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2 / 2)

沈青青皺眉想,她一個鄉下轉學來的人,怎麼可能住得起彆墅?

***

六月初,北京的天漸漸熱起來,淺淺的初夏感席來。

這晚,鐘杳又跟祁昱躺在柵欄兩邊的草坪上聽歌,夏天風很暖,夜很長,他們一起聽歌的時長也隨之增加。

她一直很喜歡六月,從前是因為她出生在六月,而現在又多了一個。

“鐘杳,”耳機裡一曲結束,祁昱偏頭問她,“你生日靳川會回來嗎?”

少女微怔:“你,知道我生日是哪一天?”

祁昱側頭,眼裡似帶著笑意:“夏至,很特彆。”

可是,鐘杳根本都還沒告訴任何人,她的生日快到了。

她不禁有些好奇:“祁昱,誰告訴你的?”

“秘密。”少年摘下耳機對她笑,“鐘杳,生日記得邀請我。”

鐘杳還有些沒回過神。

祁昱已經起身,拍拍身上灰又說:“很晚了,快回去睡覺。”

她這才慢悠悠起來,一步三回頭地往客廳裡走,直到少年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事業,她也沒想明白,他究竟是從哪裡知道自己生日的。

是十五告訴了他們中的誰,或者是看過她檔案的佘芮,什麼時候和他們誰提起過?

鐘杳懷著心事往裡走,便沒注意到客廳內,原本關掉的燈,此刻忽然亮起一盞。

“小蘿卜頭,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在花園裡做什麼?”

客廳裡突如其來的低沉男聲將她嚇了一跳。

鐘杳先是一驚,猛地抬頭,然後她看見了坐在沙發裡的靳川。

男人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可身後的黑色行李箱還擺在那,也不知道究竟回來多久了。

偷偷和男孩子“幽會”冷不丁被抓包,她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心虛,而是驚訝地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

幾個月不見,靳川好像瘦了一圈,皮膚也比以前黑了一點。嘴巴邊的胡茬印都青了些、深了些,看起來更像個大人了。

好半晌,鐘杳才反問他:“你回來了?之後不會再走了嗎?”

小姑娘驚訝發懵的樣子,讓靳川根本就沒辦法再繼續問她剛才和祁家小霸王“花園幽會”的事。

他頷首:“嗯,今年應該都不會再拍戲。”

小姑娘也看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往前走了兩步問:“那這次拍得還順利嗎?”

靳川微怔,他還以為她會問些更孩子氣的事,沒想到還掛念著他的夢想呢。

於是他主動走向她,伸手揉了揉小孩腦袋:“放心,特彆順利,圓滿圓夢。”

小姑娘就有點兒傻氣地笑了。

靳川便不忍再盤問她的“花園幽會”,推著她往樓上走:“快上樓睡覺,不然等到高中,彆的小蘿卜頭就都比你高了。”

“哦!”鐘杳覺得自己躲過了審問,悄悄彎了下唇角蹬蹬跑上樓。

結果,她的心還沒徹底放下,外麵突然又傳來陣陣吉他聲。

鐘杳心又猛地一跳,她些許慌張的摸到手機,給少年發消息:

【祁昱,今晚彆彈了!】

而祁昱直到一曲完畢才回複:

【為什麼?】

“靳川回來了!”

鐘杳都已經在對話框裡輸入了原因,可轉念一想,覺得有點不對勁。

家長回來了就讓祁昱不彈吉他,會不會太刻意,太明顯了?

想了想,她回:

【我現在就好困,不用聽就可以馬上睡著了。】

祁昱本來還在疑惑,猜測著女孩是不是又不開心了,抬眼就見隔壁陽台上,離開許久的靳川突然出現。

他一頓,也不知為什麼,霎時將吉他放到地上。

他想學著唐一鳴喊一聲靳叔叔,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對麵,靳川哼笑問:“祁天王也搬家了?”

