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最後一絲期待與僥幸都被打破。
鐘杳衝進ICU,跪在病床前一邊哭,一邊語無倫次地懇求:
“靳川,你不可以這樣……你說過你會做得更好,那你為什麼不醒來?”
“我原諒你了,哪怕你當初放棄我和媽媽,我也原諒你了!”
“你醒過來啊……我陪你一起在娛樂圈好不好?我不上北大了,餘燃為了宋書詞實現夢想,我也為你改變我的夢想行不行?”
“你不是還在等我喊你爸爸嗎?你那麼努力,做到那麼好了,你怎麼能在聽見我改口前就睡過去?”
“爸爸,我原諒你了。爸爸你醒過來好不好?爸爸……”
*
靳川沒有死,但靳川卻也沒能在三天內醒過來。
鐘杳在喊完一聲聲“爸爸”,她的爸爸卻依舊昏睡不醒時,終於整個崩潰也暈了過去。
她再醒過來時,人已經不在醫院,睜眼,竟看見了公主房熟悉的粉色蚊帳。
鐘杳心中空落落的,麵露迷茫,感覺自己好像大夢一場。
她對著天花板望了好一會,才想起這灰暗的幾天。
靳川在橫店那邊的醫院又多躺了一天還是沒醒,但身體各項指標又正常,所以佘芮做主將他轉院回到北京的醫院。
鐘杳自然也就跟著回來了。
她又在北京的醫院守了靳川兩天,仍舊毫無起色。
之後,鐘杳便再次陷入,先前手機被損壞時的詭異又虛假的鎮定之中。
靳川昏睡的第五天,在她的堅持下,她回到《如果你知道》劇組,拍完了殺青戲。
這一次,鐘杳能體會宋書詞的悲與喜了。
愛是成全與奉獻。
宋書詞在遇見餘燃那刻,就早已知道結局會是怎樣。她愛餘燃,她所能為少年做的,也不過是編一個朝著光明走下去的醫生夢罷了。
她生命中第一次和最後一次喜歡的人,隻要他能一往無前的走下去,未來他會不會記得她又有什麼重要的。
宋書詞成全了餘燃的人生,她是遺憾的,也是快樂的。
鐘杳從前不懂,她現在懂了。
常常有人將愛情、親情和友情分彆而論,可在她看來,每一種感情中的奉獻和成全都是一樣的真摯。孫十五為了她的人生,再不舍也說再見;宋書詞為了餘燃,再喜歡也沉默。
而她自己,在靳川病床前說的那些話,都不是什麼情急之下。
如果他真的能夠醒來,她也會原諒他,試著去建立一個新的人生夢想。
可是,人生很多事沒有如果。
靳川沒有醒過來。
麵對昏睡的父親,鐘杳束手無策,好像唯一能做的又隻剩下等。
她拒絕了六姨和十五要暫時留下的提議,也拒絕了祁昱和賀伶俐他們的陪伴,她像一個機器人強行將生活拉回軌道。
鐘杳徹底殺青後,又跟學校銷了假條,她要正式回學校上課了。
二月下旬的某個周一,有消息稱,在《如果你知道》劇組賺足眼球的鐘杳要回學校上課了。
這天,鐘杳出門時被佘芮攔下,接著被帶到一輛全新的黑色轎車前。
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好像已經沒有辦法,再像往常那樣自由地乘坐公交車上學了。
鐘杳站在黑色轎車外,久久沒有上去。
半晌,她問佘芮:“靳川他以前,也是紅起來後就立刻派了車嗎?”
