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被他的心跳震得發麻(1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23743 字 7個月前

第74章

今年的夏日和秋日, 與謝雲舟來說是最難捱的,一邊是對江黎深深的惦念,一邊是謝雲權的尋而不得。

到了邊關七日, 才有了謝雲權的消息,同他猜測的一般無二, 謝雲權被匈奴敵軍擄了去,那邊送來信箋,要救謝雲權必須用謝雲舟來換。

為此軍中起了爭執,一部分將領不讚成謝雲舟涉險, 說匈奴人詭計多端其中必有詐,一部分將領支持謝雲權去。

當然, 支持的是一小部分。

但無論多少,今日便不是謝雲權有危險, 換成其他的人謝雲舟也是會救的。

那夜, 商議過後,他決定用自己換回謝雲權。

謝七聞言, 眼眶都紅了,攔住他不要他去, 謝雲舟定定道:“那是我兄長,我一定要救他。”

謝七問道:“大公子的命是命, 主子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謝七還提到了江黎,“若是主子出了事,誰來救二小姐呢。”

說到這謝雲舟又無比慶幸,昨日他收到了常太醫派人送來的信箋,信中言明,他找到了化解噬心散的解藥,不日便可練成, 二小姐身上的毒有望能解。

與謝雲舟來講,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江黎日後再也不用受噬心之苦了。

“有常太醫,我很放心,”謝雲舟負手立在帳中,仰頭凝視著夜空中的明月,“再者,阿黎身邊有荀衍在,他會照顧好她的。”

也便是在這一刻,他突然慶幸,江黎未曾選他而是選的荀衍,如此,他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主子若真是這麼不在意,為何要一直隨身攜帶那半截金簪。”謝七胸前起伏不定,“主子還是放不下二小姐的,既然如此,主子為何非要去涉險,咱們想其他的方法不行嗎?”

“你有何方法?”謝雲舟反問。

“我——”謝七梗著脖子道,“屬下半夜潛入悄悄把大公子帶回來。”

這個方法謝雲舟想過,行不通,敵軍軍營守衛森嚴,去了隻會是送死,他不能讓任何一人涉險。

“好了謝七,”謝雲舟拍拍他肩膀,“放心,我一定會安然回來的。”

謝七怎麼會放心,匈奴敵軍對待俘虜有多殘忍他是知曉的,剔骨,抽筋扒皮,五馬分屍,那一種死法都能讓人痛不欲生。

“主子,您彆去,我去。”謝七勸慰道。

“你好好在軍營等我回來。”謝雲舟斂了眼底的笑意,清冷道,“這是命令,你必須服從。”

謝雲舟去換謝雲權回來那日,下起了雨,很大的雨,像是天被捅破了口子,他穿著一身盔甲在雨裡慢行,身後士兵的眼睛都是紅的。

換人質時還發生了件插曲。

匈奴人趁謝雲舟接住謝雲權時對著他腹部刺了一劍,這時天空中響起驚雷,然後是閃電。

映得匈奴人的臉格外的猙獰。

謝雲舟手握著劍刃一點點拔出,臉上毫無懼色,他側身喚了聲:“謝七。”

謝七上前扶住了謝雲權,隨後謝雲舟被他們帶走。

他被關在那裡一個月有餘,這一個月裡,受儘了各種酷刑,粘著鹽水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時,他突然感覺不到痛意。

這大抵便是傷痛過重麻木的原因。

最讓匈奴人氣憤的是,無論他們怎樣嚴刑拷打,謝雲舟硬是不說出一句求饒的話,甚至吭都不吭一聲。

他們原以為他隻能忍一日兩日,誰知後麵的三日四日……足足一月,他都如此。

更彆提泄露軍事機密了,從謝雲舟嘴裡問不出一句有價值的的東西。

匈奴主帥為此很憤恨,喝醉酒後親自對謝雲舟用了刑,不知他從哪聽來的這種刑罰,簡直比死還讓人難受。

他用短刀劃開謝雲舟腹部,在上麵倒上蟲蟻,讓那些蟲蟻鑽進謝雲舟肉裡,這些蟲蟻本就是用血滋養大的,聞到血腥味後異常興奮。

又疼又麻又癢的感覺瞬間襲來,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行。

上次用過這種刑罰的人已經成了白骨了,謝雲舟是第二個,他沒有求饒,甚至連哀嚎都沒有,唇角一直含著淺淡笑意。

眼神裡溢著嘲諷,“有種你們就殺了我。”

