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問題蘇雲韶在墓裡問過,當時的葛月還是一具千年血屍,也回答過了,她不懂為什麼還要再問一遍。
“我是在老家病死的,家裡比醫院舒服嘛。”
蘇雲韶:“還記得你家的地址嗎?”
誰會忘記老家的地址呢?可葛月就是猶豫了一下,說:“我原本是住在城裡的,住院治療費太高,爸媽賣了房子幫我治病,出院以後就回了我媽的老家,具體地址不太清楚,是我爸開車過去的。”
“那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交通不是很方便,空氣特彆清新。村民們都很友好,知道我生病,經常送自家種的菜養的雞鴨魚肉過來,我媽都不怎麼需要出去買菜。”
蘇雲韶的心往下沉了沉,“大致的位置知道嗎?”
葛月搖頭:“我是等死的人,去哪都無所謂,沒有問。”
要不是遇到蘇雲韶和那幾個人,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時間那麼特殊,是被人特意害死的。
考慮到這一點,葛月有些明白蘇雲韶在問什麼,“你是懷疑我媽老家的那些村民被誰收買,在我食物裡下毒?”
阮玫補充道:“還是那種會讓人一天天虛弱下去並且絲毫察覺不到的毒。”
雲溪氣憤握拳:“古代的電視劇裡的宮鬥宅鬥都用的這種毒,無色無味,不易察覺,後期就算察覺到了也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蘇雲韶:“……”
“你們最近在看這種和電視劇嗎?”
葛月:“對啊,穿越重生宮鬥宅鬥虐渣,各種要素齊全的女主視角大長篇爽文。”
阮玫:“大人有喜歡的類型嗎?還有和你名字一樣的女主呢,代入感很強的。”
雲溪:“我們怕大人穿書,把那些和大人同名同姓的女主女配反派的相關全看了!”
蘇雲韶:“……”不知道怎麼說,就覺得自家三隻鬼使挺可愛的,傻得可愛。
“謝謝你們的關心。”
話題這麼一拐,蘇雲韶差點沒能拐回到正題上來。
“葛月,這幾天你好好想想,在你媽的老家,有沒有見過讓你比較在意的事情和東西。你再回想一下你爸媽的聯係方式,我可能要去找他們麵談。”
葛月的神色有些落寞,“大人不在的時候,我試著給他們打過電話,當然,我沒想著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隻想用推銷或者賣房的方式和他們聊兩句,聽聽他們的聲音。”
“可是電話那頭不是他們,號碼已經換了,我去搜他們的微信,陌生人無法看見朋友圈,真的加上了也不是他們。大人,我找不到他們了。”葛月動動嘴,露出一個快哭了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旁人很是心酸,阮玫和雲溪急忙撲過去,抱著葛月安慰她。
阮玫:“沒事了沒事了,你還有我們呢。”
雲溪:“有大人在呢,大人一定會幫你找到父母的!”
葛月求救似的望著蘇雲韶,蘇雲韶點了點頭,許諾道:“我需要詢問他們一些事情,一定會找到他們的,聯絡方式換了沒關係,還記得名字和具體生辰嗎?”
葛月吸吸鼻子,“記得的,我有給爸媽準備生日禮物。具體時間不知道,但是爸媽聊天的時候有提過,他們都是早上出生的,應該可以幫大人縮小範圍。”
“是的,幫了我的大忙。”蘇雲韶笑著摸摸葛月的頭,安慰這個心中難過還在想辦法努力幫她的小姑娘,“好了,剩餘的事交給我來做,你們去看劇吧。”
葛月開心地笑笑,和阮玫雲溪一起去貼了靜音符的角落看看劇。
桃夭最後留下來,是因為有想問的事:“你不是不讓他們見家人的嗎?”
蘇雲韶道:“生死相隔,陰陽有彆,不讓鬼魂和生人繼續往來是怕影響雙方的各自生活。我從來沒阻止他們回去看望家人,隻是讓他們注意一點,彆讓陰氣影響了家人的身體。”
桃夭俏皮地敬了個禮,反身從窗戶爬出去,去灑滿月光的庭院修煉。
他的本體已經從一截小樹枝變成了一株小樹苗,再這麼日夜努力堅持下去,總有一天長大成人,變成大桃樹!
蘇雲韶給閻王發去葛月一家三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請閻王查一查死因。
發完後她去浴室洗澡,擦著頭發出來就看到閻王坐在她的沙發上。
“今天不忙?”
“這麼晚你還沒睡,又不回複,我不得過來看看?”閻王起身接過蘇雲韶手中的毛巾,站在背後幫她擦頭發。
有人幫忙擦頭發,蘇雲韶就坐了下來。
她忙了一天,也挺累的,閻王擦頭發的力道恰到好處,不會扯到她的頭發,舒服到她想就這麼睡著。
擔心這麼睡過去誤了正事,蘇雲韶主動尋找話題:“你以前給我擦過?”