祁昱莫名心虛,騰地從椅子上起身。

“沒,我籌備下個月的EP發布呢!”然後他丟下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匆匆溜進了臥室。

靳川低低地笑,獨自在露台坐下。

他將雙手枕在腦後,認為明天或許還是該找小姑娘談談這個話題。

翌日,鐘杳久違地又同靳川坐在了一起吃早餐。

她以前覺得靳川話太少,人有點冷漠疏離,但她現在覺得,就這樣彼此沉默吃早餐似乎也挺不錯。

不過,她才剛這樣想完,靳川就突然開口了。

“杳杳,”他還鄭重地叫了她的小名,“你喜歡住在這裡嗎?”

鐘杳似乎想到什麼,不答反問:“我們要搬回去了麼?”

她覺得,靳川的戲拍完了,那應該是該回去以前的房子了。

“不是。”靳川怕這敏感的小孩誤會,解釋說,“不是一定得搬回去,如果你喜歡住這裡,那我們以後就住這裡了。”

“可是,”鐘杳說,“唐一鳴有時候也挺出名的,他和石頭上熱搜那兩天,我回家都得特彆小心。”

她想到遊樂園那晚,祁昱也很想將她藏好不被發現,就懵懂地道:“如果我們住在這裡被記者拍到,應該會很麻煩對麼?”

靳川突然陷入沉思。

最初將小孩接過來時,他和佘芮的確都很擔心這個問題,認為她最好還是不要被拍到。

但他想起離開那天,小姑娘連送他都悄悄躲在陽台,隱隱感到這樣不行。

“杳杳,”靳川坐直身體,表情比方才更鄭重幾分,“你應該自由地交朋友。不用擔心那些,有什麼問題我會幫你解決,知道了嗎?”

不知為何,靳川最後的“知道了嗎”令鐘杳倍感親切,因為六姨跟自己講話時就總愛這樣收尾。

自由地交朋友麼?

她不禁想,難道靳川已經不害怕自己這個私生女暴露了?如果真的被拍到,他能夠怎麼解決呢?

鐘杳的小小腦袋,實在是想不到。

但她記得十五曾和自己說過的話,如果曝光後自己很可能也像祁昱和唐一鳴他們一樣,以後都不能再自由地出現在公眾場合。

可能上學會被狗仔堵,上遊樂園得全副武裝,甚至可能跟靳川一樣,以後替媽媽掃墓都得先戴著口罩。

鐘杳搖搖腦袋,覺得有點可怕。

“可是,”她仰頭看著靳川說,“我更想搬回去住。我現在就在自由的交朋友,除了祁昱他們,我在學校還有彆的小夥伴。”

她越說越堅定:“我們搬回去住吧,我更喜歡家裡。”

雖然鐘杳挺舍不得祁昱的吉他聲,也舍不得唐一鳴玩遊戲時的嚷嚷,更舍不得周末和宋拾說心裡話的時光。

可是,這裡始終是佘芮阿姨家的房子,她認為不應該為了那些,就放棄掉原本屬於自己的家。

小姑娘麵容篤定,說得頭頭是道,看著不像有半點勉強。

靳川就又看不透了。

分明昨晚,她還和祁家小霸王戴同一副耳機在花園聽歌,那小子還彈吉他給她聽。

他以為,小姑娘是想留下的,她卻告訴他,他更喜歡家裡。

或許青春期的小姑娘,腦子裡的想法就是難以揣測,又令人感動的。

所以靳川最後什麼都沒多問,隻說:“行,那就聽你的。”

