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被鐘杳推下湖的事很快便在學校傳開了。
“我天,鐘杳她就是仗著祁昱不打女生吧!”
“她太惡心了,我們都不敢靠近的男神,她怎麼敢啊啊啊啊!”
“鐘杳死了!”
“真是雙標,在食堂那麼正義凜然,轉頭就推人下湖,就沒人給她點教訓嗎?”
貼吧,QQ群,微信群中,鐘杳再度受到或輕或重的辱罵,不少人都揚言要在放學的時候替祁昱教訓她。
當祁昱在唐一鳴手機上看見那些話時,眉頭蹙得比狗仔追他時還深。
嘭——
他將手機屏幕反扣在桌麵上,騰地起身。
“昱哥,你上哪兒去?”唐一鳴唯恐他又搞事,一把將他拉住。
祁昱舔了舔唇角,滿臉煩躁:“隔壁找人。”
唐一鳴將他攥得更緊:“找鐘杳?哥,彆了吧……男子漢大丈夫,你先動的手,推你進湖是過分了點,但你砸人女生也挺過,扯平了扯平了哈。”
祁昱瞄他一眼:“鬆手,我去道歉。”
“哈?”唐一鳴一愣,“昱哥你什麼時候這麼大度了,她推你下河,你還和她道歉?”
祁昱的確沒什麼道歉的經驗,否則也不會拖延到這會,再一節課都要放學了。
換了往常他估計也拉不下臉道歉,但鐘杳那雙紅通通的眼像有什麼魔法,整個下午都刻在他腦子裡,攪得他心神不寧。
不就是說句對不起嗎,他又不是沒和她說過。
思及此,祁昱甩開唐一鳴的手,還是走出了教室。
不料,剛走到嘈雜的走廊,他就聽見幾個女同學滿是興奮地在討論:
“真的嗎真的嗎,沈青青放學真要找人堵她啊?!”
“雖然沈青青平時也挺囂張討厭,不過今天真的威武霸氣哈哈哈。”
“誰叫她中午在食堂那麼高高在上,我都有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了!”
“這是不是書上說的‘惡人自有惡人收’?沈姐加油,看以後那些私生飯還敢不敢隨便搞事了!”
沈青青?這個花孔雀怎麼也摻和了進來?
祁昱腳步一頓,看著隔壁九班的班牌沉吟起來。
片刻,他朝著那幾個女生說:“你媽沒教過你不要在背後議論彆人嗎?”
女生們猛地抬頭,而祁昱卻已經又轉身走回了八班教室。
幾個女孩交換視線,臉上皆是驚愕,忽然其中一個女生顫著聲音說:
“剛才真的是祁昱吧?他是在幫沈青青說話嗎?”
另一個女孩點頭:“是的吧?他們本來就認識,他不幫沈青青難道幫鐘杳啊?”
於是,等最後一節課上課,沈青青和祁昱的各種粉紅八卦終於將鐘杳從風暴中心拉了出去。
沈青青這個人,祁昱再了解不過。
家裡有錢還有個紈絝哥哥寵著,滿身的公主病,驕縱又討厭。一般來說,她想做的事,不擇手段也要達到。她說要找人堵鐘杳,那百分之兩百要去找茬。
祁昱一時更加頭疼。
這花孔雀他都難以招架,更彆說那個動不動就哭的鐘杳了。
沉吟良久,他踢了下唐一鳴的凳子:“等會放學你先走。”
“臥槽?!”唐一鳴見鬼似的看他,“昱哥不是吧,你真被沈青青搞到手了,放學要和她約會啊?”
除了約會,他想不到祁昱還有什麼彆的理由要支開自己。
……
“滾。”祁昱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不耐煩地說,“少上網多看書,我有彆的事。”
而唐一鳴仍是滿臉震撼,仿佛已經認定他已經屈服於那隻花孔雀。
操!
祁昱心中暗罵,還他媽不是為了道個歉。
*
鐘杳下午再回到教室,同班同學看她的目光更複雜了,她坐在位置上努力克製著想要逃課的心。
她無力再去關心那些流言蜚語,課也聽得心不在焉,她突然很想六姨和十五,很想很想。
媽媽曾教她勇敢,可自從來了北京,她就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軟弱。
鐘杳以為從此的校園生活又將暗無天光,卻沒想到,她在最後一節課迎來了生機。
當數學老師笑著講“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的內容時,後桌的潘達忽然踢了踢她的凳子,緊接著,一個紙團飛到了她的課本上。
鐘杳頓了頓沒有回頭,也沒有打開那個紙團。
她想起了中午在食堂的沈青青,那時,沈青青看著那樣無害,說出來的話卻一句比一句傷人。
她怕潘達也寫了罵她的話。
後桌潘達見鐘杳遲遲沒有行動,隔了片刻,又扔過來個紙團,踢她凳子的力度也大了一點。
同時,同桌賀伶俐也碰碰她,在作業本上寫:
“打開看看吧,潘達人很好的。”
鐘杳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打開了紙團。
第一張上麵寫著:大家都在傳沈青青放學要找人來堵你。
而第二張是:放學要一起坐車走嗎?
鐘杳先是一愣,然後重重眨了眨眼睛,唯恐自己看錯了內容。
確定這是來自新同學的關心後,她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向潘達。
胖胖的男孩額頭爆了好幾顆青春痘,像是電視劇裡那種背景板同學,可他卻給了鐘杳今天第一抹笑容。
潘達甚至笑得有點羞澀,鐘杳莫名感覺他又和往常那些為自己打架的男同學不太一樣,他的眼神不一樣,非常乾淨。
她沉默盯著男孩,感覺外麵的夕陽照在了心上,積累了整天的陰霾好像被化開一角。
台上,數學老師背過身去畫函數圖,潘達往前靠了靠,悄聲又問:“要一起回家嗎?”
鐘杳沒有立刻回答,好半晌,她才抿唇說了句:“謝謝你。”
旋即少女迅速轉回身去。
潘達以為她這就是同意了,悄悄舒了口氣,過了會兒他想到沈青青那嬌蠻的模樣,又忍不住有點兒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