那些人一邊懼怕他,一邊又狠狠折磨他,“想死,不可能。”

……

一個月,三十日,謝雲舟無論是白天還是夜裡都在受刑,有幾次他受不住昏過去後,被對方用冷水潑醒,眼前竟然產生了幻想。

他似乎看到江黎了,少時的江黎最喜歡穿著一襲粉色的裙衫,像是蝶兒般在院中翩翩起舞。

她笑聲輕軟,總喜歡喚他,阿舟哥。

等他回眸同她對視時,她又羞赧的朝另一處看去,確定他不看她後,她才偷偷側眸看過來。

她的餘光裡不是花草,是他,滿眼都是他。

謝雲舟看著她緋紅的臉頰,眼尾輕挑溢出笑意,後來,他慢啟唇,吐出一句話。

阿黎,好想你。

江黎停止跳舞,回眸看過來,杏眸裡波光瀲灩漣漪叢生比日光還耀眼。

謝雲舟舍不得閉眼,他怕閉眼後便看不到她,就那這樣一直睜著一直睜著,漆黑的眸子動也不動,呼吸也漸漸弱了下來。

但唇角的笑意不減,江黎說過喜歡看他笑,那麼,他便一直笑給她看。

那夜,謝七帶人闖入牢房救走了奄奄一息的謝雲舟,待回到軍營後,看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謝雲舟,士兵們都流下了淚水。

七尺男兒,一月便被折磨成這般模樣,可想而知經曆了什麼。

謝雲舟身上的傷除了親近的幾個人外,其他人都未曾看到,實在太過殘忍,皮開肉綻不說,腹部那裡肉已經腐爛,惡臭味傳來。

軍醫隻能剔肉給他保命,看著混雜著肉裡的蟲蟻,謝七紅著眼眶一拳打在了柱子上,咬牙切齒道:“主子,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之後大戰頻頻開啟,有謝雲舟坐鎮一切都不一樣了,大燕軍所向披靡,把敵軍打的落花流水。

然,便是謝雲舟做的有多好,都不能人人滿意。

朝中有人奏本,說他行事囂張,目無軍紀,幾次下旨都不回,請天子重罰。

所幸天子知曉他的不易,金鑾殿上把人痛罵一頓才算了了此事。

後,捷報一封封傳來,有人歡喜有人憂,那些眼饞謝雲舟戰功的人,開始盤算其他的。

他們怕謝雲舟功績太高,日後不好對付,遂,參奏謝雲舟的奏折日日都有。

這些謝雲舟並不知,夏去秋來,謝雲舟看著湛藍的天空眉梢淡挑,謝七給他端來湯藥,“主子,該喝藥了。”

這幾個月來謝雲舟日日服藥,人都快喝吐了,未伸手接過,輕抬下頜道:“放那吧。”

“主子若是不喝傷便不能完全好。”謝七又端出一貫說辭,“主子難道想回到燕京城去見二小姐時也這般模樣。”

謝七說的是他臉色慘白,清瘦的似風兒能吹倒的樣子。

“主子不怕二小姐會擔憂?”說什麼都不管用,唯有江黎才是良藥。

謝雲舟聽不得謝七碎碎念,接過碗盞,仰頭喝完,誰知,還有另一碗,他皺眉,“我好了,不用喝這些。”

“要不要喝不是我說了算的,這是軍醫親自熬的。”謝七道,“主子還是喝下吧,不然二小姐她……”

謝雲舟沒等謝七說完,接過碗盞,一飲而儘。

謝七見謝雲舟還算聽話,輕咳一聲:“看主子這般配合,屬下有件事要告訴主子。”

謝雲舟道:“何事?”

謝七繃住臉,讓自己不至於笑起,“那個,燕京城來信了。”

“燕京城?”謝雲舟挑眉,“誰?”

