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第149章 屠龍 故人之子。(2 / 2)

美人尊貴 藍小嵐ya 10336 字 4個月前

少年漂亮絕頂的臉蛋上,表情純粹清澈,還透著嬰孩一般的純真,但他不卑不亢,仿佛無所畏懼般直直的看向了皇帝。

皇帝與他四目相對,心上莫名就震了震。

在他的概念裡,徐驚墨的身份與他本就是雲泥之彆,不對等的,可現在,麵前這少年雖是跪著的,他又明顯顯得年輕稚嫩,就是在這樣的對峙中他卻給了皇帝一種鮮明又恍惚的錯覺……

就仿佛對麵的是個與他平起平坐,完全不受他身份與威嚴壓製之人。

對於一個出身平民,又隻是個末流小官的小子,他竟會生出這樣怪異的感覺來?

皇帝心下沒來由的一陣驚慌。

下一刻,立在他身後的林如喜就站出來尖銳的斥責護主:“大膽,小小醫士,你竟敢直視陛下龍顏,還反了你不成?”

少年卻沒有分哪怕一丁點的眼神於他,他隻是直勾勾望著皇帝,突然恍然大悟般蹙起了眉,語氣裡帶著無邪的天真,認真質問:“所以,陛下今日傳召,本就是想予我一個‘反了’的罪名不是?”

這樣的先發製人,反而將皇帝逼得語塞。

他才是陰謀發起者,可是眼前的局麵卻這麼可笑,他還在醞釀氣氛,製造時機,準備拿捏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孩子,這兩個本該匍匐在他腳下發抖求饒的小東西,卻仿佛已經先於他的計劃數步,不僅看穿了他一切自認為高端的陰謀伎倆,還直白的當麵挑破?

這種挑釁,於皇帝而言,已經無異於莫大的侮辱。

這個立於權利之巔多年,自認為城府無人能及的帝王,生平第一次,徹底失去了平常心。

他轉身,一把拔出掛在寢殿床頭的長劍,箭尖直指徐驚墨眉心:“豎子小兒,你當真以為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樣嗎?你是安王府的暗探,與安王那逆賊勾結往來,借故拜到司徒勝的門下,試圖混淆視聽,對朕圖謀不軌不是?”

司徒勝此時也整個都是懵的。

徐驚墨之前會常去安王府,這事兒主動跟他坦誠過,說的是可憐甘昶霖那個兒子,想去看孩子的,司徒勝也觀察過,他每次去安王府,的確都隻是去看孩子,與秦照夫妻幾乎沒什麼來往。

而保險起見,趁著給皇帝請平安脈的時機,他也主動當閒聊,在皇帝麵前報備過,就唯恐皇帝誤會,要牽連到他。

而現在,他也後知後覺——

皇帝扣了這麼大個罪名給徐驚墨,順便帶著他來,八成是要拿他當現成的人證的,要他出麵指證徐驚墨與安王府勾結。

這時候,一個喜歡的後生晚輩算什麼?還是自己的命更要緊!

司徒勝當即回頭,半嚇半勸的衝著徐驚墨低吼:“你休得放肆,你與安王府暗中來往一事,我早就稟報了陛下知曉,陛下慧眼如炬,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認罪求得陛下網開一麵?”

沈閱雖然知道皇帝叫她來必定是要倒打一耙,栽個謀逆的罪名給安王府,可她卻是當真害怕連累到徐驚墨,剛要站出來說話,就看少年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然後就笑了。

他隻看了司徒勝一眼,然後就又重新仰起頭,將視線移給了皇帝:“司徒大人隻給您說了這些嗎?難道他沒告訴您,之前他進獻給陛下的養生藥丸中很多都是出自微臣之手?”

皇帝聽得一愣。

他的平安脈,包括平時有個頭疼發熱的小毛病,都是司徒勝看的,謹慎起見,絕不會過第二個人的手拿藥方或者現成的藥丸服用,而且他今天隻是抓著徐驚墨與安王府之間的走動做引子,卻當真沒覺得徐驚墨會真的是和安王府勾結了。

