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聽說斯福爾紮在帶著他的新娘返回米蘭之後, 舉行了相當盛大的遊.行, 如今都結束好幾個月了還有人在樂此不疲的討論著。

那位領主確實相當寵愛他的妻子, 各種珍珠寶石如同流水一般的送過去, 還命來自各處的畫家創作了許多幅與她有關的畫像。

也就在這個關頭, 遠處忽然又傳來了戰報。

那不勒斯王國發生了叛亂, 現在國內已經亂成了一團。

這件事顯然已經不算什麼新聞了,在前後幾百年裡,整個歐洲都處在各種混戰中, 分裂和重組的速度讓人都有些記不清曆史。

可問題在於, 這一次在發生叛亂的時候,教皇又插手了。

而且是公開支持叛亂謀反的那一方——這絕對是個糊塗的選擇。

海蒂早在剛來佛羅倫薩的第一年,就已經聽聞了好些臭名昭著的事情。

原先威脅整個佛羅倫薩城, 命令市民們交出洛倫佐·美第奇的, 就是西克斯圖斯二世教皇,去年聽說因為重疾死在了一個深夜——到底是因為疾病還是謀殺,就不得而知了。

這位教皇通過買賣聖物,出售各種神職, 以及變著法子巧立名目就提高稅收,在羅馬和諸地征斂了許多財富。

他傲慢又狂妄, 不但公開威脅美第奇家族,還一度教唆威尼斯向費拉拉發動戰爭, 做出種種的惡臭行徑直接在這幾十年裡敗壞了教廷的聲譽, 讓人們的敬仰之心在不斷地往下跌落。

在這位教皇暴斃之後, 另一位被稱呼為英諾森八世的教皇通過行賄順利上位, 開啟了更加道德淪喪的斂財之路——贖罪券。

這東西出現在四百年前,現在已經完全從戰爭獎勵淪為了荒誕的奢侈品。

海蒂有次例行去教堂做彌撒的時候,正巧碰見有教士效仿羅馬那邊的口吻,在不厭其煩的對每一個人兜售贖罪券。

“人生來就是有罪的——你們隻有消弭了這些罪過,死後才能上天堂!”

那教士喋喋不休道:“隻要金幣一敲進錢櫃裡,死人都能從地獄被大天使接走!”

海蒂當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走過去多聽了幾耳朵。

教士為了讓這幾個富人掏出錢來,繪聲繪色地跟他們講述羅馬教廷那邊的情形——

有人因‘手滑’殺害了妻子,有人因為嫉妒刺死了他的弟弟,這些罪行都統統隻要八枚土耳其金幣就可以免除罪行,死後一樣可以進天堂。

“為什麼?”

教士一抬起頭來,瞥見一個模樣清麗的年輕姑娘皺著眉看向她,愈發露出一副油腔滑調的模樣:“那是因為教會掌握了‘功德庫’!裡頭儲存著基督無限的恩功——贖罪券一買,罪行就可以被撥出來抵消掉了!”

這一套說辭在佛羅倫薩還不算有效,法製和道德尚且占有一席之地。

但到了教廷那邊,一切都在快速的墮落之中。

英諾森八世的兒子沉迷賭博,輸了錢就直接控告對方詐騙。

教廷依賴著出售神職權位,以及來自大量妓院的稅金,幾乎從上到下都腐朽一片。

也不知是他們真的忘乎所以了,還是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這一次那不勒斯王國發生叛亂,英諾森八世直接公開支持反叛者,讓各個城邦都議論紛紛。

海蒂和領事會的所有人都傾向於被冒犯的那一方,領主也直接用最快的速度批準了軍隊的出發,三個月便大勝而歸——

達芬奇親自設計的多種槍炮和連弩全部都在那場戰役中被淋漓儘致的實驗了強度和爆發力,除了少數出現了悶火以及炸膛的情況以外,有幾款甚至在雨天裡也殺傷力爆棚。

那不勒斯公國很快恢複了秩序,領主還特意寫信過來表達謝意。

佛羅倫薩在眾公國眼中的存在開始無聲無息的改變了。

在以前,它代表著藝術與繁榮,也似乎軟弱而易侵犯。

如果不是那領主以身相抵去請求過那不勒斯領主的幫助,可能在四五年前,這座城市就毀在了教皇的手上。

如今倒是情況調轉,兩個國家開始共同調動著軍力防禦起教皇來——

而且還相當的成功。

達芬奇的官職被一提再提,現在也加入了領事會議,接受越來越多人的敬仰目光。

伴隨著聖誕節的到來,寧靜又祥和的氛圍越發濃厚。

鑒於從前幾年每次聖誕節都出大小事故,海蒂頭一次選擇不去觀看任何慶典和活動,隻想著安安心心地在城堡裡休息一陣子。

她這段時間從生意到領事會兩頭跑,雖說確實收獲頗豐卻也忙得腳不沾地,實在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顯靈節的那一天,宮中舉行了盛大的宴會,三架自動鋼琴開始共同演奏,人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達芬奇同她分享著一隻烤山雞,空氣中還散著奶酪布丁熱乎乎的香味。

在又一支舞曲奏響之際,忽然有人用力推開了大門,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徑直跑到了領主的身邊,神情頗為焦急——

羅馬教廷的軍隊在向佛羅倫薩靠近!而且似乎還夾雜著不少法國人!

