:“現在學中醫的,有幾個不會天元九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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