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番外07:災星 離京。(1 / 2)

美人尊貴 藍小嵐ya 15964 字 4個月前

猜到他想做什麼和聽秦照親口說出來, 這兩者之間門可是天差地彆。

沈閱心中大為震動,驚嚇之餘心跳都有了片刻停滯。

她的內心隱隱在發抖, 但卻極力維持,儘量不叫恐懼防備的情緒太過鮮明的表露出來。

秦照在她麵前的神態動作都是完全放鬆的,叫人看不出任何算計的痕跡,但她依舊不解,隻能將他的用心往最功利和陰暗的方麵想。

攥著被角的手指緊了緊,她強裝鎮定發聲:“不需要我為您做什麼嗎?”

如果秦照的打算不在利用她,那麼……

他就是想利用聞太師和聞家?

秦照心中的無力感更甚。

他望著近在咫尺的她片刻, 微微歎了口氣:“有紙筆嗎?”

沈閱不解蹙眉。

秦照環視四周。

因為秦緒一直也沒回來,沈閱這寢殿裡還保持著新婚夜的布置, 入目一片喜氣刺眼的紅。

他看著鬨心, 也就懶得往她這屋子裡找尋,乾脆撩起衣擺,刷的撕下裡衣下擺的一塊布料。

裂帛之聲在空蕩蕩的屋子裡顯得都有些鮮明刺耳了。

沈閱看他將那塊素色布料往小幾上一鋪, 又利落挽袖的動作, 終於忍不住出聲質疑:“你做什麼?”

“你不是疑心本王會對你娘家人不利嗎?”秦照卻是頭也不抬, 果斷咬破指尖, 以指代筆在那布料上飛快落字,“本王給你留個說法,你拿在手裡做憑證, 也好安心。”

說話間門, 他竟當真直言不諱,寫下了自己絕不利用聞時鳴, 並且會力保聞氏一族太平的承諾。

沈閱看著他遞過來那兩行殷紅字跡,卻又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秦照強行將那一角布料塞進她手中,忍了又忍, 終也隻是克製的揉了揉她的發頂。

男人的神情和語氣都一樣輕柔:“你聽話,找個借口出京避一避,其它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隻管竭儘所能,護好了你自己就行。”

說著,又自腰間門摸出兩個小竹筒,重新掰開她手指,一並塞給她:“本王在東宮內外都給你安排了人手應急,如有需要……扣動機關,將這裡麵的信號煙花朝天空打出去就會有人現身。”

秦緒不在,他明明可以多呆一會兒,可越是私下兩人獨處,他反而越是急著走。

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摯愛之人就在眼前,總是壓不住心底的浮躁與悸動。

而現在,在沈閱對他明顯還有戒備的情況下,他還不想過分逾矩惹她不喜。

兩輩子了,每逢遇到與沈閱有關的事情上他都難免束手束腳,仿佛遷就她,最大限度的照拂她的情緒與感受已經成了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秦照起身,徑直走了。

沈閱捏著手裡的兩樣東西卻是在榻上呆坐許久都沒動。

冬禧二人則是慎之又慎,一直確認秦照是真的離開,並且躲過了東宮侍衛的耳目,這才重又回了殿裡,一盞一盞將宮燈點燃。

“小姐您還好嗎?”看見沈閱麵色凝重還坐在那,冬禧舉著一盞宮燈試探著上前。

燈火一晃,沈閱才像是如夢初醒般猛地回過神來。

她下意識朝門口方向看過去一眼。

做為一個剛嫁了人的女子,摸黑在自己的寢殿臥房之內私會外男,縱然事出有因,這事也是絕對的不體麵。

對著自己的這兩個小丫頭,沈閱心中也不免有幾分難堪。

她飛快垂下眼睫掩飾了一下情緒,瞥見手裡捏著的布片,就果斷掀開被子下地。

拿過冬禧手裡的宮燈,又隨手指向牆根底下多寶格上擺著的一個裝飾用的小鼎:“春祺,那個拿來。”

春祺快跑過去將小鼎取來。

沈閱取下宮燈的燈罩,將秦照留給她的布條湊近燭火引燃時,冬禧看清上麵的內容不由的大驚失色:“小姐!這是……那位安王殿下他……不是,您燒了作甚?”