海蒂剛咬了一口雞翅,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還讓不讓人好好過個節了。

怎麼年年這個時候都會出事——羅馬教廷就不能消停一些嗎?!

領主直接示意侍從們安排在場的客人有序撤離,披上外袍大步走了出去。

“海蒂——你就呆在王宮裡哪裡都不要去,我先去幫忙布置守城的陣型,”達芬奇匆匆的站起了身,顯然還有些不放心,又看著她道:“我臥室裡有一把小型的□□,你應該拿得動。”

“好,我過去取,你不要擔心。”海蒂下意識道:“你也小心流矢和暗箭。”

他們兩人匆匆分彆,開始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攻城做準備。

海蒂在找到那把□□之後,首先帶著德喬去清點剩下的藥物儲備,準備隨時在後方幫忙治療重傷的軍事。

她不確定自己可以救治多少人,但必要的包紮止血和清理創傷的手段都已經提前和修女們科普過,這時候應該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按照現有的軍事體係,弗洛倫撒想要防備羅馬教廷應該是綽綽有餘的——後者的軍餉不知道有多少被官吏們中飽私囊,連隨便一個小官都吃的腦滿腸肥。

可問題在於,當初同時並立的三教皇被同時廢除之後,如今的羅馬教廷實際上依附著法國,而且同時還擁有意大利的一大部分管轄權。

——蜘蛛國王已死,小國王又尚且年幼,這個國家當真如洛倫佐所言,由那對野心勃勃的夫婦代為攝政。

那支龐大的軍隊在三天後果真抵達了城下,開始架設攻城梯和各種投石車,前線也陸陸續續地有傷員送過來。

聽他們說,現在的戰勢拉扯不下,法國的長弓手和火銃都相當強力,再加上人數的優勢,佛羅倫薩抵抗的略有些艱難。

海蒂有些心煩意亂的聽著這些訊息,在交代完藥粉的稀釋和注射方法之後,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

如果要守禦攻城的話,沸水和沸油也應是極有殺傷力的武器。

她在這一瞬間就想到了城西的開水房,還有那運行良好的鍋爐。

“德喬!跟我帶著人過去!”

在這一刻,她直接帶著車隊去了開水房,囑咐匠人燒旺爐火多多煮些沸水,哪怕直接煮不經過濾的河水都可以,然後用馬車驅動著接近二十多桶水去了城下。

等人們開始準備卸貨的時候,她忽然看見了遠處的馬糞堆,抬手指示道:“把那些糞水舀進去!”

大夥兒雖然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卻也頗為順從的照辦,開始七手八腳的把那些滾燙的糞水混合物往升降梯上搬。

開水是燙傷人的利器,而夾雜了糞便的開水不但汙臭難忍,還極易引發難以治愈的細菌感染。

海蒂在這一刻直接帶著他們把一桶桶熱水送到城樓之上,再找準角度傾灑而下。

那些沸水劈頭蓋臉的澆上攻城者的臉上和手上,有些人為了躲避甚至直接從長梯上猝然墜落,摔到地上便沒了氣息。

達芬奇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了西邊,他在幫助填裝彈藥和調整巨弩。

在注意到這接連不斷的沸水開始如鏈條般不斷供應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海蒂過來幫忙了。

兩人隔著遙遠的城牆對望了一眼,然後繼續默契的相互配合著繼續擊退這一波又一波的敵人。

海蒂臨時指派了自己手下的幾個夥計幫忙控製運水澆糞倒水的過程,第一時間返回了後方,開始教那些驚慌失措的農婦們做三明治——

這個時代連這樣簡潔又方便的食物都沒有。

它原本就起源於猶太人的逾越節,如今由她來指揮著批量生產也似乎足夠合理。

隻吃些乾麵包不足以支撐巨大的體力消耗,要給予士兵們足夠的糖分和脂肪才可以。

成箱的快捷食物被送了過去,士兵們甚至不用停下來就可以一手吃飯一手操控箭弩,滑膛/槍的轟鳴聲猶如此起彼伏的煙火聲。

戰爭開始逆轉,城外的攻勢也漸漸弱了下來。

領主直接吩咐打開城門反攻出去,甚至可以直接南下攻到羅馬。

既然是那教皇主動發起的戰爭,他們不僅可以奪回四年前被占領的薩爾紮納城,甚至能奪下更多的領地和港口。

巨型□□由十輛車同時往外運輸,雇傭騎兵和滑膛.槍手都開始成群結隊的向外開動。

海蒂匆匆安排好護士般的女仆修女們帶著藥物登上另一輛馬車跟著前行,忽然發現她安排了絕大多數人,自己卻好像沒有去處。

這夜間的兩三個小時裡,法國人開始不斷撤退,城內也有人在駐守保護。

如果她跟著前行,也許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

還沒等她找到另一輛車,那褐發的青年騎著黑馬疾步而來,利落快速的在她的麵前停下。

“上來嗎?”列昂納多一挑眉,對著她伸出了左手。

“好。”海蒂握緊了他的手,一個用力就上了馬鞍,坐在了他的懷中。

他不假思索地握著韁繩抱緊了她,抬眸高聲道:“Hya——”

黑馬昂首長嘶,帶著他們兩人同軍隊一起奔馳而去。

-2-

教皇國的麵積是佛羅倫薩的兩倍,而且在東西兩側都擁有貿易港口。

雖然羅馬本身難以發展貿易和農耕,但教皇國東北側的大片領土都頗為肥沃,而且擁有多個臨海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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