“銀珠。”謝七道。

銀珠的信是寫給謝七的,初時看到信謝七也歡喜了好久。

提到燕京城謝雲舟總想起江黎,還以為是她給他寫的信,後,想想,不會的,她現在同荀衍在一起,哪裡有空給他寫信。

滂湃的心就這樣沉靜下來,謝雲舟臉上再無一絲笑意,他淡然轉身,不再理會謝七。

謝七輕咳一聲:“銀珠說她們過的很好。”

謝雲舟:“好。”

“銀珠還說,生意也不錯。”

“嗯,好。”

“說二小姐身子也安好。”

“好。”

“二小姐無事時還是喜歡下棋。”這話是謝七偷偷加進去的,銀珠沒提。

“是嗎?”謝雲舟憶起,江黎同荀衍下棋的場景,心瞬間被紮了下,難言的酸澀涓涓溢出,趕都趕不跑。

酸澀繼續蔓延,順著血液流淌到周身,起初隻是心裡不大適,後來哪哪都不適。

謝雲舟大抵是又病了,還是無藥可醫的那種病,名為相思病。

太過難捱,他不想在聽下去了,轉身欲走,謝七也沒攔著,高聲道:“銀珠還說啊,二小姐想吃醉仙鴨,荀衍親自給二小姐去做了。”

“……”這話更紮謝雲舟的心,都遠在千裡之外了還要聽這些讓人心悸的事,謝雲舟眉頭緊鎖,大有拂袖而去之意。

“是嗎,挺好。”他淡聲道,眼底像是沁著墨,黑沉沉的。

那股“誰也不要招惹我的”冷凝氣息再度浮現,若是謝七有眼力價,現在應該離開才是。

可是,他沒有離開,還再繼續說,真假參半,誰都不知道他說的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

反正落在謝雲舟耳中都是真的,且都是讓他難過的事。

不想再聽了,他道:“很晚了,去睡吧。”

才戌時剛過,晚什麼晚,一點都不晚,他就是嫉妒了,不想聽了,忍著胸中苦澀,佯裝無所謂地趕人,“還不走。”

謝七沒走的意思,嘿笑著走上前,偏頭道:“銀珠還說……相看。”

“相看?什麼相看?”

“哦,荀衍啊,正在同人相看。”

“是嗎,相看挺好的。”謝雲舟話未講完,倏然頓住,瞪眼問道,“你說誰相看?”

“荀衍。”謝七把信遞給謝雲舟,“你自己看。”

謝雲舟接過,草草看了一遍,上麵確實提及了荀衍相看的事,謝雲舟猜測,應是謝七問了些關於荀衍的事,銀珠回信時才提了一句。

雖隻有一句,卻讓他死寂的心刹那間活了過來。

這是不是說…荀衍同阿黎??

謝雲舟抿抿唇,示意自己要冷靜,然,確實不好靜下來,他眼前浮現中江黎的模樣。

一顰一笑皆讓他心醉。

大抵,他這輩子都不能忘記她了。

……

深秋節氣時,謝雲舟打了個漂亮的勝仗,把對方打的屁滾尿流。

那日,他再次收到了朝中的密旨,要他即刻動身回京,那夜他交代清楚後麵的事後,便同謝七一起駕馬離開了邊關。

沒日沒夜的騎行,隻因心中最深的惦念。

他對著風訴說心事:阿黎,我想你了。

-

心事成魔,見到江黎那刹,他脫口問出,氤氳著眸子,柔聲問道:“阿黎,許久未見,想我了嗎?”

江黎征愣看著,隱隱的光眯了她的眼,她卷起細密的長睫輕顫著合上又掀起,那道身影依然還在。

他臉上漾著笑,眉宇間也都是笑意,漆黑深邃的眸子裡綴著光,眼尾輕揚,問她:

“想我了嗎?”

起初,江黎還以為是夢,這幾日她時而會做些夢,都是關於從前的,少時,她便喜歡跟在謝雲舟身後,時常看著他頎長的身影發呆。

她最喜歡他笑的樣子,可惜,他這人不愛笑,難得看到一次,也會在不經意對視後斂起。

那日的夢裡,他笑了,且笑得很開懷,他們對視到一起,他沒想平日那樣斂了笑意,而是緩緩朝她走近,站定在她麵前,用極儘溫柔纏綿的眼神睨著她。

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江黎是在他的凝視著醒來的,睜眼後,她還有一絲悵然若失,心道,應該在夢的久一點,看看接下來要做什麼。