徐驚墨此言一出,司徒勝和皇帝都不約而同的心上一抖。

尤其皇帝,他握著長劍的手都抖了一下。

而徐驚墨精準偏頭避開了他的劍鋒。

他依舊是跪著的,看上去純良無害,毫無攻擊力,然後趁著皇帝失神,抬手右手中指點在皇帝劍尖上。

手指刺破,一滴血水在他指尖聚集。

但是很神奇的是,血珠並未滴落,卻在他指尖彙聚成一個仿佛實體一般的紅色小球。

皇帝被這場景驚得腳下不由後退一步。

司徒勝也駭然張著嘴,瞪大了眼睛。

徐驚墨這才又含笑瞥了旁邊嚇到失語的司徒勝一眼,繼續道:“司徒大人難道也沒予您說,我早就在您身上下了蠱。是致命的毒蠱,隻要我捏碎手中這隻母蠱,皇帝陛下您……應該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皇帝不相信他這妖言惑眾之語,可是立在少年指尖紅的刺目卻根本不墜的那滴血太詭異了,詭異到叫他心生恐懼,不信都不行。

他強撐著氣勢,霍得扭頭看向立在旁側的沈閱,怒喝:“你與安王果然都是亂臣賊子,圖謀不軌!”

可是沈閱嫁給秦照才是今年的事,徐驚墨進太醫院,卻要更早。

但是除了把他們聯係綁在一起,皇帝也著實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是值得徐驚墨處心積慮蟄伏到太醫院,並且還有膽量詭計弑君的。

沈閱也是眉頭緊蹙,掩飾不住驚駭表情的死盯著徐驚墨。

彆說皇帝想不通,她也想不通更想不到……

所以,徐驚墨進太醫院的真實目的,竟然就是為了弑君嗎?

但他如若早就對皇帝下了蠱,又為什麼不早一點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手,而非要等到人落到皇帝手裡之後?

所以,這隻是他虛張聲勢,嚇唬皇帝的伎倆嗎?

沈閱一時間也思緒混亂,徐驚墨卻站了起來。

他身量本就比皇帝高,跪著的時候,皇帝都感受不到自身的優越感,現在對方站起來,他從一個幾乎仰視的角度,竟是破天荒的有種成了跳梁小醜一般的滑稽感。

少年乾淨的臉上卻露出失望的神色,就著他方才的話茬道:“陛下真的從來就沒認出我嗎?”

見著皇帝麵露狐疑,他又遺憾歎氣:“我該算您的故人之子的,多年之前,您與我父親還曾把酒言歡,好不快活的。”

皇帝腦中開始搜腸刮肚的回憶,他是不是哪個遭遇了滅門之禍的朝臣家族的餘孽。

可是他這麼驚才絕豔的一張臉,若是故人,應該很好認的,皇帝卻當真沒有任何的印象。

徐驚墨自然也不指望他回答,然後就又繼續旁若無人的笑了:“不過您認不出來也不怪您,畢竟樣貌上我隨我生母更多一些,可是您不該忘記啊,雖然我那不成器的父親貪花好色,死有餘辜,可當年若非你朝獻美,禍亂了大晟朝綱……今日也沒有您高坐明堂,這番繁華錦繡的日子。”

話到這裡,皇帝還不及變臉,他卻突然輕描淡寫捏碎了指尖那滴血。

沈閱腦中也是如遭雷擊,她突然依稀記得與常芸閒聊時曾經提過,曾經的那位大晟國君好美色,他的原配皇後就曾是大晟的第一美人,而那位皇後……

依稀就是姓徐的。

林如喜眼看皇帝抱著頭,神情扭曲痛苦的緩緩倒下,也突然反應過來,抖著手指向徐驚墨,顫巍巍道:“你……你是宇文平川的兒子,你是大晟的細作!”

司徒勝算是眾人中受到衝擊最小的,這時候趁亂爬起來就要往外跑。

徐驚墨卻是目色一厲,足尖挑起皇帝掉在地上的寶劍。

回身,劈砍,一劍將他砍倒在血泊當中。

鮮血飛濺,弄臟了少年那張漂亮乾淨的麵孔。

“來……”林如喜被這鮮血猛然驚醒,也是扯開嗓子呼救的同時就拔腿要往外跑。

沈閱來不及多想,一把抄起身邊架子上擺放裝飾的一個大瓷罐,用儘全力砸在他腦後。

林如喜應聲撲倒在地。

這動靜,自然還是驚動了殿外守著的那幾個侍衛。

下一刻,徐驚墨已經衝到門口,在那幾個侍衛破門而入時,一大把迷藥撒過去,眾人就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

他喘息著,片刻之後再回首,正與沈閱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