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衣的本職是歌手,近期公司在安排他逐漸往演員方向轉變,這一次他去古裝劇裡客串,飾演一個出場次數不多的配角。
戲份不多,可以要拍戲了再來,隻是他的性格有些較真,想從老戲骨身上學點演戲的技巧,就蹲在劇組裡沉心學習。
不少年紀大的演員還挺喜歡他這種身具流量與名氣還不驕不躁的上進性子,拍戲之餘就會傳授一點經驗給他。
玉白衣年紀小、長得好看、又會說話,時不時地請一頓奶茶夜宵,與劇組裡的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都相處得不錯。
頭一天,玉白衣就請了頓夜宵,說明天他的兩個同學會來探班,如果不小心打擾到大家的工作,還請多多包涵,提前打了預防針。
第二天下午,蘇雲韶和柏星辰就帶著訂好的一車奶茶來探班了。
玉白衣的經紀人徐哥叫了一些工作人員在那分奶茶,而蘇雲韶和柏星辰在玉白衣的帶領下去和導演打招呼。
乍一看到他們倆的臉,導演還以為是玉白衣同公司的新人後輩呢。
直到玉白衣介紹說:“導演,這是我的高中同學,雲韶,星辰,這是馬導。”
打過招呼,客套過後,馬導看著兩人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玉少的同學很適合進娛樂圈啊。”
蘇雲韶和柏星辰隻是笑,馬導就不多勸,“那你們就到處看看吧。”
玉白衣還真帶著蘇雲韶和柏星辰在攝影棚裡繞了小半圈,介紹現場的某些機器和建築,遇到某些演員和工作人員就介紹一下,打個招呼。
逛了五六分鐘,蘇雲韶和柏星辰還是一副看什麼都是平平淡淡的表情,玉白衣差點翻白眼。
“我說,你們倆好歹做做樣子吧?總不能說好的探班,結果什麼都不做就直接帶你們去隔壁找人?目的性也太強了。”
蘇雲韶是真的對這些不了解,也不感興趣,一直在儘力配合玉白衣的安排,免得他難做。
“就算你帶著我們倆把這裡一整圈繞完,隻要去了隔壁,誰都清楚是什麼目的。”
“我以為大張旗鼓地帶一車奶茶來探班已經夠說明探班誠意了。”柏星辰提前做過調查,圈內人來探班頂多也隻做到這個程度,他們兩個未成年的圈外人還不夠給麵子嗎?
玉白衣心累地歎了口氣,早知道就讓他們倆把秦朔和許敦帶上,那兩個是真正的氣氛調節者,有他們在就不會冷場。
“算了,去隔壁吧。”
玉白衣帶著他們倆出了攝影棚,路上遇到工作人員就說是去隔壁串串門,工作人員看了一眼蘇雲韶,隨即露出會心的笑容,抱著奶茶離開。
柏星辰敏銳地發覺工作人員的眼神,發問道:“同樣的事情之前發生過?”
玉白衣憋著笑點了點頭,“不久前有女藝人來我們劇組探班,沒說兩句就去了隔壁,她是司徒遠的粉絲,醉翁之意不在酒。”
蘇雲韶:“……”所以她這是被人當成追星族了?
被誤會也沒什麼要緊的,三人去了隔壁。
午休時間,劇組亂糟糟的,沒有禁止出入的規定,到處都是穿著古裝的演員蹲在一旁吃飯,或者拿著手機打遊戲,還有不少工作人員在來回奔忙。
見到玉白衣,那些演員和工作人員還會點點頭,抬手打個招呼,熟悉一點的則是勾搭上了玉白衣的肩,打量蘇雲韶和柏星辰的臉後,笑著道:“帶人來?嗯?”
“去。”玉白衣拍了拍來人的手臂,否認對方的猜測,“這是我同學,今天過來探班的,聽說司徒遠在這拍戲,來看看。”
“又是他啊?”來人不滿地撇嘴,沒了說話的興致,揮揮手走開,臨走還不忘指個路,“在亭子那邊。”
“謝了。”玉白衣擺擺手,在前麵帶路,他顯然經常來,對這裡熟得很,模樣相似的走廊和相近的假山都不會使他迷路。
到了人少的地方,玉白衣才開口解釋道:“司徒遠現在紅,很多人都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探班,遇到有點分寸的還好,沒分寸的還會打擾劇組拍攝進度,所以同劇組的演員們不太高興。”
都在一個圈裡生活,一般不高興也不會表露太多,免得被誰抓住把柄。
剛剛那人在蘇雲韶和柏星辰這樣的外人麵前都沒有掩藏情緒,可見有多傻白甜,亦或者是背後靠山夠大根本不用怕。
蘇雲韶和柏星辰正想著是哪個可能,玉白衣指了指附近最大的一座假山,他們倆就明白了。
繞過這片假山,很快看到一座亭子。
男人頭戴冕旒,身穿黑色龍袍,一個人坐在亭子的石凳子上看劇本,旁邊豎著好幾個五顏六色的小風扇對著他吹。
一路走來,蘇雲韶看到的演員們全部脫了悶熱的外套和靴子散熱,而司徒遠依然維持著劇中的裝束。
有人稱之為敬業,也有人稱之為裝腔作勢。
蘇雲韶更願意相信前者,因為以她出色的耳力,能夠清楚地聽到司徒遠在念台詞。
不是單單把文字讀出來加深記憶的那種念,而是代入劇中人物的情感去說,不止念自己的台詞,把對手的台詞也一起念了。
比起玉白衣說笑時曾提及過的那些拍戲報數字全靠後期配音的演員,司徒遠這樣連休息時間都利用起來背台詞的演員真的非常敬業。
玉白衣刻意加重腳步聲,踢踢踏踏地走路,高聲喊道:“前輩!”
