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浩開車回了局裡,雖然他的任務是試探葉冗和江薑,但這次也是抽空去給江薑送身份證,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跟大佬們一起調查施海霖的死因。
哦,施海霖就是酒吧領班的名字,他在酒吧用的是假名,他們也廢了點力氣才找出了施海霖的真實身份。
他死在這個節骨眼上實在是太巧了,很難讓人相信他的死是一起單純的意外。
他所在的組織代號為“孽所”,是讓他們異常事務管理局頭痛了很久的非法犯罪組織,由超能力者,以及某些渴望超能力的富豪共同組成。
異常事務管理局挺頭痛的,因為這個組織裡就沒有什麼正常人,稍微對這個組織有所了解的人,都會懷疑進這個組織的硬性要求是不是物理精神病。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孽所”並沒有隻招壞種,事實上他們招募成員根本就不看你這個人的性格,隻要你的實力足夠強,就算你是聖母轉世,你也可以在“孽所”擁有一席之地。
但是如今國內形式穩定,政府的公信力很高,大多覺醒超能力的都是普通人,且無用的E級超能力者占大多數,手電筒超能力者的人數就突破了一萬人。
內心良善的人自然會偏向政府,選擇加入異常事務管理局,就算不想加入,也可以成為編外人員,享受公務員待遇,但是要在緊急情況下應召。
實在是不想與異常事務管理局扯上關係,不喜歡被約束的那一部分人,那也可以成為獨狼,異常事務管理局並不會強製超能力者加入。
而剩下的,那種腦子有問題的,性格有問題的,心態有問題的,自然而然就選擇了孽所,這個組織就是以邪惡混亂而著稱的。
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無論是不是這個社會難以容忍的那種人,隻要你有能力,就可以在孽所做大做強,成為法外狂徒。
施海霖就是其中之一,他以前是一個公司白領,過著朝九晚九的生活,工作努力沒有錢。工作的重壓和生活的重壓同時壓在他身上,或許是為了尋求發泄,但更大的可能是因為他本來就很變態,他成了一個虐待小動物的人。
他會偷偷將小動物綁回來,包括但不限於老鼠,兔子,甚至是流浪貓狗。
一開始,他是一個會虐殺小動物的人,後來覺醒了超能力,他就成了一個會虐殺人類的變態殺人狂。
他在樟城做出的一係列事情一點都不奇怪,隻能說本性如此,難以更改。
他早就盯上了江薑,因為江薑長得好看,這就是施海霖在變態之外的第一種顯著特征——究極顏控。
他就是為了江薑而留在樟城的,他想要操縱江薑,成為江薑,因為身材瘦小的他,這輩子做夢都想擁有江薑這樣的臉蛋和身材。
可惜接到了孽所的新任務,接替上一任的工作,監視、必要時接近打探虛實,監視對象正好是江薑的好兄弟。
江薑和葉冗太親密了,他被發現的風險太大了,卻正好發現自己上次控製的漂亮小姑娘
正好是葉冗的同學,於是就利用小姑娘接近監視葉冗。
在這期間,他也不控製自己內心的暴虐,時常作案,他的超能力足夠隱蔽,這麼多年沒有被抓到,讓他的自信心越發膨脹。
當他隨便選了棟樓作案,又被江薑製服時,他就知道這次任務失敗了,他曾在江薑麵前漏過餡,江薑一定可以聯係到學委的身上,從而聯係到他的身上。
但他並不慌,因為他有神奇的馬克筆,他決定最後用學委的身體玩一把,然後再當著警察和異常事務管理局的人的麵消失,想想都讓人興奮。
結果最後卻莫名其妙死在了失效的馬克筆門上,他隱約間有所明悟,終於知道自己得罪了怎樣不該得罪的東西。
這就是超能力規則結界重置完成後,異常事務管理局眾人從施海霖口中問出來的東西,廉芹和楊天浩雖然級彆低,但是因為全程跟了這個案子,所以得以全程參與其中。
