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把球遞給我一下唄。”
祁昱一句話,幾乎整個籃球場都聚焦於鐘杳身上,她抱住籃球的手指縮了縮,背脊下意識挺得更直。
“我暈,祁昱的球怎麼就沒砸到我呢?!”
“那個女生運氣太好了吧,給祁昱遞籃球這種好事誰不想要!”
“嗷嗷嗷,大家都是同學,四舍五入祁昱就是在叫我了嘿嘿。”
周圍豔羨聲不斷,而鐘杳卻抱著籃球一動不動,隻定定望著不懷好意的祁昱。
“哎,鐘杳你高興傻啦?”旁邊,同桌賀伶俐輕輕推她,“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勉為其難地代勞哦!”
她話一落音,周圍還真有同學上手來搶球。
可鐘杳因為緊張把球抓得很緊,那女孩兒沒能成功。
不遠處,祁昱勾了勾唇,但鐘杳還是看到了他眼中的輕蔑。
她終於確定,籃球不會剛好就那麼巧脫手朝自己砸過來,祁昱根本就是故意的。
躊躇片刻,鐘杳還是邁步向前。
祁昱嗤笑,看向少女的目光更加不屑。
當鐘杳抱著球來到他跟前,他伸手,譏諷道:“謝了,這位不認識的同學。”
誰知——
鐘杳球遞到半空忽然鬆了手,籃球霎時掉落在地,又砰砰彈起,最後砸到祁昱腳背,骨碌碌滾了好遠。
“抱歉,手滑了。”她麵無表情看著祁昱說,“隻能麻煩同學你再自己撿了。”
???
隻要眼睛沒瞎,任誰都能看出來她這是故意的吧!!!
那可是囂張無度的超級星二代祁昱,學校的女生就算不仰慕他,光衝那張清俊的臉也都要忍不住多看兩眼,有誰會想不開這樣當眾給他難堪啊?!
嘈雜的籃球場如同被摁下靜音鍵,瞬間寂靜一片,所有人都更不可思議地盯著鐘杳。
而少女卻像是不想再多看祁昱一眼,不想再和他多呆一秒,轉頭就要離開。
“站住!”
祁昱終於從措手不及中回過神,他跨步向前拉住女孩的手腕,“把球撿回來我就不計較。”
他的話中明顯帶著薄怒,那些躍躍響起的八卦聲又低了下去。
而鐘杳卻笑了:“你這個同學為什麼這麼霸道?你是不小心把球砸過來,我也是不小心讓球滑掉了,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幫你撿球?”
這話落在圍觀同學的耳中,倒像是祁昱故意找她的茬似的。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彆人並不知道他們先前的事情,所以隻覺得匪夷所思。
“臥、臥槽!這個女生什麼意思啊?她該不是想說祁昱故意拿球砸她的吧?”
“呃……她是幾年級幾班的?雖然她長得還算可以,但這樣誣陷祁昱也太搞笑了!”
“可祁昱拉她手了誒!昱哥什麼時候碰過女生?她這麼好看,會不會和祁昱認識?”
八卦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因為不了解鐘杳,而祁昱又太過耀眼,大部分同學都站到了祁昱那邊。
祁昱認定她故意裝不認識接近自己,心中惱火,確實是故意拿球砸她。
卻不料,居然還被鐘杳反將一軍,引得同學紛紛將自己的名字和這個女的同時提起,登時更篤定她就是在欲擒故縱地想要貼上來。
氣到極致,他反而鬆開了手,哂笑反問:“你這種人不該砸?”
霎時,議論紛紛的人群因為太過震驚,再一次被摁下靜音鍵。
鐘杳也沒想到少年會直接承認,頓了一頓。
片刻,她冷冷回:“彼此彼此。”
叮鈴鈴鈴——
上課鈴於此時拉響,學生們麵麵相覷全是憾意,他們固然是想繼續八卦的,但到底隻是一群初中生,還不太敢公然曠課。
鐘杳卻反而不著急回去上課,步調一轉按計劃往教務處去了。
“鐘杳!等等我啊!”
