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徐訥訥跟著世子出去一趟回來就瘸了一條腿,此事在幕僚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以往那幾個對她不屑一顧的,這回都借著探病的借口來明裡暗裡打聽。

徐訥訥對此一概以“自己不小心扭的”搪塞過去,但幕僚們心眼多,沒幾個人相信她說的話,暗地裡還是到處打聽,都打聽到春風寫意樓去了,然後便傳出了世子為人嚴苛的流言。

衛湛得知後和沈樓道:“這群人還真是等不及,真以為我的地方這麼好進?”

作為至交好友,沈樓對衛湛的領地意識深有體會,之前聽說衛湛招了一批幕僚入衛王宮時,他就覺得不太對勁。現在想來,這些個幕僚怕是早上了衛湛的死亡名單。

“那個徐慎言最近如何?有沒有露出什麼馬腳?”沈樓忍不住好奇。

衛湛一聽這名字就皺了下眉,嫌棄道:“姓徐的跟豆腐做的一樣,腳瘸成那樣,最近都沒出門。”

沈樓忍不住笑:“我還道他怎麼坐得住,那日那大漢應該給他傳了消息才是。我查清楚了,那人名喚周崖,明麵上是林家商行的人,是跟著商行少當家來的茶樓。他倒不是細作,隻是接了私活,專給人遞消息之類的。”

衛湛低著頭,隨手翻了一頁手上的書卷,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對那名為周崖的大漢並不感興趣。

“對了,你讓我去定做的輪椅也做好了。”沈樓道,“何時送去王宮?”

他話音剛落,衛湛手中的書卷就被合上扔到了一邊,他黑眸沉沉,眼神分明是冷冽的,嘴角卻又勾起一點弧度,顯得詭異又危險。他道:“現在就送過去,送到我那兒。”

衛王宮分為內宮與外廷兩部分,內宮是衛王與王妃的居所。衛湛作為世子,內宮有他的宮殿,但他一般住在外廷,幕僚也養在外廷。

外廷有幾個院子,幕僚一共九個人,兩兩住一個院子,徐訥訥是最後入宮的,剛好獨占一個院子。不得不說,運氣很好,不必和其他幕僚套近乎,人少也不怕自己秘密暴露。

但最近因她受了傷,小院裡十分熱鬨,特彆是陳不二,除了有事,其餘時候都賴在她院子裡,跟她聊各國的風土人情。

暮色四合的時候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徐訥訥終於有時間好好想想自身的處境。前幾日那大漢塞給她的紙團上隻寫了一句話——“霜月初五,春風寫意,礁洲之汀,萬壑千流。”

她琢磨了幾日,隱約明白這是一場約見,時間為十一月初五,地點在春風寫意樓。至於後麵八個字,她想了許久還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宮女幫忙打了水來,她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坐到桌邊繼續看《周國紀事》。她雖繼承了周訥的大部分記憶,但那些也隻是記憶而已,留不下太深刻的印象。眼下若要長久地混下去,必須充實自己。

結合今日陳不二說的風土人情,再加上周訥的記憶,徐訥訥看了半個時辰,總算對周國有了個大致的了解。周國成立至今已經三百一十二年,開國之初周帝皇位不穩,不得已封了幾個諸侯王,還賜予了王國封地。可禍亂也由此而生,周國逐漸式微,而幾個諸侯國勢力越來越大,已經威脅到了周國的統治地位。

徐訥訥心裡不禁感歎,四個諸侯國虎視眈眈,周國這是要完啊。難怪趙太後跟狗急了跳牆似的,胡亂咬人。

已經夜深人靜,窗外廊下燈籠的微光暈出一片柔和的安靜,徐訥訥打了個哈欠,正準備洗漱上床,忽聽外邊傳來一點奇怪的聲音。

咕嚕嚕,像是木頭輪子碾過石磚地麵的聲音,咯吱咯吱,像是木頭架子要散架的聲音。兩種聲音夾雜在一處,襯著寂靜的夜色,氣氛稍顯恐怖。

衛王宮內不允許乘馬車,何況這幾乎是深夜,連走動的宮人都沒幾個。徐訥訥故意咳了一聲,外邊的聲音越來越近,近到已經到了她門前。

“慎言,睡了嗎?”衛湛抬手敲了下門,姿態閒適。還沒等裡麵的人應聲,他便推門而入,還道:“我就知道你沒睡。”

徐訥訥:“……”我為什麼沒鎖門?

衛湛穿了一身黑衣,站在外邊幾乎與濃重的夜色融合在一處。但他膚色偏白,相貌又出塵,帶有一種清冷氣質,眼底似有寒星,在夜裡也極為明顯。

“世子尋在下有何事?”徐訥訥已經猜到了,大概是來給她送輪椅的。但其實她的腳好的差不多了,那大夫收的診金貴,醫術倒是配得上他的診金。不過她最近走路都拄著拐杖,拐杖到底有礙觀瞻,有個輪椅也不錯。

因此她故意裝著腳傷還很嚴重的模樣,顫巍巍地拄著拐杖站起身來。配著她一臉呆板木訥的表情,竟有些身殘誌堅、威武不能屈的悲愴感。

衛湛頓了一頓,讓人將輪椅送入屋內,道:“輪椅已經打造完成,沈樓明日正好有空,慎言可不要叫我失望才是。”

徐訥訥沉聲應是:“必不負世子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