佘芮一怔,似是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頓了頓,搖頭:“沒有,你爸年輕的時候叛逆又倔強,告訴他再坐公交會被圍觀,也非說想體驗剛紅起來是什麼體驗。”
她以為,小姑娘隻是想在父親昏迷的時,多了解他一點,就毫無保留地說了。
卻沒料到,鐘杳頭一點說:“那我也體驗一下。佘芮阿姨,我還是想坐公交車去上學。放心,我在彆墅附近時,會小心躲開狗仔,不在他睡覺的時候添麻煩。”
佘芮:……
眼見著鐘杳回家在校服外麵籠了件長風衣,又戴上帽子和口罩,從側門東張西望出去,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這對父女,連性格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靳川一直昏迷不醒,連她都不好過,更遑論是已經經曆過一次生死離彆的鐘杳。
佘芮到底是放任她去了,隻是派了兩個保鏢不遠不近跟著她,又給兒子唐一鳴打了個電話,叫他在學校照應著小姑娘點兒。
彆墅區這邊安保不錯,再加上靳川最近一直都睡在醫院,媒體要蹲他也基本都徘徊在醫院附近。是以,鐘杳才決定最近不住校,都住在家裡。
雖然家裡一如既往地隻有自己一個人,但她卻莫名地多了一絲安穩感。
電影到底是還沒上映,鐘杳也沒有像靳川和祁昱他們那樣,紅到人人皆知的地步,所以一切還算順利。
她很輕鬆地乘上了公交車,一路上低著頭思考,為什麼靳川當初紅了還執意要乘公交呢?他都是怎麼想的呢?
鐘杳微微抬頭,視線在公交車中掃過一圈,然後她觸不及防地看見了,本該提前在北大少年班上課的倪子墨。
兩人對視,一個驚喜,一個錯愕。
倪子墨本來在最後一排坐著,見到鐘杳立刻從後座起身,蹬蹬幾步跑到她身邊。但小天才知道她現在不同往日,也沒有喊她,就隻是靜靜地站在她身邊陪她。
鐘杳從錯愕中回神,她突然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靳川乘公交的動機和倪子墨是一樣的?
他們都想看見那個想見的人。
可是,因為那些光環的束縛,他們隻能像她和倪子墨這樣,相對無言。
呲一聲,公交車停下了。
鐘杳又開始走神,倪子墨越過她下車,順手悄悄扯了扯她衣角。
她才滿懷心事地順著人潮下車。
因為這站是學校,上下車的乘客很多,鐘杳又有些心不在焉,頭頂的帽子在擁擠之下忽然掉了。
“哇,是鐘杳!”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霎時,她身邊便圍起一圈人。
“鐘杳你宋書詞的定妝照我超喜歡!請問能不能和你合個影啊?”
“哇,女神,你從今天起就要正式回歸校園了嗎?那咱們以後是不是天天都能在學校見到你了!”
“鐘杳!我是你們隔壁預備班的,你這學期還會繼續在超前班嗎,會不會轉班,偶爾也去娛樂圈參加活動?”
“女神!求合影,求簽名!”
一石激起千層浪,同學們的圍堵,也將收到消息等在校門口的媒體引來。
一時間公交站台被圍得水泄不通,若非佘芮派的兩個保鏢機敏,立刻一左一後將鐘杳保護起來,恐怕她就要暫時被困在站台了。
麵對曾經屬於靳川和祁昱他們的簇擁聲,鐘杳感到陌生和迷茫。
她想起應該是特意來學校探望自己的倪子墨,仰頭張望起來。越過重重高舉的手機,她發現,瘦小的倪子墨已經被擠到邊緣,與自己相隔越來越遠。
就好像在告訴她:進入了一片新天地,就注定會與一些人漸行漸遠。
倪子墨心知已無法擠到鐘杳身邊,乾脆就先進了學校,他打算等下課或者午飯時再去問問朋友有沒有好一點。
而鐘杳在兩位保鏢叔叔的幫助之下,艱難前行,就在校內老師都快出來幫忙時,身後突然又傳來一陣新的尖叫。
“祁昱也來上課了!”
她身邊的媒體霎時少了一半,而留下來的一半在不斷提問:
“請問鐘杳,你和祁昱是約好今天一起回學校上課的嗎?”
“鐘杳,你和祁昱現在私底下關係很好嗎?”