她不覺得這東西會是秦照心甘情願主動留下的,還當是沈閱逼著對方寫的,費勁得來的保障,這怎麼還扭頭就燒了?

火光映在沈閱有些有些蒼白的麵龐上,少女的容色平靜又冷漠:“這裡是東宮,這樣的東西收在哪裡都不穩妥,一旦不慎被人發現,首先於我們而言就是滅頂之災,留它作甚?”

至於秦照那裡——

經此一事,她反而不再搖擺不定。

她是謹小慎微了些,但就算秦照是在算計人心,他敢給她留下這樣實打實的把柄,這就等於是拿命在博取她的信任了。

對於這樣的人,不是她說拒絕就能擺脫,更不是她靠著他這一封手書就能異想天開牽製拿捏的,留著這所謂的“把柄”也沒什麼用。

橫豎秦緒身邊的這條路已經徹底堵死走不通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即使秦照給他鋪到麵前的也不是什麼好路,但也總比困在這絕境中毫無作為要好吧?

看著那一角布料落在小鼎中,很快被火蛇席卷吞沒,最後伴著一股焦糊味落成一層灰燼……

沈閱將小鼎遞給春祺:“倒了吧。”

春祺捧著小鼎出去。

沈閱壓抑了半日的心情,這一刻卻奇跡般放鬆了許多,叫冬禧傳了晚膳,她帶著病胃口居然也不錯,吃飽喝足,又泡了個熱水澡,這一晚睡得也異常安穩。

次日醒來,她就又覺得不那麼好了——

大概是因為好吃好睡的緣故,這一場她花血本故意染上的風寒居然隱隱有了些將要不藥而愈的跡象。

春祺一個腦子不愛想事的,當時便眉飛色舞的高興起來:“小姐的病是不是要好了?”

沈閱:……

她現在倒不是因為秦照的警告才想躲避,不想和秦緒圓房,而是知曉了她母親的舊事,以及皇帝父子陽奉陰違表裡不一的作為之後,她心中不齒,打從心底裡排斥與秦緒親近。

所以,這場病,她還是想要繼續裝下去的。

可是現在怎麼辦?再凍自己一遍?

且在糾結不快時,院外就有人過來稟報,說是太醫院的人來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必是來自於柳皇後的“關心”,囑咐的太醫院,務必每日過來給她看診。

沈閱於是就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裝作無精打采的模樣,歪在了美人榻上。

不多時,冬禧從外麵領進來的卻是頭一日跟隨司徒勝來過她這的那個年輕醫士。

徐驚墨那張臉,本身就有叫人過目不忘的本錢,沈閱自然也是印象深刻。

見著隻有他來,沈閱多少帶幾分僥幸,“病懨懨”的任他診了脈。

徐驚墨情緒也不太高,仔細給她診脈之後還是一副無甚表情的冷臉。

沈閱心裡打定了主意要繼續裝病,正琢磨著該怎麼才能糊弄他……

不想,對方卻自袖袋中先掏出一個小瓷瓶遞過來,冷道:“風寒之症若是處置不當,也會丟了性命的,太子妃還是輕易莫要兒戲的好。要裝病,您神態上裝裝就是,這裡的藥丸,每次服用半刻鐘後即有效用,可以在短時間門內擾亂脈象,做出虛弱之勢,明日若是彆的太醫過來,您用這個即可。”

沈閱:……

鑒於他這拆台拆得既直白又徹底,一時之間門沈閱竟是不知如何應對了。

否認也不是,承認更不妥。

自然,她也不會去接徐驚墨遞來的藥瓶。

“是安王殿下打發微臣來的,你若不信,問他便是。”徐驚墨言不由衷將瓷瓶往旁邊小幾上一放,轉身便收拾藥箱。

即使這會兒屋子裡沒有外人,冬禧也大驚失色,冷不丁出了渾身的冷汗。

見著沈閱沒動,她便匆忙上前先將那小瓷瓶揣進了袖袋中。

之後徐驚墨還是裝模作樣去外間門,就著春祺準備好的紙筆重新留了治風寒的藥方。

其間門,沒再同沈閱之間門過多交涉,後就背著藥箱告辭離開。

冬禧等送走了他,折回寢殿時候還是一副如臨大敵模樣:“小姐,方才那位小大人的話可信嗎?他真的會是安王殿下的人?”

