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48章 為她,死也甘願(2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21712 字 7個月前

對,他有錯。

是他的錯。

江昭的話戳中了謝雲舟的痛處,他手指一鬆,江藴倒在地上,撫著脖頸用力咳嗽。

江昭見狀,給身側下人使了個眼色,下人攙扶起江藴,把她帶離。

謝雲舟反應過來,作勢要去追,江昭攔住,“謝雲舟,說來說去,都是我江家的家務事,就不勞你謝府插手了。”

“可她傷了阿黎。”謝雲舟道,“難不成你眼裡隻有江藴,沒有阿黎,你莫不是忘了,三年前若不是阿黎同我成親,你不可能從牢裡出來。”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知曉。”江昭冷聲道,“你同阿藴半斤八兩,哪個對阿黎都不好。”

謝雲舟不想同江藴相提並論,“江昭,之前的我確實做了很多錯事,但我現在已經在儘力彌補了,你看不出來嗎?”

“彌補?”江昭質問道,“你便是彌補,那些發生過的事還是存在,怎麼?難不成你現在改了,之前那些傷害便都沒有了嗎?”

“阿黎受到的苦楚便都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謝雲舟,你做夢。”江昭定定道,“你做過的傷害阿黎的每一件事老天爺都給你記著呢,阿黎的傷痛不是你一句彌補便可以了事的。”

“謝雲舟你欠阿黎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即便用你的命來還都不夠!”

江昭想起江黎受過的那些苦楚氣便不打一處來,也怪他,當年太過無用,官位一直居於謝雲舟之下,隻能聽之任之。

然,現在不是了,誰也不可再傷阿黎半分。

便是江藴也不行!

……

江黎是在常太醫施針後醒來的,身子孱弱,說話也沒什麼氣力,“太醫,我可還好?”

常太醫按照之前商討好的那些,寬慰道:“二小姐是氣血攻心是以才昏了過去,並無大礙,吃點湯藥便可好。”

“那我身上的毒呢?”

“二小姐自己覺得如何?”

江黎搖搖頭,“不太好,最近總感覺到無力,還很嗜睡,總會做一些之前的夢,醒來後,眼睛會有片刻的不能視物。”

“記性好像也不太好了,看過的賬本第二天再看,會不記得哪些是看過的,哪些不是。”

“最不好的是,常常感覺到胸悶氣短呼吸不暢。”

江黎抿抿唇,眼睫輕顫道:“常太醫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其實她還不想死的,這些年過的太辛苦,她總想著要過一些快樂的日子。

“二小姐說的什麼話。”常太醫道,“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常太醫不用寬慰我了,我懂。”江黎道,“隻是我有一事相求?”

“二小姐但說無妨。”

“我的病情暫時不要告知其他人。”

“大家都很擔心你的。”常太醫淡聲道。

“我知曉,也正因為如此,才想讓常太醫替我保密的。”江黎柔聲道,“可以嗎?”

常太醫見她如此講,點頭應允,“好。”

雖是應下了,但常太醫知曉謝雲舟的心思,這事到底還是沒有瞞他,一五一十對他講明了。

謝雲舟聽罷,臉上再無一絲血色,眼底晦暗不明,“依常太醫之見,阿黎她?”

常太醫輕歎道:“如我所料不假,二小姐所中之毒同你身上所中之毒還有幾分不同,是以,你的心頭血隻能延緩她的生命,並不能真正解毒。”

“砰”,謝雲舟碰倒了身側的椅子,手按在桌麵上,用儘了全力才穩住心神,喉結輕滾道:“沒有根治的方法嗎?”

“暫時沒有。”常太醫道,“我最近再研讀古書,或許不久後也能找到醫治的方法,但,眼下沒有。”

常太醫不想讓他沒有希望,也不想讓他希望太大,又道:“最終結果如何隻能將來再看。”

“那我要如何做?”

“隔四日取一次心頭血,讓她服下。”

“好。”

“將軍聽老朽說完。”常太醫神情嚴肅道,“四日一取,但何時終止不知,或許這輩子都要如此這般,將軍能做到嗎?”

謝雲舟目光如炬道:“能。”

莫說是心頭血,便是這條命,江黎若要,他也給。

常太醫拍拍謝雲舟的肩膀,“但願有一日二小姐能識的你的真情。”

謝雲舟輕扯唇角淡聲道:“我這般做不是要她感恩,是我真心想做,即便她不識的,我亦無悔。”

-

謝雲舟因為陳年舊事給了江昭薄麵,沒同江藴計較,但荀衍不會,敢傷他在意的人,他便不會讓她好過。

江藴回程途中遇到了刺客,刺客沒殺她,而是用劍給她剃了個光頭,在大燕朝除非姑子,不然沒有哪個女子是光頭的。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發絲有損也是大不敬的。