“雖然施海霖的死亡,用現代科學檢查過了是屬於猝死,但我們讓竇蟾預言了一下,得出的結果是他殺。”負責超能力刑事犯罪事務的三隊隊長正在念著報告,突然台下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聲。
“我不是說過,這次會議很重要,大家都把手機靜音嗎?”副局長板著臉坐在台下,局長還在外地,所以這次會議是由他負責的。
“對不起,鄭副局長,這是我設的特殊提示。”楊天浩傻愣愣地道歉。
副局長是個比較嚴肅古板的男人,覺得彆人要麼叫他鄭局長,要麼叫他副局長,不要叫什麼不倫不類的鄭副局長,但局長覺得這實在是太樂了,每次要提到副局長的時候都用±代替,偏偏他級彆高,把副局長欺壓得死死的。
所以副局長立刻板起臉:“彆找這麼多借口,誰的特殊信息比開會還重要。”
楊天浩解釋:“是江薑發來的報平安的消息,他去濱海市見他爸媽,現在已經下飛機了。”
任務為重好像也沒辦法說他什麼,副局長冷著臉收回了視線,不再分給楊天浩一個眼神。
而一直在旁邊當背景板的屠柄來了興趣,那張大學老師一樣儒雅的臉色掛著親切的笑容,看向楊天浩,溫言細語:“楊天浩同誌,江薑去了濱海市,葉冗是跟他一起去的吧,我覺得你可以讓江薑的爸爸媽媽跟葉冗說一說……”
“屠柄。”林驚語聲音平淡地插入兩人的談話,她那雙永遠帶著笑意的眼睛看向屠柄時卻滿是冷意,“楊天浩和廉芹兩個傻孩子不計較,我可不一樣,我警告你,你再把你那破能力用在自己人身上的話,我不會放過你。”
屠柄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林驚語視若不見,語調平靜的放狠話:“你知道我說到做到,惹怒了我,局長也保不住你。”
屠柄冷著臉看了林驚語一會兒,又掛上了笑容,他閒適地靠回椅背上:“你的脾氣還是一樣大,我可說不過你。”
楊天浩和縮在一邊當空氣的廉芹茫然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會議結
束後,廉芹拉著楊天浩追上了林驚語:“林隊,今天謝謝你解圍,但是你之前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說我們不計較?”
林驚語看著廉芹和楊天浩,不禁歎了口氣,異常事務管理局確實缺人啊,得想辦法把江薑和葉冗都給弄進來才行。
這倆傻子也不想想,他們就算是再蠢,能蠢到這個地步麼?特彆是廉芹,她之前的表現,急功近利到自己人設都變了,她都沒一點察覺嗎?
但是看著麵前兩人一臉大聰明的表情,她又覺得屠柄這人也不是完全的垃圾,至少看人挺準的,這兩人要是單獨對上屠柄,估計被賣了還要跟人說謝謝呢。
她一言難儘地拍了拍廉芹和楊天浩的肩膀,也沒回答他們的問題,用力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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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飛機,夾雜著大海氣息的風便撲麵而來,江薑拖著行李箱——加上葉冗的東西之後,現在裡麵塞得滿滿當當的了——打了輛出租車就直奔楊天浩給的地址而去。
其實不止是地址,楊天浩還給了江薑爸爸媽媽的號碼,但是手指在手機上猶豫了很久很久,江薑也沒能撥通電話。
他有點緊張,比當初中考時還要緊張,一緊張就想跟葉冗東拉西扯:“葉冗,你說爸爸媽媽現在是什麼樣子啊?嘖,不過才過去兩年,他們肯定也不會有什麼變化。哎,你說我變化這麼大,他們看到我會怎麼想?”
