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53章 太喜歡了(2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22727 字 6個月前

之後兩人的談話聲輕了許多,半晌後,周老夫人的貼身嬤嬤從裡間走出,說道:“老夫人乏了,你們先回吧。”

江黎剛要走又被嬤嬤叫住,“江黎小姐請留步,老夫人想見見你。”

江黎看了金珠銀珠一眼,要去外麵等著,隨後對荀衍輕點一下頭,轉身進了裡間。

進去時正好和謝雲舟擦肩而過,她看到了他眼底的腥紅,還有眼瞼下方濃重的黑影,大抵明了,他這幾日過的很辛苦。

但他辛苦與否她早已不介意了,她麵無表情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走。

謝雲舟怕極了這種對麵不相識的感覺,情不自禁攥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他垂眸打量著她,目光熠熠道:“阿黎,你這幾日可安好?”

明知她沒了他反而好的不行,他依然還是問出了口,心裡期翼著能聽到不同的答案。

哪怕有一絲的不舍,他也甘之若飴。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隻淺淺說了兩個字:“鬆手。”

謝雲舟被她的眼神傷到,心猛地一縮,鬆開了手,他啟唇想解釋,“我不是——”

江黎甚至都未曾聽完他的話,提袍邁過門檻走進了裡間,她把他當真了一陣風。

或許不是風,風拂過,她臉上表情會變,或喜或厭,但都比眼下無波無瀾好。

她把他當成了透明物件,在她眼裡完全落不下絲毫印記。

謝雲舟指尖陷進了掌心裡,掐出了綻紅的痕跡,痕跡重的地方險些有血漬溢出來。

他的狠,不單是對敵人,還有對自己的。

人多狠,心便有多痛,彆人不知,謝七是知曉的,數次碰釘子,這也就是主子,若是換成其他人早堅持不住了。

謝雲舟從主院出來,一眼瞧見了站在樹下的修長身影,今日的荀衍穿著一身白色錦袍,玉簪束發,手執折扇,一副翩翩貴公子模樣。

他聽到腳步聲徐徐轉身,唇角勾出一抹不善的笑。

謝雲舟走了過去,眉宇間已經看不到絲毫心傷的神情,他的心傷隻會讓想看到的人看,其他無關的人,沒資格看。

荀衍便是那個沒資格的。

謝雲舟神色暗沉道:“何事?”

荀衍道:“你為何來此?”

“你為何來,我便是為何來,”謝雲舟拂了下衣袖,幽深的眸子裡斂了些許冷意,“周府不是隻有你能來的,我也可以。”

“阿黎不想見你。”荀衍定定道。

這確實是江黎內心的想法,她就是不想見謝雲舟,謝雲舟也明了,但經荀衍口中吐出,他很不爽,心情極其不好。

“我同阿黎的事與你無關,”謝雲舟臉綴在暗影裡,眸色也顯得沉了幾分,“你不要多管閒事。”

“阿黎的事便是我的事。”在荀衍眼裡,江黎無小事,但凡關於她的事,他都會管,“謝雲舟,我今日大可告知你,我喜歡阿黎。”

以前的喜歡是在暗處,今日是第一次荀衍挑明了講,也算是正式的宣戰。

“我對阿黎勢在必得。”荀衍直勾勾睨著他說道。

“阿黎不是物件,不是你喜歡,便可以的。”謝雲舟一早便看出荀衍喜歡江黎,隻是聽他親口說出,他心情更糟糕了。

有頭狼虎視眈眈的肖想著他的人,他的心情肯定會糟糕。

“是嗎?”荀衍徐徐走上前,腳落下時踩上了一片葉子,葉子隱約傳來斷裂的聲音,“那不妨試試,看阿黎選我還是選你?”

“怎麼?敢嗎?”

荀衍一臉得意的注視著謝雲舟,眉尾輕揚,好像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了。

“我為何要同你打賭?”

“怎麼?你不敢?也對,阿黎那般厭煩你,你確實沒有絲毫勝算。”

“荀衍你不要太過分。”

“我便是過分了,你又能奈我何。”

荀衍每句話都在激謝雲舟的怒火,謝雲舟橫眉冷對道:“你真以我不會對你動手?”

