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靳川X鐘晚(完)
鐘晚第一次踏入A大這晚,她便正式和靳川在一起了。
其實也沒有太正兒八經地說“我們在一起吧”這類的話,靳川俯身吻她,而她踮起腳尖回應,一段感情便自然地展開了。
之後,鐘晚和靳川幾乎度過了人生中,最甜蜜快樂的一段時間。
每天傍晚,靳川便騎自行車載著鐘晚滿校園的逛。鐘晚下班後就很晚了,這個點學校幾乎也沒什麼人了,偌大一個學校仿佛隻屬於他們兩個人。
但他們也不能總晚上見麵,因為鐘晚後來知道了靳川的宿舍其實十一點就鎖大門了,她不想要他天天違紀翻牆。
所以,在不那麼繁忙的午後,老板娘也會大手一揮放鐘晚出去玩幾個小時。
幾個小時的時間很短,去不了太遠的地方,靳川就找班裡女同學借圖書證,帶鐘晚偷偷溜進學校圖書館。
琳琅滿目,一排排的書架比人還高,存書量看起來比書店更恢宏。
這是鐘晚第一次見識大學裡的圖書館,她被震撼,她沉醉其中,抱著書愛不釋手。
靳川便覺得她更可愛更特彆,問她想借哪些書,他通通都幫她搞定,頗有一種購物時將女朋友摸過的衣服全買下來的氣勢。
鐘晚聽了,靠著書架捂唇笑,最後還真挑了幾本感興趣的書。
而後,一對小情侶便又多了新的消遣。
靳川帶鐘晚將A大都逛遍之後,便跟著她在樹蔭下看書,陽光透過樹葉縫,斑駁灑落書頁上,而他們背靠背的坐著。
讀著讀著,鐘晚會問靳川一些問題,然後他便開始給她講自己的一些見聞。
而最後,往往是他枕在鐘晚腿上,仰頭沉醉的看著女朋友,偶爾還大男孩的撒嬌要鐘晚親他一口。
夏去秋來,天氣漸漸轉涼了。
步入冬天的時候,A大的人幾乎就都知道了,他們的校草還真和校外的服務員鐘晚在一起了,常常出雙入對的。
鐘晚本來是有些緊張的,畢竟,她早早輟學生活的環境又那樣糟糕,遭受過的詆毀太多。她有些擔心,靳川的同學們會說三道四。
但出乎鐘晚意料的是,她去A大那麼多次,竟從沒聽見過什麼貶損自己的話。相反,那些大學生們看見她坐在靳川的自行車後,甚至還會或羨慕或驚豔或親切地對她笑。
她以為是大學門素質高,並不像社會上那樣講究“門當戶對”,卻不知,是靳川早在他們在一起之前就已經擋在她的身前斬平荊棘。
A大的學生們都很友善,鐘晚再和靳川談起戀愛來,便也更隨性。
北京的冬天很冷,有時候人在外麵根本站不住,鐘晚從剛入冬時就開始替靳川織圍巾。等彆的同學縮瑟著繩子時,靳川就已經戴上了女朋友手工精細的圍巾到處炫耀,彆人想不知道這是鐘晚送的都難。
惹得鐘晚再去A大時,靳川的同學都說:
“晚晚妹妹,你打的圍巾太好看了,比外麵店裡買的還好看,嘖嘖嘖,你男朋友一天炫耀二百回!”
“晚晚姐,能不能教教我,雖然他們語氣挺皮,但說的是實話,真好看!我想學來送我男朋友。”
“學妹,那自然是不行的,你學了去,咱川哥這根圍巾不就不特彆了嗎?”
