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芮剛帶著鐘杳走出去就遇見了熟人, 鐘杳很自覺地說自己先過去。
到底是有些憂心忡忡,其實彆墅裡也不算大, 可她走了半天也沒走幾步。
鐘杳一直在想, 等會見到祁昱和唐一鳴,自己究竟該怎麼做呢?
是大大方方的同他們問好,還是乾脆裝作不認識?可靳川好像知道他們一起上過熱搜的事,估計也瞞不住的吧?
“鐘杳?”
想誰來誰,一道熟悉驚訝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
鐘杳微微偏頭,看見了站在銀杏樹下的祁昱,他竟然還沒有去包廂麼。
“你怎麼會在這?”祁昱朝她走來, 已沒有了方才那般涼薄。
鐘杳想了想, 還是如常般回答他:“我和, 和家長來這裡吃飯。”
“很煩是吧?”祁昱見她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又說, “我也最煩這種飯局, 總要給你介紹亂七八糟的人, 連私生子也要擺到台麵上來。”
鐘杳抿了抿唇,陷入沉默。
好半天,她才又說:“那我先去吃飯了。”
祁昱目送少女的背影, 總覺得她有點奇怪,不像放學時的靈動,但也不太像普通同學的那種疏離。
似乎有點尷尬,還有點彆扭。但他剛才應該也沒說錯什麼吧?
“鐘杳,”他忽然又叫住她說, “要不要和我換一家吃?”
他默認女孩不高興的原因和自己一樣,就是討厭和家長出來應酬。
鐘杳駐足,看向少年的目光更複雜:“不行,我走了他會很尷尬的。”
然後她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祁昱立在原地,感到莫名其妙。
他?誰啊,她的家長嗎?
他覺得這個女生的思維總是很奇怪,大人帶孩子來還不就是為了找個借口,他們走了這些人才正好虛與委蛇,有什麼好尷尬的?
祁昱心裡吐槽著,卻已經不由自主地邁步往房間走去,連女生都可以做到忍受糟糕的飯局,他當然也可以。
然而——
祁昱怎麼也想不到,在包廂門推開的瞬間,他居然會看見鐘杳端端正正的坐在裡麵,而她旁邊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新戛納影帝靳川。
少女抬眸,與他的視線空中交彙。
祁昱莫名一僵,想起了自己剛才輕描淡寫說她是“亂七八糟的人”,還說她是私生子。
眼前一黑也不過如此了吧?
操!
他肯定是走錯房間了吧?!
“昱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這時,唐一鳴哈哈傻笑著起身對他說,“鐘杳居然就是靳叔叔的女兒嘿,昱哥你彆光顧著驚訝了,先來坐啊!”
唐一鳴一緊張就要胡說八道,他身邊的發小宋拾,明顯看出了祁昱和鐘杳之間的不對勁,將唐一鳴狠狠一拉,瞪他:“你可閉嘴吧!”
緊接著,佘芮也出現在他身後:“祁昱也來了?快進去坐,阿姨有個妹妹想要拜托你照顧呢。”
祁昱如行屍走肉般,被推到唐一鳴身邊坐下。
一切都提醒著他:他今天要見的人就是鐘杳,並且幾分鐘之前,他當著鐘杳的麵損了她。
“佘芮阿姨,其實我們認識。唐一鳴我也認識,但之前不知道你是他媽媽。”
鐘杳倒是笑得坦然,一五一十的交代:“隻有宋拾我今天第一次見,之前我和祁昱有點誤會,但現在已經解開啦。”
聞言,靳川揚眉:“看來是我們多此一舉了?”
他端起酒杯,似認真似調侃:“那以後我家鐘杳就拜托各位小朋友了啊。”
祁昱的媽媽蕭曼如輕笑一聲,舉杯同靳川碰了下道:“按前兩天熱搜的勁頭,我看是這小霸王終於有人替我治了。”
她說著還主動找鐘杳碰杯:“杳杳,以後祁昱要是敢欺負你,千萬彆手軟,他就是欠收拾!”
鐘杳臉微微紅,尷尬之間又覺得有點兒受寵若驚,抿抿唇隻說:“蕭阿姨,其實祁昱也沒那麼壞。”
少女越是這樣,祁昱就越心浮氣躁。因為他隱隱感到,鐘杳可能早就知道今晚要見的人是自己,否則她怎麼可能半點都不意外?
操!
祁昱突然意識到,這意味著他們剛才在外麵遇見時,她就已經知道了。
可她現在對他媽說,祁昱也沒那麼壞。
祁昱登時又焦躁起來,一餐飯吃得味同嚼蠟。
氣氛起來後,一室溫馨難掩:
祁丞、蕭曼如和靳川推杯換盞說著些什麼;唐一鳴被他媽佘芮耳提命麵,讓他在學校要好好照顧鐘杳,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一樣;男孩子氣的宋拾主動坐到了鐘杳身邊,她撩了撩自己的齊耳短發,像在和鐘杳吐槽什麼。
唯有祁昱一人坐立難安,每分每秒都煎熬。
若非屋裡現在家長都在,他懷疑自己將立刻暴走。
鐘杳到底在想些什麼,被彆人那樣說她都不生氣嗎?她還不如像之前那樣,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他不配呢。
“我先走了。”
祁昱終於無法忍受,騰地起身,“老師讓我今晚染頭,再不走今晚睡不了了。”
“我也要走,再不走作業寫不完了!”唐一鳴也如蒙大赦的從佘芮身邊起身,他順道還對宋拾說,“石頭你回不回,你們學校不是寄宿製嗎,再不走寢室也得關門了吧?”
宋拾一副“好兄弟”的表情看他,也起了身和鐘杳道彆。
蕭曼如和佘芮默契地吐槽小孩,而三個從小長大的小夥伴相互掩護,齊齊逃到了門外。霎時,屋內隻剩鐘杳孤零零的夾在大人的世界。
祁昱回頭,對上少女烏黑沉靜的一雙眸,突然就走不動了。
他來不及多想,又折回去問:“鐘杳,你走不走?”
鐘杳還沒回應,裡麵蕭曼如微微一頓。兒子青春期後,除了宋拾,她還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這麼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