“鐘杳,你現在還沒有簽經紀公司嗎,為什麼還會坐公交車來上學?”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吵得鐘杳頭疼。
恰是這時,又兩個保鏢過來強勢隔開媒體記者,緊接著一隻溫暖的手牽住她往前擠。
鐘杳偏頭看見了祁昱的側臉。
少年一手牽著她,另一隻用力撥開人群,拉著她越走越快,終於擠進學校,兩人直接朝教學樓方向奔跑起來。
而他們身後,是舉著手機在尖叫的同學們。
兩位主角殺青後的第一次同框就是在學校,還沒看到悲劇結局的cp粉們大呼有愛,給餘燃和宋書詞的cp取名為“魚池cp”。
祁昱和鐘杳牽手奔跑的視頻迅速被傳到網上,迅速地就掛在了熱搜裡。
——嚶嗚嗚嚶,這應該倆人殺青後,相約一起回學校撒狗糧吧?餘燃宋書詞,絕美cp!!!
——魚池是真的!我們是住在他們愛情魚池的蝦兵蟹將,天天圍觀秀恩愛哈哈哈
——emmmm……電影這是剛殺青就開始炒cp了?說好的要專注學業呢,我看是專注炒熱度還差不多。
——港真,除了魚池,真人cp不香嗎?流量大明星X天才小學神,“終遇cp”我站了!
——電影cp勿上升演員,懂?某新人要點臉,到底要捆綁幾家才滿意[嘔吐]
——魚姐姐們倒也不必著急開麥罵,現在哪兩家合作不炒cp,你家愛豆未必不願意呢。
祁昱從出生便自帶流量,一路走來更是圈了一大票流量粉絲,涉及到他,魚姐姐們很快便趕過來妄圖將cp粉扼殺在搖籃之中。
嗑cp的還是路人粉居多,而路人常年嘲諷“追星女孩”,兩方很快在評論區battle起來。
結果,當然是身經百戰的魚姐姐們完勝。
“昱哥,你可把鐘杳害慘了。”教室裡,唐一鳴把手機遞到祁昱眼前說,“人好不容易靠顏值和智商圈點粉絲,你早上手一牽,你粉絲罵出了上萬條,得虧鐘杳沒開微博……”
唐一鳴問他:“昱哥,你怎麼想?要不要上微博幫她說說話,她最近都已經這樣兒了,還被你粉絲罵,我都看不下去了。”
祁昱隻掃一眼,就把唐一鳴手機給沒收了。
他說:“我替她說一句話,粉絲會再還一百句到她身上你信不信?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幫助,唐一鳴,你與其上網刷八卦,不如想想帶她上哪散個心。”
唐一鳴歎氣:“誒,上次她手機壞了還可以修,這次給她修手機的人都躺醫院了,還能怎麼辦啊?恨隻恨我不是倪子墨,不能立刻保送大學讀醫學係。”
兩個少年突然相對沉默。
他們彼此都清楚,這次的事不是一首歌一次派對就能安慰撫平的,如果說鐘杳的媽媽是她心頭愛,那靳川可以說是她心頭痛。
麵對父母課題,一群未成年小孩犯了難,誰也沒辦法去勸鐘杳向前看。畢竟她這樣的情況,發生在誰身上都是災難,任何安慰都隻是徒然。
如果靳川不能醒來,或許讓她的生活保持平靜不變才是最好的方式。
祁昱在想,自己這段時間是不是彆回學校更好,似乎他的出現,對她已經是一種負累。
之後,少年果真消失在學校。
沒多久,祁昱的團隊就有意透露出消息,他那天回學校是有私事要處理,看見合作過的朋友順手解救而已。
魚姐姐們這才漸漸消停。
但人一旦出名之後,過去的一些蛛絲馬跡就終會被一點一滴的挖出來。
鐘杳好不容易挺過人氣暴漲的不適應,就又禍不單行地,遇見了新的難題。
去年初雪,她人生中第一次逃課去見祁昱的事,居然在這個節骨眼被扒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qwq我先哭為敬!
莫方,因為林小棗又名林·虐不過兩章·小棗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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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儘量早點更,寶貝們中午12點前來看吧!這章隨機發50個紅包,用紅包撫慰大家的心=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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