鐘晚的臉被他們說的通紅,最後靳川挺身而出:“是,你們都彆想,我寶貝女朋友空閒時間都屬於我,你們彆想搶。”
話畢,他牽起她的手飛奔而去。
靳川的確是心疼鐘晚的。
鐘晚送他圍巾,他心疼鐘晚的手常常要泡水,有時候晚上沒課他就跑去餐館幫忙洗碗,也不管彆人怎麼說。
聖誕節這天,他送鐘晚一支小靈通,以及一盒雪花膏。
這樣貴重,鐘晚下意識地就要拒絕。
少年靳川卻早已預料到,他說:“晚晚,我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這樣,我以後就能想你的時候,立刻就聯係你了。”
他說:“再說了,我的都是你的,你花的就是自己的錢。”
鐘晚便再說不出拒絕的話,她墊腳輕輕吻他唇角:“可是我隻有一句‘聖誕節快樂’可以送給你,我從來沒過過洋節,不知道這樣的節日裡也要準備禮物怎麼辦?”
靳川卻擁緊她:“能遇見你,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
那時的靳川單純而又快樂。
如果這年年底,他的父母沒有過世的話,他應當會覺得自己是這世界最幸福的人。
然而,聖誕節剛過去沒幾天,靳川父母乘坐的公交車卻出了事故,一夜之間,他痛失雙親。
被通知認領屍體時,十八歲的靳川都是懵的,完全措手不及,他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第二天,靳川就突然從學校消失了,他連鐘晚都沒有聯係。
起初,鐘晚還以為靳川是學校有什麼事,畢竟距離期末考試也不遠了。可兩天過去了,鐘晚卻仍沒聯係上他,她才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什麼事。
她跑到男生宿舍樓下,堵到了靳川的室友,然後才知道是他家裡出事了。
“鐘晚,靳川沒和你在一起嗎?”他們說,“這麼大的意外,我們以為他接受不了,一直在你那尋求安慰。他連你也沒找,那他去哪兒了啊?”
是啊,他誰都沒找,到底去哪了呢?
鐘晚之後的幾天都在四處找靳川,他家裡、學校的各個角落、他們附近轉過的地方……甚至是他們聊天時,談及過的想去的地方,她都請假去找了。
可是都一無所獲。
直到一個星期後,鐘晚去了靳川父母出事的地方,她心裡悶得發慌便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附近多走了走。
沒想到,居然會在旁邊的公園裡找到失蹤已久的靳川。
昔日那個總是在笑的陽光少年,此時此刻,卻半點意氣都沒有了。
他胡子拉渣地躺在公園的長椅上,旁邊是幾個歪歪倒倒的啤酒瓶,臉上全是頹靡之色。
鐘晚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她走到靳川麵前,蹲下,輕輕抱住他。
“阿靳,我終於找到你了。”她說,“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個能操起啤酒瓶和人乾架的靳川卻突然落淚,他意識似乎也有些不清楚,側過身來抱住她像小孩般嗚咽的哭。
他說:“晚晚,我已經沒有家了。”
鐘晚跟他一起哭,卻對她說:“我也沒有家,你跟我回去,我們做彼此的親人。以後知道有對方在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好不好?”
這樣的話,靳川又如何不動心。
他雖頹唐對人生失去了希望,卻到底還是跟鐘晚走了。
靳川已經在極力振作了,他重新回到學校,上課、考試,什麼都沒落下。
但他的精神狀態卻非常差,他根本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這一年的期末考,他考得一塌糊塗。
第二年春天,又開學了。
靳川回到學校,卻總覺得周圍的人在對他指指點點,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議論他逝去的父母。他開始害怕去上學,白天騙鐘晚自己去學校了,實際上卻去了電玩廳。
他覺得,隻有沉入遊戲的世界,他才能暫時忘掉那些苦痛。
這個時候,人們對抑鬱症的意識還很單薄,隻有極少的人覺得靳川隻是病了,大多數人都認為他隻是不堅強被父母的去世痛擊,頹廢得想要放棄自己整個人生。
學校已經給過靳川很多次機會,可他逃課成癮,沉迷遊戲,成績一塌糊塗,終於還是被開除了。
離開學校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鐘晚接到靳川室友的消息,撐著傘在學校門口等他。
看到鐘晚的那一刹,靳川突然慌了,他好像終於清醒,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要弄丟另一種東西了。
卻不料——
鐘晚完全沒有責怪他,她替他撐傘擋住雨,還帶了外套替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