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和武館自開館以來已過了八年,培養出門徒無數,其總教頭衛盛炎更是南方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
但這回和洋人打起來的卻不是衛盛炎,而是他隔壁跌打損傷醫館的坐診大夫,何水英,比武場地則是盛和武館提供。
這年頭,他們大夫也是要有武力護體才能混飯吃的!
秦追還沒看到人,先在心裡給這位姓何的同行點了個讚。
要說熱鬨人人愛,在靠近盛和武館時,人群已經擠滿了武館門口,甚至能看到有記者帶著這年頭笨重的相機在附近拍照。
秦追努力伸長脖子。
知惠也是個小八卦,她語速極快地問:“怎麼打起來的?已經打起來了嗎?打成什麼樣了?贏了嗎?”
就連羅恩也爬上線,蜜糖色的眼睛閃爍著期待的光:“有人打架了?”一邊問,這小孩還順口吃了口土耳其軟糖,這種糖被英國人所喜愛,因此被羅恩的英國舅舅送給他做了禮物。
秦追被齁了個倒仰,他使勁深呼吸,心說難怪後世傳聞土耳其是各大生產胰島素的醫藥公司的戰略合作夥伴,糖尿病和腸癌高發,這也太甜了!土耳其人是想殺光自己的胰島細胞嗎?
他緩了好一陣才說:“我去問問吧。”
見他開始往人群裡鑽,羅恩小聲問知惠:“寅寅不是說他喜歡甜品嗎?為什麼我們吃糖他總是不開心?”
知惠:“我也不知道啊,他吃的甜品對我來說都太淡了。”
什麼豆沙包、奶餑餑、雙皮奶之類秦追自己吃的小點心,其甜度對通感六人組的其他五個孩子來說都過於寡淡無味,甜食過激愛好者露娜則認為那些東西不配叫甜品,哪怕秦追是她的遊泳教練,她也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據說格裡沙在這件事上和她一拍即合。
但很快,大家的關注度又回到八卦上,這一刻,秦追的語言天賦在八卦這一核動力的推進下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他拉住一個人就開始飆申城話。
那個人也baba。
金子來和柳如瓏抓耳撓腮:“說什麼了?裡麵怎麼回事啊?”
而侯盛元還在試圖往裡頭擠,聲嘶力竭地大喊:“讓一讓讓一讓,我是武館總教頭的師弟!自己人,讓我進去!”
場麵一片混亂,最後您猜怎麼著?誒,秦追問完事情的經過,靠著體型優勢率先鑽到圍觀人群第一排,蹦著大喊。
“我是衛盛炎總教頭師弟的徒弟秦追,讓我進去!師伯!師伯!”
衛盛炎被喊出來,就看到一個約莫八、九歲的漂亮孩子正蹦豆一樣的喊著自己,他應道:“誒,我是衛盛炎,你說你是我師侄,那你師傅十歲前叫什麼?”
這題秦追會,金子來教過,他響亮地回道:“侯猻子!”
侯盛元的聲音遠遠傳來:“我叫侯盛元!”
衛盛炎當即熱淚盈眶:“你的確是我的親師侄,來,師伯領你進去。”他牽住秦追的小手,帶著孩子往裡走。
侯盛元還在大喊:“師兄!我是猻子啊!我在這呢!師兄!()”
進了武館內,衛盛炎突然雙手托住秦追腋下,秦追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衛盛炎舉起放到桌子上。
衛盛炎平視著他:你師傅當初和我分開時還穿走我一條褲子,這事你知道嗎??()”
秦追:“他說和你感情很好,常穿同一條褲子、穿同一雙鞋,用同一盆水洗臉。”不然侯盛元也不會那麼自信地帶秦追南下找師兄玩。
衛盛炎:“水是我打好了想自己用的,他卻先我一步用了,鞋底是我娘納的,褲子是我親手縫的。”
秦追:……
蘇黎世湖,羅恩震撼地抬起頭,知惠一個激靈,心想歐巴的師伯不會和他師傅有仇吧?故事裡怎麼說來著?同行和同門都是冤家,會互相搶飯碗。
知惠顫巍巍地抱住秦追胳膊:“歐巴,要不咱們不看熱鬨了,你先跑吧。”由於自小被小黑醫撫養,知惠已不知不覺將“跑”字刻入了自己的DNA。
結果侯盛元在此時從天而降,怪叫一聲,直接砸到衛盛炎身上,也不知怎麼擠進來的。
他委屈巴巴地給了他師兄一拳:“你既然不喜歡我和你親近,當初怎麼不跟我說呢?”
衛盛炎立刻回了一拳,大怒:“我的表情那麼明顯了,是你自己沒看出來!”
侯盛元又踩他腳趾,滿臉冤枉:“那伯母還歡迎我去你家吃飯呢!你們都說歡迎了,我怎麼知道你嫌棄我!我還以為你們全家都喜歡我呢!”
衛盛炎抬腳就踹,不忿:“就因為他們都喜歡你,我娘還說我沒你長得俊,我才氣啊!”
這師兄弟當場劈裡啪啦打了起來,因為同出一門,兩人都破不了對方的招,按理侯盛元比他師兄還能打一點,但他精於劍而非拳,因而兩人鬥得旗鼓相當。
秦追看了一陣,覺得沒趣,朝周圍滿臉尷尬的武館弟子們一拱手,弟子們也朝他拱手,這就算認識了,接著秦追一個前空翻從桌子上翻下去,問:“裡麵和洋鬼子打起來了嗎?”
其中一個齙牙少年道:“沒呢,還在熱身,秦師弟好,我在師傅的入室弟子中排第二,叫匡豹,你叫我阿豹就成,豹子的豹。”
在侯盛元、衛盛炎“嗯!”“啊!”“哼!”“哈!”的打鬥背景音中,秦追有禮道:“豹師兄好,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都這樣了,秦追還惦記著看熱鬨呢。
匡豹笑道:“當然可以了。”
這廂師兄弟相攜去看洋人樂子,這盛和武館外部圍了牆,隻大門上掛了牌匾,入門先有待客的堂屋,進了堂屋後就是練武的坪地,磚石撲得平整,有梅花樁、武器架,牆角還有一棵粗壯的榆錢樹,樹身傷痕累累,是長年累月的挨打留下的痕跡。
從習武坪這端走到另一端,便是尚武堂,堂內居然接了電燈,入門先看到一副猛虎下山圖,地麵鋪設青磚,兩側各擺了一排條凳,都已經坐了人。
一個斯斯文文的中年大夫坐在地上,劈
() 了個叉,看起來柔韌性極好。
在他對麵的西側則坐了個金發碧眼的大漢,脫了外衣,露出布滿胸毛的胸肌,正靠牆坐著,有人給他扇風,還有一個頭發油亮的男人遞水給他,討好地笑著:“約爺,要不要喝水?()”
秦追挑眉:那誰啊?⒋()”
匡豹冷哼一聲:“洋人藥堂裡做翻譯的,叫什麼米麥克,他們治不好的骨折病人讓何大夫治好了,那個洋醫院院長的兒子就過來找麻煩,叫什麼約翰,這洋人裡的約翰可多著呢。”
就在此時,約翰起身,手握拳,臂膀肌肉一鼓,大吼了一聲。
有人掏了掏耳朵:“呀,這洋鬼子鬼叫起來真怪。”
何水英拉伸完畢,他站起來,深吸一口氣,雙掌往前一推,同樣是肌肉鼓脹,竟直接撐破了他一身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