葉冗從江薑把他打包帶走開始臉上就一直帶著笑,背著自己的百寶書包跟在江薑身邊,江薑說什麼就應什麼:“江薑現在很帥,叔叔阿姨會喜歡的。”
江薑安心了一點,但過了一會兒又開始擔心彆的:“哎,你說,我媽會不會揍我啊,怪我沒早點回來看她。”
葉冗張了張嘴,腦子裡閃過霍慧女士那張凶凶臉,也沒辦法說出違心的話,隻好乾巴巴地安慰他:“要是被揍得太痛了,你可以咬我。”
江薑被逗樂了:“神經病啊。”
葉冗見江薑笑了,他也抿嘴笑了起來,真好,從踏上回家的路開始,江薑整個人看起來都活潑多了,不像之前,都沉穩得像個小大人了。
他還是喜歡江薑無憂無慮的樣子,幼稚就幼稚嘛,幼稚才幸福。
江薑爸媽在濱海市的住處,位於靠近大海的位置,這是江薑第一次在現實中看見大海,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卻比想象中更加具有侵略性,那一整片藍色直截了當闖入他的雙眼,迅速驅逐了腦海裡對大海的其他解讀,在他的印象裡生了根。
包容又排他,矛盾而和諧。
但不往海那邊看,又似乎與樟城一般無一,江薑垂著頭,拖著行李箱走過了濱海市的街道,一個一個門牌數過去,終於停在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地址前。
緊閉的門扉是墨綠色的,跟他們以前的家門是一樣的顏色,江薑緊張地看著麵前的門,想要去敲門,卻半天抬不起手,手心裡都冒出了些汗水。
剛剛複活那時候的記憶似乎與現在重疊在了一起,那時候他茫然
地離開墓園,沿著國道跑了一夜回到了樟城,又走了很久,才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區。
兩年的時光恍然如夢,老小區好像沒有一點變化,他踏過那條走過千百回的上學路,推開了那扇已經記得他掌紋模樣的陳舊鐵門,走進了熟悉得刻入骨血的單元樓,停在了那扇朝思暮想的門前。
然後他深呼吸一口氣,敲響了那扇墨綠色的入戶門。
模糊不清的聲音從門內傳來,踢踏著拖鞋的聲音由遠及近,聽過了無數回的門鎖被拉開的聲音,出現的卻是陌生的麵孔,那張臉疑惑地看著他,然後問他找誰。
他迅速探頭往裡看了兩眼,心迅速沉了下來,裡麵的陳設陌生得驚人,原本牆上掛著的父母的結婚照和他的獎狀,如今變成了花開富貴的巨幅掛畫,擋住了所有的痕跡。
他的家已經沒有了。
葉冗在旁邊看著江薑恍惚的模樣,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替江薑動手敲門,他知道江薑隻是需要做些心理準備,於是他伸出手,掰開江薑緊緊握住行李箱的那隻手,將自己的掌心放進去,緊緊地跟江薑的手交握,身體力行的給他支持。
江薑回過神來,轉頭給了葉冗一個笑,又深吸一口氣,緊緊地握著葉冗的手,另一隻手伸出來,用力敲了敲門。
“誰呀?”模糊不清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江薑有些不安地站在門口,莫名的拘謹,葉冗感覺兩人交握的掌心裡已經有了汗,他沒有放手,反而更緊地握了握江薑的手,然後被江薑更緊的握了回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有什麼深仇大恨想把對方的手骨捏碎呢。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門鎖被轉動,墨綠色的大門緩緩被拉開,露出了和門外的少年如出一轍的深刻眉眼,霍慧女士頭發鬆鬆垮垮地挽在腦後,穿著居家服,第一眼她甚至沒看到人,隻能看到兩件衣服,她疑惑地抬起眼,然後整個人僵在了門口。
江薑低頭與媽媽對視,葉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了他的手,他手足無措,卻突然發現原本烏發濃密的媽媽頭頂已經長出了些銀絲,但下半截還是黑的,是染黑的頭發又長出來了。
他嘴角一撇,眼眶立刻就濕潤了,試了好幾次,才帶著哭腔發出了聲音:“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