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們走?”
玉江盤腿坐在床上,一副【來,我給你個機會再說一遍】的表情,對著旗木朔茂皺起眉頭。
“你要送櫻子走我是沒有意見啦,她那麼脆弱,但是我的話——”
她很苦惱的想了個形容詞:“我應該很有用吧?”
“小孩子說什麼有用沒用的。”
旗木朔茂的神色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模糊,但是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寬厚:“你還太小了,有那一次就夠了,是我衝動了,新的作戰計劃製定完畢之後,就應該立刻把你和櫻子一起送回後方……”
“不要!”
玉江一著急,難得的瞪圓了眼睛,那張常年遊刃有餘的小圓臉上,出現了少見的稚氣:“在沒有確定過環境的情況下,你能保證我們到了木葉就能得到合理的安排?”
“並不是不要你們了。”
白牙的理解好像有些誤差:“隻是因為後方更加安全而已。”
“我才不用擔心安全不安全,我又不會死。”
“戰鬥是非常殘酷的事情,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可以一直活著。”
“你不是保證了?”
“那不一樣。”
玉江好像很排斥這種話題:“哪裡不一樣了?我就可以保證自己能一直活下去!”
“玉江……”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怕他們臨死反撲咯,那次我出現在戰場上,其實也算是個小目標了對吧?”
“但是回程的路那麼長,你真的覺得我們不會遇到危險?”
“戰爭到了現在,火之國的勝利已經成了必然,待在這裡……怎麼也比回去那條路安全吧?”
旗木朔茂歎了口氣,好脾氣的解釋說:“分批撤回的後勤小隊會和你們一起——”
“路上沒事,回去呢?”
年幼的孩子語氣平淡的問出了,讓旗木朔茂瞬間僵硬的問題。
“講道理,敵國想整死你的人不少,不過他們都被打怕了,我從綱手那裡看到了通告,他們見了你是可以直接跑的。”
“敵國威脅不大,你自己的大後方呢?”
玉江以五歲稚齡,擺出了一副語重心長我懂你的麵孔,磨蹭著下巴在那兒開腦洞:“我覺得想弄死的人應該不少吧?”
“綱手說她是從雨之國趕過來的,三忍什麼的一聽就是三個人,如果兩條戰線並進,那麼在綱手更加適合應對砂忍忍術的情況下,雙方戰線應該是交換指揮,而不是輕描淡寫的直接從那邊撤一個人補過來,所以算起來,雨之國的戰爭應該是贏定了的。”
“至於那個黏糊糊的家夥……”
玉江抬起眼眶看了看他:“三代目風影會帶著精英部下那麼不緊不慢的回來,意味著風之國也覺得雨之國那條戰線妥了,而雨之國倒了黴夾在三大國中間,既然戰線崩了兩條,為了國內不崩盤,就隻能全力對土之國背水一戰了。”
“剩下岩忍對雲忍,砂忍對木葉。”
“岩忍攤上雨忍這種臨死咬人的瘋狗,對上雲忍八成要跪的。”
“我看現在營地氣氛挺輕鬆,你們打砂忍估計也是十拿九穩了。”
小姑娘撐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說:“勝利者有兩個,但是其他敗者也不是爬不起來了,所以這場戰爭隻能打到這裡,雲忍就算不甘心,也不會這個時候,非要和木葉死磕個老大出來,按照一般情況……”
她想了想:“大概都是先修生養息,攢夠了戰爭資本再開戰吧?”
“所以說有點可惜啊——”
“玉江啊,戰爭的結束,是不需要任何惋惜。”
旗木朔茂雖然驚訝於一個沒受過任何忍者教育的小女孩兒能推測出這些東西,但這個戰火紛飛的世界裡,永遠都不會少了早熟的天才。
“我說可惜的不是戰爭,是你啊。”
那女孩兒的眼神黑漆漆的反射著燭光,平素隻讓旗木朔茂覺得可愛的臉頰很苦惱的鼓了鼓。
她用兒戲一般的語氣說:“木葉白牙是火之國最鋒利的刀,隻要戰爭不休止,這把刀就可以永遠鋒芒畢露的閃耀著光芒。”
玉江歎了口氣:“可惜了,看樣子十年以內是不會出現任何戰爭的,火藥桶再可怕,在火被點燃之前,都是絕對安全的。”
小姑娘哭喪個臉,有點糾結的看著他,語氣猶豫的說:“講真話,我特彆擔心你活不過火藥桶炸裂的這段間隙。”
“按照慣例,打完了仗就該內鬥了,英雄和領袖一般都是合二為一的概念,我怕你被木葉的領袖弄死。”
“就算不弄死你,他們也有的是法子讓白牙生鏽。”
“到時候,不用他們動手,你自己就會折斷的。”
“我不想讓櫻子和你結婚,就是因為我覺得你可能活不了幾年了。”
“她已經夠慘了,要是你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玉江考慮了一下,試探著問:“要麼你倆離了唄?”
這一刻,這個窩成一團的小姑娘臉上依舊是小孩子苦惱的表情,但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旗木朔茂無言以對。
“你確定在戰爭差不多成定局的時候,把我們送回去了,等你戰勝歸來……你還能看到我們?”
“櫻子慘歸慘,我覺得我可能會更慘一點。”
玉江點著下巴:“你也許覺得以自己的威名,家小的安全一定可以得到保證。”
“但其實我覺得你也算是自身難保的那種類型了。”
“我這麼奇怪,應該很容易被抓走做實驗你知道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在我印象裡……木葉好像特彆喜歡人體實驗……還是怎麼回事?”
玉江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哪裡來的,但是講道理,她對木葉的觀感也就一般。
於是她看著旗木朔茂,很認真的宣告:“後爹也是爹,雖然我還沒叫過你,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她伸手拍了拍旗木朔茂的肩膀:“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了,但是很多人不知道啊。”
“就算知道了,抱著這樣那樣的僥幸心理,總會覺得白牙不會因為一個意外失蹤的、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女怨恨自己的村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的,如果我要是失蹤在一場完美的意外裡了你會怎麼樣,但是我想把我的感覺說出來。”
女孩子的腿還夠不到地麵,她往前坐了坐,任由雙腿一下一下的晃蕩著:“我很討厭死亡,也很討厭被控製。”
“如果被送走代表了會有這種可能出現,那麼我拒絕。”
旗木朔茂看著這個孩子的眼睛,隻覺得一陣一陣的寒氣正在往上冒。
那確實是一雙小孩子才有的透亮的眼睛,但是那雙眼睛也太透徹了。
“櫻子說你很討厭忍者。”
旗木朔茂開始組織語言:“消滅傀儡師的事是太過衝動了,但是我可以保證,這會變成永遠的秘密,你想學習繪畫或者歌舞我都會想辦法滿足的。”
銀發的男人笑的眉眼彎彎:“雖然被形容成了泥菩薩,但是我還是可以,保護住玉江做一個普通人的願望的哦。”
“誰說我想要做普通人了?”
回過氣的小女孩兒一臉的【你是不是傻】。
“唉?”
“櫻子跟你說什麼了?”玉江皺著眉:“我隻是討厭做為工具活著,不代表我不想成為強者啊!”
“……忍者就是工具。”
“嗬嗬。”
小姑娘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後揚起下巴篤定的說:“我如果是一把武器,那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人有資格拿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