*

六月中旬,鐘杳搬回了靳川的彆墅。

臨走前,她跟靳川一起去了佘芮阿姨家裡,感謝她和張阿姨的照顧。

作為謝禮,鐘杳給佘芮送了一副山水國畫,是她自己放空大腦時慢慢畫出來的。她覺得很適合掛在家裡的書房,就大方地拿了出來。

也是小姑娘將畫拿出來那刻,靳川和佘芮才知道,她的繪畫功底居然這樣好。

佘芮當時眼睛一亮,似乎想跟靳川說什麼,但還沒說出口,就被男人一句“你想都彆想”給否定了。

鐘杳還送了唐一鳴一個小錦囊,錦囊裡麵是她上個月和賀伶俐他們去踏青時,在一個寺廟求的符。

她告訴唐一鳴,是“家庭和睦”符。

一貫畏懼鬼神,堅信社會主義唯物價值觀的唐一鳴鄭重收下,然後招搖地掛在了書包上。

然後,鐘杳便算正式告彆了和好朋友做鄰居的生活。

也是這個時間,桃李中學開始了第一次“直升高中”的考核。

她這次考試和唐一鳴分到了同一個考場,本來還挺緊張的,沒想到唐一鳴一見她就說:

“鐘杳,倪子墨讓我給你帶句話。”

鐘杳一愣,以為小天才又要對她進行“智商摧殘式”鼓勵,小心翼翼地問:“說什麼?該不是他還沒上高二就又跳級了吧?”

“那倒沒有。”唐一鳴叼著筆道,“他說,讓你彆緊張,怎麼樣都有唐一鳴給你墊底。”

鐘杳沒忍住輕笑出聲。

她拿筆去戳少年,“你騙我。唐一鳴,加油,你其實很聰明的,如果努力肯定進步比我還快。”

其實,自從唐一鳴的爸媽開始吵架,他做作業就很認真了。

鐘杳都看在眼裡。

可少年跟祁昱學會了傲嬌:“當然,你小心你全年級進步最快獎被我給奪走!”

看著唐一鳴的背影,鐘杳突然沒那麼緊張了。

她覺得,唐一鳴努力了肯定有回報,她自己也是。

為期兩天半的考試進行得十分順利,唯一的插曲是,考前淡定得不得了的唐一鳴,在每堂考試後都要抓住鐘杳對答案。

“數學最後一題的答案到底有沒有根號?”

“英語作文是寫垃圾分類對嗎?我沒跑題吧!”

“物理第一道大題是不是考回聲知識,你答案是多少?”

“鐘杳,政治最後那個新疆局勢你怎麼分析的……”

鐘杳不由得想念起倪子墨來,最起碼小天才找自己對答案時,她不會像現在這般不確定。

她不是小天才,沒辦法給唐一鳴準確答案,兩個人隻好都坐在考場裡唉聲歎氣。

然而——

當鐘杳回到九班,她才發現這次考試的插曲不止唐一鳴。

桃李中學學風抓得嚴,考試期間絕對不允許將手機和課本帶入考場,所以每個教室外都設置了存包櫃。

但鐘杳從樓上考場下來,卻發現她的櫃子已經被人撬開了。

她心一慌,開始著急翻找起來。

書本筆記沒丟,書包沒丟,連錢也沒丟,可獨獨丟掉了那部舊款手機,那部媽媽買的她都舍不得換的手機。

鐘杳的心一緊,連手都微微抖。

她大腦先是空了一瞬,然後她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得將手機找回來。

她已經弄丟了媽媽,不能再弄丟與媽媽有關的東西。

鐘杳剛打算回教室問問賀伶俐他們,一回頭,卻對上沈青青不懷好意的笑臉。

女孩湊近她,將她懟在櫃子上輕聲說:“找手機呢?嘻嘻,那就放學時來那條巷子。”

沈青青還伸手拍拍她的臉:“不要告訴老師,也不要想著告訴祁昱哦,否則,我也不確定手機上麵的秘密會不會暴露呢。”

“沈青青!”鐘杳神色激動拉住女孩,她喉嚨發緊,眼睛都急紅了。

沈青青卻並不怕她:“想動手?你確定?”

鐘杳極力克製,終於還是鬆開了手。

她第一次對沈青青低了頭,語氣近乎懇切:“我會去,但是拜托你,不要動那部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  走個劇情噢!

莫方,明日我爭取再更個大肥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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