江藴被眼前這幕嚇得昏死過去,醒來後人已經在尼姑庵裡了,任憑她哭破了喉嚨也沒人理會她。

除了每日三餐定時有人送外,她見不到任何人,也無人同她講話。

江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快要被折磨瘋了。

另一處,江昭派出許多人去尋江藴,最後得知江藴在尼姑庵裡,本想親自去接她回來的,湊巧趙雲嫣不小心摔了一跤,突然臨盆,他隻能先緊著趙雲嫣,便無暇顧及江藴了。

江藴等了十來日也未曾等到有人來接她,囂張的氣焰減輕了不少,雖還是哭泣,但已經不亂砸東西了。

因為她知道,砸了這些東西,她便什麼都沒有了,沒人會給她添置新的,沒了筷子,她隻能用手抓著吃,沒了碗,她隻能趴在地上吃。

像狗一樣的生活,徹底打磨掉了她的傲氣,但太過難捱時,她還是會把這一切都歸到江黎身上。

都是江黎害得她,那日她應該在糕點裡放□□的,她應該看著江黎吃下的。

江藴很懊悔,懊悔沒親手殺死江黎。

-

趙雲嫣在陣痛一天一夜後終於產下孩子,是個男孩,江昭看著繈褓中的孩子紅了眼眸,直言趙雲嫣辛苦了。

江黎知曉趙雲嫣產子親自送來了禮物,有小孩子穿的衣衫,有珠寶首飾,趙雲嫣如今見到她,倒是客氣了幾分,不時說幾句寬慰的話。

隻是她那些話聽著讓人著實不舒坦。

何玉卿陪著江黎一起來的,那些話她也聽了去,神色漸漸變暗,“嫂嫂如此講,阿黎可便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何玉卿同江黎一起喚趙雲嫣嫂嫂。

趙雲嫣很早便知曉何家姑娘嘴裡不饒人,聽到她的話並未動怒,握住江黎的手道:“阿黎,嫂嫂也隻是關心你,沒事,你若是不想相看便不相看。”

趙雲嫣給江黎說了一門親事,不足的是對方人品實在不能讓人苟同,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且,江黎若真嫁過去是填房,下麵還有兩個妾室。

江黎還沒說什麼,何玉卿先不樂意了,這是寒磣誰呢,是以才有了方才的對話。

“我知嫂嫂好意。”江黎道,“但我沒想再嫁人。”

趙雲嫣還以為江黎是昔日那個沒有主見聽話的江二小姐,彆人說什麼她便會做什麼,沒成想,她還真不一樣了,敢駁斥她了。

她麵色依舊,但心裡已經氣上了,“不嫁便不嫁,將來讓你侄子給你養老。”

江黎有綢緞莊也有藥材行,何須他人給養老,何玉卿道:“嫂嫂放心,阿黎自己能給自己養老。”

何玉卿是真聽不的趙雲嫣講話了,太氣人了。

趙雲嫣道:“是麼?若真那樣,更好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少傾後,江黎借口藥材行有事先行離開,路上,何玉卿連著喝了好幾杯盞茶水,“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江黎笑著安撫道:“彆氣。”

“為何不氣?”何玉卿道,“你聽她說的都是什麼屁話。”

“阿卿。”江黎輕喚。

“好好,不是屁話。”何玉卿道,“是鬼話,她竟然要你去嫁給那樣的人,聽說那人還打人,她是想看你活活被打死嗎?”

“她或許不知情。”江黎解釋道。

“她那副神情一看便什麼都知曉。”何玉卿越說越氣,“這事一定要告訴給阿昭哥知曉。”

“不可。”江黎道,“嫂嫂才剛生產完,不能現在告知。”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何玉卿氣鼓鼓道。

-

謝雲舟也知曉了這件事,握筆的手一頓,“你說什麼?”

謝七道:“派去的人跟著二小姐去了江府,聽到江夫人對二小姐說……”

“說什麼?”

“說給二小姐說了一門親事。”

謝雲舟臉浸潤在黑影裡,五官也不甚清晰,沉聲道:“還有呢?”

“屬下剛派人打聽了下那人,”謝七道,“他上個夫人是被他扔進湖裡淹死的。”

“可有證據?”謝雲舟道。

“有。”謝七道,“隨便抓個家丁一問便能問出,還有那位夫人的娘家人也能作證。”

“既然如此,”謝雲舟一字一頓道,“那還不去報官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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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下午,何玉卿聽聞此事後,樂嗬著去了彆苑,江黎身子不適,這幾日都在彆苑歇息,沒去鋪子。

何玉卿把聽來的一一告知給了江黎,拍著桌子說道:“痛快,太痛快了。”

笑夠了她頓住,“欸,你說這事是誰做的?”