意外地,賀伶俐沒有回去上她女神的課,也沒有再繼續看她男神打球,追著鐘杳過來了。
鐘杳步履不停,隻側頭對同桌講:“上課了,其實你不用再陪我去的。”
“同桌之間乾嘛講這個,”賀伶俐挽住她的手,下一句就是,“鐘杳,你和祁昱認識嗎?”
意料之中。
鐘杳將胳膊從她手中抽出,平靜回答:“不認識。”
這冷意讓賀伶俐一愣:“不是,鐘杳你彆誤會,我就是有點好奇,沒有彆的意思。”
她跟在鐘杳身邊,解釋說:“主要你可能不知道,祁昱他這個人雖然囂張,對女生也挺冷。但在學校裡隻要不惹他,他是不會動彆人的,尤其是女同學。彆說拿球砸了,五米之內都不可能靠近,因為早就被他的眼神製止,或者被冷言冷語罵走了。”
鐘杳腳步微滯,臉上的疏冷終於收起幾分。
“我和他確實不算認識,隨便你信不信。”她說完腳步更快,幾乎快要小跑起來。
賀伶俐這下沒有再追上去,她隻是目送著鐘杳的背影想:
這個新同桌真的好怪,讓人琢磨不透,好像,還真的和大明星祁昱有點故事。
*
後來的整個下午,都有人不斷來問詢鐘杳,她和祁昱的關係。
她一開始還垂目看書假裝在學習,後來乾脆下課就趴桌上假裝睡覺,誰來都沒理,甚至連“不認識”三個字都懶得再回。
賀伶俐見狀才發覺,比起這些被當空氣的同學,鐘杳願意回答她幾已經算親近的了。
所以,當彆人來問她這個“包打聽”時,她也第一次選擇緘默,頂多回答一句不知道。
事實上,賀伶俐比誰都要好奇鐘杳和祁昱的關係,畢竟那可是全校乃至全國都超耀眼的星二代誒!但她總覺得,自己和鐘杳已經是同桌了,自己如果隨便八卦她太不講道義,所以生生忍住做了回啞巴。
直到放學,鐘杳都一直是桃李中心的焦點。
從初一到初三,每個班級都在討論她,或者說她在籃球場被祁昱砸的事。
祁昱脾氣暴,放學又有司機和助理來接,學生們無法接近,於是便一窩蜂地跟在了鐘杳身邊。
“鐘杳同學,祁昱他為什麼拿球砸你呀?”
“鐘杳鐘杳,你和祁昱是怎麼認識的?那你和唐一鳴他們也認識嗎?”
“鐘杳你怎麼不去祁昱他們班,要選老古板的九班啊?”
從走出初二九班的門那刻,陌生的新同學們便將鐘杳簇擁起來,通往校門口的路突然變得好長好長。
北方的小孩似乎都發育得很好,高個子的學生特彆多,昔日在南方小鎮鶴立雞群的鐘杳不再是那個“特殊”,然而——
她立在嘰嘰喳喳的人群中,卻發現自己想要不被關注,想要做最普普通通那個學生的願望似乎又破滅了。
而這一切,都是拜祁昱所賜。
佘芮望見鐘杳被同學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走出校門時,她坐在車上心中一緊。
她擔心小孩沉不住氣,剛到學校就暴露了靳川,穩妥起見她還是叫司機把車往前開了一條街,然後叫小孩打車過來會和。
當鐘杳收到短信,她幾乎是立刻就猜透了佘芮的顧慮。
電視上演得沒有錯,私生女都是見不得光的。
她想了想回複:
【我直接打車回家吧,以後都這樣,今天麻煩佘芮阿姨了。】
等鐘杳坐上了出租車,她給佘芮發去車牌號,又補充說:
【佘芮阿姨不用擔心,我在學校什麼也不會和彆人說的。】
鐘杳發送短信後,便再沒有心思去糾結這件事,因為——
此時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出租車的計費表上,表上的價格一下子就二十多了。
鐘杳都感覺還沒離開學校太遠,而且,她發現,堵車停留太久計費表也會往上漲!
當計費表的數字超過50,她緊張又無措地攪動起手指。
鐘杳的錢都在行李箱裡,今天出門匆忙,書包裡隻有二十幾塊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