“……嗯。”閻王的回複慢了一拍,聽聲音像是有點不太高興。
蘇雲韶不覺得擦頭發還能有什麼隱情,“……是上輩子一直你給我擦,我沒有幫你擦過嗎?”
“不是。”
“那是上輩子你給我擦頭發的時候弄疼我,我罵你了?”
閻王氣笑了:“你倒是罵我兩句試試。”自己到底會不會罵人,還沒點自覺的嗎?
蘇雲韶:“……”
她的罵人語錄裡就沒幾個詞,還是不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
閻王停下擦頭發的動作,用指尖撩開遮住蘇雲韶眼睛和麵部的頭發,彎下腰來,麵對著麵,眼望著眼,將兩人的距離維持在一掌之內。
這個距離已經超過安全距離,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對方身上強烈的氣息與味道,侵略感滿分。
角落裡,葛月眼疾手快地用平板記錄下這一幕。
阮玫用氣音問:“你不是在磕大人和星星的CP嗎?”
葛月搖搖手指,一臉“你還是太年輕”的表情,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兩個姐妹傳授經驗:“磕CP當然越多越好,隻要我磕的CP夠多,塌房永遠追不上我!”
阮玫:“……”
雲溪:“……”
長見識了,失敬失敬。
對此絲毫不知的閻王,正對著蘇雲韶極近距離地展開笑顏。
蘇雲韶下意識地後仰,用最合適的距離來欣賞古代黑衣美男的美色。
閻王總是一副拒人與千裡之外的冰冷清傲姿態,隻有在她麵前才會是從神座上走下來的富有生氣的男人,錦衣玉袍、長發如墨、容顏如畫,一笑就令周遭失色。
他身上自帶的淡淡彼岸花香,又使她看到了那片一望無際的彼岸花海,微風搖曳著花枝,簇擁著地府之主。
“樓景。”
“我在。”閻王抬起手臂,輕輕地摸著蘇雲韶的頭。
上輩子他遇到蘇雲韶時,她已經二十四歲了,早早成年,不愛拍照,沒有留存,因此他是真的沒見過蘇雲韶未成年時臉龐稚嫩的模樣,令他總是忍不住多疼她一些,多為她遮擋一些風雨。
閻王的衣服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的,質地非常柔軟,撫過蘇雲韶的麵龐就如同最柔軟的美人手輕輕撫過,衣袖上沾染的彼岸花香如同最好的催眠香,令蘇雲韶一下子睡了過去。
閻王還在等她說話,不妨她就這麼坐著睡著了,不由失笑。
他輕擁著蘇雲韶,動作極輕地將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側身坐在床邊,用毛巾細細地吸去每一根發絲上的水汽。
人類的身體是有限度的,再年輕也不能霍霍得太過分,否則上輩子蘇雲韶又怎麼會才三十幾歲就身體崩潰以至於撐不過那場大戰?
閻王眼神幽深,似是看著眼前的蘇雲韶,又似在回憶什麼,瞳孔沒有焦距,麵容染上哀傷。
重生後的每一日,他都在擔心會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幸而蘇雲韶和天道的驚世賭約還在繼續,而這一次天道不知為什麼好像偏向了蘇雲韶,否則上輩子那些令蘇雲韶收一個就身體破敗一次的鬼王和鬼王預備役,不會在還沒成氣候的時候就被她一一提前收了。
仿佛上輩子那個身世坎坷爹不疼娘不愛的蘇雲韶,又成了天道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回來的親閨女,氣運buff使勁地加,就怕女兒被誰給欺負了。
閻王坐在床邊,看著蘇雲韶的睡顏,一看就是幾個小時,直到被抓狂的白無常奪命連環CALL,這才不舍地回地府加班。
角落裡,葛月看著她拍了幾個小時的照片欲哭無淚。
“除了開頭那一張,怎麼其他的照片全都是模糊的馬賽克?第一張隻有側臉好嗎?側臉怎麼能夠顯示出閻王的過分帥氣!”
阮玫勸說道:“有一張也不錯。”
“你知足吧!”雲溪作為唯一一個被閻王一眼就瞪怕了的鬼,彆說跟葛月一樣一邊偷拍閻王一邊磕蘇雲韶和柏星辰的CP,她都不敢靠近好嗎?
葛月心好痛,她的CP糖長著翅膀飛走了!
*
清晨,蘇雲韶醒來,迷蒙地眨眨眼。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提醒她今天不能出去晨跑。
昨晚睡得太晚,身體懶洋洋的,她沒去健身房健身,而是在房間裡打了個坐,元氣在身體裡運行幾個周天後舒服不少。
打完坐,蘇雲韶去看手機,翻昨晚閻王發來的消息。
葛月出生和死亡的時辰沒有錯,還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葛月的父母隻有出生時辰,那就代表二老尚在人間。
知道他們還活著就好辦了。
蘇雲韶把他們兩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發給高然,請他幫忙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