江黎也很納罕,搖搖頭,“不知。”

何玉卿嘖嘖道:“算了,不管是誰,反正是個無名英雄,這下你嫂嫂便不能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吧。”

這話說的過於早些,這個沒了,還有下一個。

趙雲嫣不關心江黎中毒情況,唯一關心的是,江黎何時再嫁,如今她生了孩子,一切都要為孩子考慮,家裡有個嫁不出去的人,總歸是不好的。

兩日後,趙雲嫣派人來請江黎,說小少爺想姑姑了,問她今日能否一同回江府。

江黎應下,拿了些小孩子的物件便同嬤嬤一起回了江府。

見麵後先是閒話家長,隨後說起了以後的事,趙雲嫣一臉歉意,“阿黎,都是嫂嫂被人哄騙了,不是誠心給你說那樣的親事。”

江黎道:“無妨。”

趙雲嫣輕笑:“不過沒了那家還有其他的,我手裡有幾家不錯的,阿黎來選選。”

“嫂嫂,我上次便說了,我不嫁人。”

“女子哪能真不嫁人呢,要嫁的。”

趙雲嫣道:“再者,你哥哥也很擔心你。”

“兄長也要我嫁?”

“是啊,你兄長也想你嫁。”

其他人倒是無所謂,但江昭若也如此,江黎便有些傷心了,“兄長在哪,我要見他。”

“阿黎急什麼,你選好了,告知你兄長便好。”趙雲嫣一副她若是今日不選便不允她離開的神情,挑眉道,“總不會一個都不喜歡吧?”

畫像上一個個歪瓜裂棗的,江黎當然不喜歡,“嗯,不喜。”

“阿黎,”趙雲嫣語氣重了幾分,“我是你長嫂,長嫂如母,你可知曉?”

“所以呢?”江黎冷聲道,“嫂嫂真要逼我嫁?”

話剛說到此,門推開,有人笑著走了進來,“阿黎。”

江黎側眸看向來人,站起,臉上浮現笑,“兄長。”

江昭道:“夫人,怎麼阿黎來了你也不告知我一聲?”

趙雲嫣柔聲道:“知曉夫君在忙,便沒打擾夫君。”

“見阿黎的空閒還是有的。”江昭坐下,問道,“身子可還安好?”

江黎道:“安好。”

江昭瞧著她氣色不錯,叮囑道:“記住,彆累著,要多吃些。”

“好,阿黎記下了。”江黎眼角餘光掃到趙雲嫣,淡笑開口,“兄長,我——”

“夫君,阿黎,來喝茶。”趙雲嫣打斷了江黎的話。

江昭問道:“阿黎你方才說什麼?”

趙雲嫣眉眼彎彎笑著說道:“好了,先喝杯茶潤潤喉。”

江黎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直到離開,也沒機會問江昭她再嫁人的事,不過看趙雲嫣神情,這事怕是江昭也不知情。

回程路上,她突覺胸悶窒息,吃了喚了聲:“劉叔。”

車夫姓劉,府裡人都稱呼他為劉叔。

劉叔一直注視著前方沒太注意車內的動靜,亦沒有聽到那聲孱弱的呼喚聲,他看到了路邊有人在賣風車,想著空閒時要買一個送給小孫女。

江黎又喚了聲:“劉叔。”

車夫還是未應,就這麼駛回了彆苑,金珠出來接人,傾身上前掀開布簾,喚了聲:“小姐下車吧。”

隨後臉上的笑意生生頓住,她大聲呼叫道:“小姐。”

-

將軍府,書房裡

謝雲舟心猛縮了一下,隨後一陣刺痛襲來,他臉上的血色頃刻間門少了很多,每次胸口疼痛時,他眼底都會泛紅,那雙眸子像是被血染了般。

黑眸成了紅眸,看著便很駭人。

常太醫為此也曾給他診治過,但未發現有何不妥,說道,或許是他心情所致,太過急躁,太過焦慮,引起的血液逆轉。

暫時無藥可醫。

謝雲舟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左右不會死便可以了,他的命還要留著救阿黎呢。

心悸感消失後,他執筆繼續書寫,隻是剛寫下一個字,謝七匆匆來報,“主子,不好了。”

謝雲舟問道:“說。”

謝七道:“二小姐暈過去了,常太醫說——”

謝雲舟一下子站起,焦急問道:“阿黎怎麼了?”

“暈倒了。”謝七道,“常太醫要您趕快過去。”

謝雲舟從書案後方走出來,步子太急,磕上了桌子,他蹙眉問道:“阿黎可還好?”

“還,好。”謝七吞咽下口水,“不太好。”

謝雲舟想象著江黎不太好的樣子,心像是被什麼割碎了,步子都不會邁了,就那樣跌跌撞撞朝馬廄走去,身後跟著一道冗長的血痕。

他低頭看了眼掌心,不知何時掌心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中,血正往外流淌著,就這麼嘀嗒了一路。

那道血痕很刺目,他眼睛眯了下。

謝七牽來馬,謝雲舟縱身躍到馬背上,馬還未走,他身子一歪便又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主子。”謝七跑過去扶起他。

謝雲舟眼角流淌出血淚,聲音發顫道:“阿黎,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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