沈閱坐直身子,指了指她袖子,春祺就將那瓷瓶掏出來給了她。

沈閱大概檢查了下裡麵裝著的東西。

她不懂醫藥,那瓶子裡十粒小丸,散著淡淡的怡人藥香。

“除了是他安排……總不能是陛下或是太子的人已經發現了我與那位安王殿下之間門的來往了吧?”

雖然秦照先後兩次潛入東宮與她“私會”,這舉動確實離經叛道,可越是這樣生死攸關之事,他就越會謹慎應對,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又快速的露出破綻的。

所以,徐驚墨應該確實是他安排的人。

沈閱不做他想,將那藥瓶收了,想了想,又道:“這兩日多打聽一下外麵的消息吧?不用怕我知道了麵子上難看,我要知道外麵的風向詳情,尤其……是柳家的近況。”

冬禧應承下來,但是論打探小道消息這事兒,還是春祺做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僅在當日傍晚,春祺就帶了消息回來:“小姐,奴婢得了個大消息,是有關柳家的。”

冬禧連忙檢查了一下門戶,確定院子裡沒有閒雜人等走動就也湊了過來。

春祺的小表情裡就帶著興奮:“聽說昨日從咱們這離開之後,皇後娘娘就傳見了柳家姑娘,柳家姑娘稱病沒來,後來便是龔嬤嬤親自走了一趟回柳家‘探病’,之後風聲就走漏出來,說是柳家那位姑娘在火場裡不慎燒傷,損毀了容貌啦。”

女子容貌何其重要?

大家都是女子,不論是敵是友,聽到這種事都不免唏噓。

沈閱和冬禧對視一眼,表情都不免有了幾分凝重。

沈閱思忖過後,還是麵露狐疑:“怎麼會?她一個大家小姐,又已經和東宮這邊訂了親,不日便要出閣,家中對她的照顧必定十分精細,就算夜裡不會多留人在她院裡,貼身的丫鬟婆子總得有幾個吧?隻是‘意外’失火,怎麼會把人燒傷了?”

那把火是秦照叫人放的無疑,但是事後柳家卻沒發現任何人為的跡象,這說明秦照當時應該隻是為了製造恐慌,並非為了傷人,否則助燃的柴草火油一旦用上去,柳家事後必定能夠抓到蛛絲馬跡的。

隻要發現是有人蓄意縱火,他家必定要報官糾辦,絕不可能吃這樣的啞巴虧。

春祺撇撇嘴,明顯對那位未來的太子側妃抱著敵意:“奴婢還真打聽到了,說是那柳家小姐心情不好,夜裡把下人都打發乾淨了,隻留了個貼身丫鬟陪著,就那丫鬟去如廁的工夫便走水了。柳家姑娘……可能是睡死了,所以發現的遲了些?”

事實上,那夜是因為秦緒大婚,柳茗煙多愁善感的毛病犯了,躲在房裡啼哭,孔絮怕底下人猜疑亂傳話,就將底下人都給攆了出去。

安王府的人的確隻是搗亂的,沒想傷她,奈何柳茗煙捂在被子裡哭得虛脫,孔絮也煩了聽她哭,找借口出去又刻意躲清淨磨蹭著沒有馬上回來……

柳茗煙自己遲遲未曾發現著火,後來等著巡夜的下人自遠處跑來,她人已經困在火海當中了,是柳二老爺強令下人破門而入將她搶出來的。

誠然,這些細節,春祺是無從打聽的。

冬禧左右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柳家姑娘要是傷得嚴重,破了相,那她還能進這東宮來嗎?”

男子三妻四妾是尋常,何況秦緒還是當朝儲君。

他對自己的表妹柳茗煙另眼相看,並且也內定了柳茗煙是要進東宮的,這些在京都不是秘密,沈閱也是有所耳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