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熙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大喇喇地躺在自己床上,身上已經蓋好了被子。美酒的好處是就算醉了也沒有宿醉的痛苦,反而還覺得神清氣爽,就是醉酒時候發生的事情記不太清了。
即熙伸著懶腰打折哈欠,心想這可真是難得,她很少失去喝醉時的記憶。
隻是依稀記得是雎安把她背回房間的。
她洗漱完畢推開房門,便看到賀憶城剛好走過,賀憶城看了一眼四下無人,便倚著欄杆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著說:“昨夜睡得可好?”
即熙被他這種眼神看得發毛。
“你什麼意思啊?”
“你醉酒之後的赫赫戰績還用我一一細數?昨晚你對雎安做什麼了啊?”
俗話說得好,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即熙從前雖說是好酒量,但是因為喝酒無節製常常喝醉。她一旦喝醉,作為貪狼桃花主的特性就顯露無遺,到處拈花惹草,撩人的情話說起來一套一套,誘惑之舉做起來連賀憶城都自愧不如。
多少人被她醉酒時短暫的片刻風情攝魂奪魄,鬼迷心竅經年不忘。她因此招了多少糊塗的桃花,傷了多少人的心。
賀憶城掰著手指都數不過來這一樁樁情債。
正在即熙心虛想反駁的時候,旁邊思薇的房門打開了,她臉色蒼白連常有的紅暈都不見了,以一副頗為憔悴的神情鬱鬱地走出來,抬眼看到賀憶城,瞳孔微微放大。
然後就像見了鬼似的扭頭跑走了。
即熙納悶地看著思薇避瘟神似的快速遠離到身影,然後目光轉向賀憶城,她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道:“老實交代,你對思薇做什麼了?”
“哈哈哈哈……”賀憶城乾笑著往旁邊挪了兩步,立刻就被即熙揪起領子提溜到房間裡。即熙一腳把門踹上,抱著胳膊看著賀憶城。
“你老實交代!”
賀憶城見逃不過,索性一撩衣服坐在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說道:“思薇這幾天到處逮我,昨天她在我房間裡等我,你放我桌上的酒被她喝了。”
“思薇她喝醉了?你對她做什麼了?”即熙聞言急得一拍桌子,賀憶城顫了顫。
“嘿,我哪裡打得過她,你就不怕她喝醉了跟你一個德
性?我可是拚死才保住我的清白!”
“你可拉倒罷你八百年前就沒清白了!”
賀憶城的眸光閃了閃,他說道:“你也覺得我不乾淨麼?”
“……你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要不要我叫阿燈給你看看?”即熙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驚奇了片刻繼而恍然大悟。
“啊……難道是思薇說你不乾淨了?要是大家都乾乾淨淨不如全出家去,還生什麼小孩要什麼後代。她這丫頭就是太過板正,反正你將來又不娶她,管她怎麼說。”即熙寬慰了賀憶城一陣,又覺得不對,她搖搖手正色道:“且不管什麼乾不乾淨,你倆到底怎麼了?”
賀憶城歎息一聲,指節敲著桌子。
“還能怎麼,自然是又吵架了。”
昨天賀憶城歸來之時思薇並未完全醉倒,隻能算是半醉。她搖搖晃晃站起來說有事要問他,他看她站也站不穩就走上前去扶她,她突然伏在他的肩膀上聞了聞,神色一瞬間差到穀底。
——這麼重的脂粉味,你又去青樓了?你走到哪裡都得去青樓是麼?
他知道思薇非常討厭煙花柳巷,還沒來及辯解就受了思薇一通謾罵。自上次她生日之後,她的脾氣已經有所收斂,這次或許是因為喝醉的緣故又變得口無遮攔,極儘諷刺之詞。
她說他臟賤,說他不乾淨。
一句一句刺得他心頭火起。
他平時向來油腔滑調避重就輕,不怎麼與旁人爭吵。而且思薇喝醉了,他更不該同一個醉鬼計較。
可這次不知怎的,他生氣了。
他靠近她一字一句地說——大小姐,你書讀得那麼好,應該知道人生而有怨,煞氣為心魔,死而有怨,煞氣凝遊魂。遊魂相食百年而成惡鬼,惡鬼食人。
——是啊,我是臟,我臟極了。我招引這些遊魂跟著我,他們一旦聚集數天而倍增,晝夜相食不停。尋常惡鬼百年生,可在我身邊一年便可生出惡鬼。
——遊魂晝伏夜出但怕旺盛人氣,我十三歲便住在青樓裡,靠著旺盛人氣阻止他們聚集。若非如此,現如今這世上,早已是惡鬼橫行了!
即熙聽到這裡,若有所思道:“所以思薇是覺得誤會了你,心中有愧所以避而不見?”
“那倒不是,
我說完之後她愣了一會兒,馬上就向我彎腰道歉,還問我為何如此。不過當時我還在氣頭上,又不想告訴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