“你動手,我便怕嗎?”荀衍眼底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臉上始終揚著抹淺笑,“謝雲舟,不服氣的話咱們就打一架。”

荀衍這幾日對謝雲舟越發看不順眼,也早就想找他打一架了。

不過他們沒打成,江黎走了出來,“你們在做什麼?”

兩人的劍拔弩張頓時消失不見,荀衍還是貴公子模樣,謝雲舟還是那副清冷的神情。

“阿黎,我們什麼也沒做。”這話是荀衍說的。

“對,什麼都沒有。”這話是謝雲舟講的。

江黎走近,狐疑打量著他們,隻顧著看人,沒太注意腳下,被不知何時冒出了的樹枝絆了下。

江黎驚慌失措的閉上眸,預想中的疼痛並又沒到來,她倚在了一副溫暖的懷抱裡,那抹暖意跟著衣衫流淌過來,隱隱灼了她一下。

她睜開眸,映入眼簾的是謝雲舟那張清雋的臉,他眼底閃爍擔憂的神情,“怎麼樣?可有摔到?”

雖明知她沒觸地,他還是那般問了,看的出,是從心裡擔憂她。

可江黎並未領情,她從他懷裡站起,又後退兩步拉開距離,眸底無波無浪的神情被打翻了些許,淡聲道:“無事。”

她退到他觸碰不著的地方,距離荀衍很近,大概一臂遠,這種下意識的舉動,讓謝雲舟好不容易變暢快的心情頓時不好起來。

他眉梢蹙起,“真沒事?”

他方才扶了她,讓她免摔倒在地鬨出笑話,此時她對他再也無法像之前那般嚴厲,語氣柔和了些,“是,沒事。”

謝雲舟見她說沒事,心安了不少,無意中看到她發髻上的發簪歪了些,作勢上前給她歸正。

她見他靠近,下意識後退。

謝雲舟心裡生出一抹苦澀,想起了那日,她拿著金簪給他看,還一臉嬌羞的希望他能給她戴上。

怕他不允,她問的小心翼翼。

等來的卻是他的拂袖揚長而去,後來這事還發生過一次,便是他從邊關回來後,一日他同她一起用午膳,膳後她說簪子歪了,勞煩夫君幫忙正一下。

那時的他滿腦子都是母親對她的數落,一點都看見她的溫柔善良,隻說了道:“若是戴不好,可以不戴。”

隨後,他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後,他聽到了她的低泣聲,但他未曾停留,就那樣離開了。

風水輪流轉,如今是他主動想給她把簪子插好,可惜她已經不需要了。

“不勞煩將軍了。”江黎喚了聲,“金珠。”

金珠走上前,把簪子重新插好,“小姐,可以了。”

江黎慢點頭:“好。”

這件插曲過去,江黎沒呆在這裡的必要了,她對荀衍說道:“衍哥哥要不要去我的住處看看?”

荀衍一直在忙,還未曾去過江黎的住處,他也正有此意,“好啊。”

遂,江黎在前麵帶路,荀衍跟在後麵,兩人距離很近,隱約連道影子都插不進去。

謝雲舟就這樣被江黎扔下了,一如多年前他扔下她一般,那日他不知她的感受,今日體會一番,明白了,很難過很惆悵。

被人扔下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荀衍邊走邊回眸看了眼,眼尾輕揚,眼神裡含著挑釁,他在給謝雲舟示威,似乎在說,阿黎還是更喜歡我些。

這局荀衍勝。

謝雲舟敗興而歸,眼底難掩失落,周海見狀輕笑道:“將軍莫急,女人嘛,生氣了是得需要好好哄哄的,給她些時間會好的。”

以前周海對這個外甥女一點都不關心,主要也是因為她不能給家族帶來任何利益,現下不同了,她雖同鎮國將軍和離了,但看到的出鎮國將軍眼裡都是她,根本沒放下她。

與周府來說,這是個絕好的機會,事辦妥了,升官發財都有可能。

謝雲舟念著周海是江黎的舅舅對他也客氣了幾分,“勞您好生照顧江黎。”