隨後反應過來,她又輕嗤一聲,江黎,你莫不是呆了。

眼前的人同夢境中的人重合,江黎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就那樣征愣睨著他,光在兩人眸中兜轉,他們都墜進了彼此眸中。

被光緊緊裹著。

忽地,心好似裂開了,有暖意湧了進去,似乎有什麼發了芽,冒出了頭。

像是初春草兒那般露出了尖尖。

“阿黎。”謝雲舟又喚了一聲。

江黎回過神,意識到兩人離得太近,下意識伸手去推他,隨即想起銀珠提到的謝雲舟在軍營中受傷的事,推卻的力道輕了很多。

謝雲舟身子確實大不如前,便是這般輕輕一推,他便連著後退了兩步,莫名的,覺得江黎碰觸的地方又癢又疼。

也不知是癢多還是疼多。

或許都有。

江黎見他臉色一下子變白,問道:“你沒事吧?”

謝雲舟不可能對她說起受傷的事,搖頭,“沒事。”

兩人許久未見,一時沒了話說,江黎抿抿唇,隨口問道:“你幾時回來的?”

謝雲舟今日才到的燕京城,本想換件衣衫再來見她,可他耐不住,便先來見了她。

“今日。”

“麵過聖了?”

“沒有。”

昔日謝雲舟可不會這般同江黎閒話家常,這次的和離讓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冷漠無情的大將軍。

謝雲舟端詳著她,見她氣色很好,心安了不少,啟唇剛要說什麼。忽地,聽江黎叫了一聲。

然後還沒反應過來時,江黎已經撲進了他懷裡,纖細的柔荑緊緊環著他腰肢,臉頰貼著他胸口,聲音發顫道:“黃蜂,黃蜂。”

江黎幼時被黃蜂蜇過,一個月才好,傷雖然好了,但那種難捱的記憶像是刻在了心裡,方才看到黃蜂飛過來,她條件反射般的隻想躲。

恰巧謝雲舟在眼前,她想也沒想,投進了他懷裡,怕黃蜂蜇到她的臉,她還把臉頰藏了藏。

不知黃蜂幾時飛走,她不敢動,隻能顫抖著聲音問:“黃蜂走了嗎?”

謝雲舟挑眉看過去,黃蜂沒看到,倒是看到了一片黃色的葉子,輕瞟飄落下來。

他手扣住她的頭,把人往懷裡護了護,淡揚唇角,一本正經道:“彆動,還沒走。”

還沒走?!

江黎嚇得越發不敢動了,其實不是她膽子小是被蜂蜇的記憶太恐怖,那時她的傷口在手背上,半個手臂都是腫的,還很疼。

上藥的時候更甚,那個夏日,她都隻能穿著厚衫,穿薄衫腫起的地方隔著衣衫會被看到。

太醜了。

醜到不算什麼,疼才是最難忍受的,夜夜不能安寢,輾轉反側,她再也不要嘗試了。

“還沒走嗎?”她剛要抬起頭,又被謝雲舟按下去。

謝雲舟道:“彆動,還在,不是一隻,是兩隻。”

“兩隻?”江黎想死的心都有了,抿抿唇,悶聲說道,“我們要不要先離開這裡?”

她真的怕死了。

“不能動,它們會發現的。”謝雲舟定定道。

這要摟抱著一時片刻還行,時間長了總是不妥,江黎白皙手指緩緩鬆開,欲退開時又被他拉了回來,“你想被蜂蜇?”

江黎當然不想了,她搖頭。

“那便不要動。”謝雲舟垂眸,眸光落在她發頂,眼神溫柔纏綿,從沒想到老天爺會如此厚待他,九死一生後,還能等來這樣的光景。

他隻願,這刻能再久些。

他有多久不曾抱過她了。

真的,很久了。

“好像又飛來一隻。”

“那怎麼辦?”

“無妨,我帶你離開。”謝雲舟衣擺就著吹拂而來的風拍打出聲,他的聲音也混在其中。

“好。”江黎早便想離開這處了。

“你閉眼。”謝雲舟又道。

離開為何要閉眼?

江黎沒問,而是聽他的話,閉上了眼睛,眼睛閉上那刻,她似覺腳騰空而起,身子瞬間打橫。

她下意識勾住了謝雲舟的脖頸,臉貼著他胸口,心砰砰跳個不停,“你、你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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