司徒遠循聲望了過來,整個人還沒從劇本人設中脫離,帶著點帝王的高高在上和睥睨天下。
直到看到蘇雲韶和柏星辰不同於古代的現代裝束,強烈的時空交錯感令他有些恍惚,眼神逐漸溫和起來。
等司徒遠緩過來,玉白衣給雙方做了介紹,緊接著道:“打擾前輩休息了,實在是因為我這兩位同學有很重要的事想和前輩談談。”
司徒遠二十多歲才出道,又因黴運蹉跎了七八年,神情姿態儘是成熟男人的曆經世故和遊刃有餘。
“有什麼事嗎?”
柏星辰隻是一個陪客,不說話。
蘇雲韶沒打算拐彎抹角,直言道:“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倒黴嗎?”
玉白衣嘴角一抽,就你這直來直往的說話方式,要不是玄門大佬,早被人套麻袋了。
司徒遠被問懵了,暫時忘記表情管理。
一個偶爾會見到的年輕後輩帶著兩個同學過來找他,他還以為是粉絲來要簽名合照,結果一開口就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倒黴?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司徒遠不太好接話,思慮片刻,含蓄地說:“我天生如此。”
開了話頭,後麵的話就沒那麼難說出口。
“我以前接受訪談的時候也提過,從小就是抽獎必中謝謝參與,買袋裝方便麵沒有調料包,買桶裝方便麵沒有叉子的倒黴體質。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你要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這遭遇……三人都露出了有些牙疼的表情。
玉白衣和柏星辰驚訝於居然真的有人買方便麵沒有調料包,蘇雲韶對此倒是並不驚訝。
以她在照片裡看到過的司徒遠頭頂的灰色氣運來看,能安安生生長到這麼大,大概就用儘了他的全部氣運。
正因如此,三年前司徒遠陡然轉運的原因就有些可疑了。
蘇雲韶提示道:“那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一直默默無聞的你,三年前能夠接到那樣的好劇本好角色嗎?”
聞言,司徒遠沉默了。
“……我很想告訴你,是因為厚積薄發或者走了狗屎運,可這個理由都說服不了我自己。”
那個角色是真的容易吸粉,不用來捧新人,反倒給了他這個十八線,本身就很奇怪。
隻是沒人潛規則他,沒提出什麼奇怪要求,他心中再有疑慮也就那樣了。
“我這麼和你說吧。”蘇雲韶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發現他們三個的額頭上都在冒汗珠,單手在空中連連比劃,輕輕一推。
而後,整個亭子的溫度都神奇地降了下來,仿佛有人開起了冷空調,還跳過了開最低溫降溫的過程,直接從高溫變到最舒適的溫度。
司徒遠被這一手震到了。
他經常在一個人在這裡背台詞,最知道這裡的溫度,這才讓經紀人拿來六個小電扇對著吹,蘇雲韶那麼比劃幾下就冷了?
“……寒、寒冰綿掌嗎?”
“噗——”三人忍不住笑了。
司徒遠意識到自己犯蠢了,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耳根通紅,局促地整了整龍袍。
玉白衣擺擺手,示意司徒遠千萬彆介意,“雲韶是玄門中人,能捉鬼降妖的那種,這點手段就是毛毛雨啦。”
司徒遠:?
你在說什麼東西?
這個比蘇雲韶會寒冰綿掌,是不出世的武俠傳人,更讓他驚訝和不可理解。
蘇雲韶:“那些都不重要。”
司徒遠:?
不不不,我覺得這個很重要!
蘇雲韶繼續先前她想說的話:“我算過你的生辰八字,你是醜時出生的吧?也就是淩晨一點到三點,那是一整天中最不好的時辰。”
“等等!”司徒遠滿臉迷惑,他是真的不理解蘇雲韶在說什麼,“我是卯時,六點太陽升起的時候出生的。”
蘇雲韶:??!
報了一遍她從網絡上搜索到的司徒遠的出生日期,“是這個嗎?”
司徒遠點頭:“年月日沒錯。”
蘇雲韶發現事實和她預想的有很大出入,原因倒了個個,其他的一切就都不對了。
玉白衣和柏星辰注意到她的臉色:“雲韶?”
“我看到司徒遠頭頂厚重的灰色黴運,以為他出生的就應該是那一天最不好的時辰,事實相反。”蘇雲韶的這話令在場的三人都有所預感,不禁肅了臉色。
果不其然,蘇雲韶沉著臉說:“卯時是那一天最好的時辰,還是在太陽初升的時刻出生的,迎著東來的紫氣,不該這麼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