“應該的,應該的。”周海道,“將軍請放心。”

謝雲舟側眸朝那道拱門看了眼,光影綽綽中,還能看到模糊的影,他靜默片刻後,轉身步出府。

還是這日,晚膳後,謝七來報:“荀家同周家是遠房姻親,早年荀衍曾在周父生活過一段日子,也是那時同二小姐熟識的。”

隨後,謝七把當年江黎同荀衍做過什麼,說過什麼,呈給了謝雲舟看。

謝雲舟接過,認真看起來,眉梢一會兒蹙起一會兒鬆開,神情也漸漸變得冷凝起來。

一共五頁信箋他看了許久,似乎把每一個字都記下了。

原來,荀衍對江黎那般好過。

想起荀衍曾經為江黎做的那些事,再同他對江黎做的事比較起來,謝雲舟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他氣得是自己,平白的蹉跎了同江黎在一起的時間,現下反倒給了荀衍可乘之機,都怪他不好。

是他的錯。

謝雲舟在燭燈下自省起來,這一省便到了二更天,書案上鋪陳著若乾的畫像,都是他今夜所畫。

他像是瘋魔了般,把江黎每一個表情都給畫了一幅,黑色墨汁沾到了他的衣袖上,映出一團團黑暈,他的眸色比那團黑暈還暗,還沉。

許是握筆時間太久,他手指痛起來,起初隻是小痛,最後兩隻手都痛起來,嚴重時,手指不得動彈,隻能保持一個姿勢。

那便是半彎著,可彎久了,更不適,他試圖展開時拉扯到了筋脈,劇烈的痛意再度襲上。

謝雲舟從來不知單單手痛便如此讓人難捱,恍惚間,阿黎質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她捧起他的手給他看,哭泣著說道:“你看看我的手,這上麵的每一道凍瘡疤痕都讓人痛不欲生。”

他未曾體會過,不知真的那般叫人忍受不了。

可,她又是怎樣忍受的呢?

金珠的話浮現在腦海中,“我們小姐這三年過的辛苦極了,那雙手一日也沒好過,夜夜痛得睡不著,哭都不敢用力哭。”

這些事不能細想,細想完謝雲舟隻覺得愧疚。

他這人愧疚時總會做些出人意料的事,譬如,夜探周府,看看江黎好不好。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並未看到江黎,原因是,他一出知府府邸便被人跟上了,等他行至無人的小巷口時,黑衣人把他團團圍住。

射箭的射箭,舉刀廝殺的舉刀廝殺,看那些人的意思,今夜非除去他不可。

忽地,謝雲舟不小心被黑衣人砍了一劍,血紛湧而出。

-

謝雲舟正在同人廝殺時,江黎正在燈下看賬簿,這些賬簿是她從燕京城帶來的,正好給她解悶用。

金珠怕她累著,一直在提醒她早些歇息,江黎沒應,低頭認真看著。

銀珠端著燭燈走過來,說道:“小姐,明日要做什麼?”

江黎來此是為了見外祖母,當然是要陪她了,淡聲道:“去主院陪外祖母。”

銀珠:“對了,咱們不是帶了些燕京城的特產嗎,正好給老夫人嘗嘗鮮。”

江黎道:“好。”

金珠去榻前鋪床,隨口道:“小姐,明日荀公子還要來嗎?”

江黎挑眉道:“怎麼了?”

“奴婢怎麼記得這兩日荀公子要同人相看呢。”經過金珠提醒,江黎才憶起,荀衍來此是要同人相看的。

她臉上揚起笑,“你不說我倒給忘了。”

“小姐不氣嗎?”銀珠問道。

“我為何要氣?”

“荀公子都要同人相看了,小姐還不氣?”

“他同人相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氣。”

銀珠聽懂了,小姐這是對荀公子沒那意思,她輕歎道:“小姐不喜歡荀公子嗎?”

“我當荀衍是哥哥,”江黎提醒金珠銀珠,“在衍哥哥麵前切勿亂講。”

金珠銀珠應下:“是。”

江黎乏了,收好賬簿,洗漱完後去裡間歇息了,她睡得很沉,未曾聽到半夜響起的風聲。

倒是做了一個又一個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後來她是被夢嚇醒的,那個夢很恐怖。

夢裡,有道頎長的身影被壞人砍掉了胳膊,隨後腹部又連中了幾刀,壞人還是不放過他,繼續同他廝殺,後麵劍穿透了他的肩膀,血噗噗流出來。

江黎躲在暗處圍觀了這一幕,嚇得渾身顫抖,剛要想逃跑時,那道頎長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

是謝雲舟。

江黎看到謝雲舟不隻身前受了傷,身後也受了傷,那隻掉到地上的胳膊不知被什麼叼走了。

她張嘴急呼出聲時,睜開了眼,日光很強烈,她杏眸微眯,看看熟悉的四周,才知曉自己做了惡夢。

可那個夢實在太真實了,她心又忍不住狂跳起來,訕訕想,謝雲舟不會真同夢裡那般吧?

……

謝雲舟比夢裡好一些,不過也確實是受傷了,傷在胸口的位置,近幾日內不能再給江黎取血了。

謝七在一旁暗暗祈禱,希望這幾日二小姐的毒不要發作,這樣主子便可以好生歇息幾日了。

人就是這樣,求什麼不來什麼,不求的反而來了。

江黎許是被惡夢叨擾沒睡好,也可能是水土不服,亦或者勞累,總之她再次毒發了。

這次毒發比上次更嚴重些,人倒下後立馬不省人事,口鼻耳同時溢出血,還是那種黝黯的血。

江黎毒發時荀衍剛到,見狀他讓阿川趕快去找謝雲舟,厲聲道:“必須把他給叫來。”

阿川進不得知府府邸,最後隻能翻牆進去,裡麵太大,尋了好久他才找到謝雲舟的房間,推門進去,謝雲舟正在歇息。

確切說,是謝雲舟昏迷了,他傷太重,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阿川沒辦法把人叫醒,隻能背起他偷偷跑了出來,隨後坐上馬車來到了周府的翠雅居。

也就是江黎的住處。

荀衍舉著劍命令謝雲舟醒過來,可惜,謝雲舟一直沒反應,依然閉眸睡著。

江黎吐出的血更多了,金珠急的哭出聲,“荀公子可怎麼辦啊?”

荀衍眸色變暗,沉聲道:“金珠去拿刀子和碗盞。”

“荀公子你要做什麼?”

“取血。”

既然謝雲舟醒不過來,那荀衍便直接代勞了,他凝視著謝雲舟,說道:“想必你也不希望阿黎出事。”

金珠等人退出房間,荀衍一把扯開了謝雲舟身上的衣衫,露出他猙獰的胸口,那裡現在還淌著血。

觸目驚心的傷痕讓人膽顫。

他顧不得那麼多,舉起刀子,找準位置,狠狠朝下刺去——

原本昏迷中的人猛然睜開了眼,下一息拿過後方的枕頭迎了上來,刀子插在枕頭上,謝雲舟一個翻身跳下床,怒瞪荀衍,道:“你要做什麼?”

荀衍目光定定道:“剜心取血。”

謝雲舟氣息不穩,輕咳幾聲:“你敢。”

荀衍道:“為了救阿黎我沒有不敢的。”

聽他提起江黎,謝雲舟撫著胸口朝裡間看去,江黎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金珠銀珠正在給她擦拭臉上的血漬。

“阿黎怎麼了?”

“毒發。”

荀衍腥紅著眸子問道:“所以,你救還是不救?”

謝雲舟幾乎連想都未曾想,說道:“救。”

謝七來的晚些,見謝雲舟坐在椅子上,正舉著刀子朝自己胸口刺去,一把攔住了他,“主子,大夫剛說了,你不能再失血了,那樣你會死的。”

謝雲舟眼睛裡都是江黎,他伸手推開謝七,“隻要能救阿黎,死又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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