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韶看看六鬼一妖,再看看桌上的小石子,角落裡用小聚元陣養在玻璃杠裡的黑色蠱,“……”
她這小小的房間裡真的很認真地詮釋了什麼叫做物種的多樣性。
“歡迎回來。”蘇雲韶笑道。
三隻學霸鬼齊聲道:“我們回來啦!”
他們離開前,蘇雲韶說過歡迎他們隨時回來,也就以為他們三是回來和阮玫她們敘舊的,誰想……
女鬼:“我們這次回來還有給高部長傳話的任務。”
眼鏡男鬼:“王總工地的事非常棘手,我們回來的路上去看過,也去附近打聽和收集過消息。”
板寸男鬼:“遠山寺的大師們來了一波又一波,法事做了一次又一次,可前一天消除的怨氣第二天淩晨時分又開始聚攏,沒完沒了。”
最麻煩的是,王總的工程被耽誤這麼多天,已經很不耐煩了。
陰陽眼隻能見鬼,高然沒法讓王總看到工地裡如此大規模的怨氣。
王總看不見就裝作沒有和不知情,非要把工人們找回來繼續開工,高然能同意就怪了。
高然好聲好氣地說明怨氣對人的影響,王總充耳不聞,甚至來了句:“我以前找的大師也沒你這麼事多,你要實在擔心那些人,照著先前的陣法給我依樣畫葫蘆弄一下就行。”
那是偽太極陰陽陣,沾了個偽字,並不代表誰都能布下那樣的陣法。
高然不擅長陣法,本就布置不了,就算他擅長也不會拿那麼多人的陽氣和生命開玩笑。
好話歹話說儘,王總油鹽不進,非要召集工人開工,高然惱了。
“為什麼啊?”葛月聽得滿腦門的怒火,同時又極為不解,“既然王總最開始找人來布置陣法,就說明他知道這個工地有問題,事實證明布置了陣法以後工地確實沒再出事。高部長找人來解決問題,王總先前也是同意的,現在為什麼這麼著急?”
“他等不及了。”蘇雲韶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表麵光滑手感極好的小石子,小石子躺倒下去,像是被擼得很舒服的貓科動物。
“他並不是要馬上找工人開工,隻是在威脅高部長儘快幫他解決問題。”
最糟糕的就是:王總抓住了高然的軟肋——他在乎那群工人的生命。
王總不是不在乎,可他隻是不想工地再出人命,鬨出的事太大,沒有工人願意來做工,會拖延建設進度,也會讓小區將來建成以後不好賣。
桃夭最為愛憎分明,遇到這種眼裡隻有錢的黑心商人,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糞坑裡去洗洗腦子,可惜B市城市化建設太快,沒糞坑可用了。
“高然讓你們過來做什麼?”
雲溪問道:“你們三個不是會入夢嗎?沒有入夢教訓那個王總嗎?”
說到這個,三隻學霸鬼就有點尷尬。
高然本是因為他們入夢的能力,才走特殊渠道把他們收入編製的,沒想到在王總這裡跌了個跟頭。
女鬼:“剛開始是有成效的,我們把工地現場的情況模擬出來翻了倍,整個工地又有怨氣又有鬼,王總被嚇得屁滾尿流,現實中都尿了床。”
眼鏡男鬼:“後來他老婆求來了一串佛珠,天天帶在身邊,隻要他們夫妻倆一起睡,我們就沒法入夢。”
板寸男鬼:“我們跟在王總身邊,逮住他白天瞌睡的功夫入夢,隻成功了一次,他就學乖了,去他老婆那把佛珠借了過來。”
“這就難倒你們了?”葛月不敢置信,僅僅隻是半個月的時間不見,經常和她一起出壞主意的小夥伴們怎麼就變得這麼傻了?特殊部門是給他們洗腦了還是怎麼的?
“把那串佛珠偷走不就行了嗎?”
“咳咳……”阮玫重重地咳了兩聲,用眼神示意葛月:大人還在呢。
葛月連忙找補道:“那啥,我不是那個意思。”
雲溪幫她解釋:“月月的意思是可以先偷出來,給了王總教訓以後再物歸原主。”
“對對對!”葛月暗自抹汗,跟了個偉光正的大人就是這點不好,做點小動作都得暗搓搓的,害怕被大人知道。
佛珠那玩意兒偷來了鬼也用不了,蘇雲韶當然知道她們是什麼意思。
“哪裡來的佛珠?”
三隻學霸鬼一臉憋屈:“遠山寺的和尚給的。”
蘇雲韶:“……”
三鬼一妖:“……”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是雙方交流不夠,信息不對稱的鍋。
高然不好對遠山寺的和尚說,他派了三隻鬼去入夢嚇王總,想讓王總識相點,彆總打擾他們乾活。
遠山寺的和尚不知道王總是被自己這一邊的鬼纏上的,給了佛珠,反過來導致他們自己的超度做不下去。
佛珠給都給了,也不好再收回來。
高然暫時想不出辦法,正逢三隻鬼要回蘇家探親,和小夥伴們大吐苦水,就讓他們過來問問蘇雲韶有沒有彆的辦法。
當然,他們傳過來的原話是:“有沒有什麼符能夠讓王總親眼見識見識工地裡的怨氣?”
可是從三隻學霸鬼傳遞過來的信息來看,高然被王總氣得不輕,識時務會說話的王太太知情卻不來打圓場,顯然夫妻倆是早早商量好了的。
高然想問問蘇雲韶有沒有更隱蔽一點的辦法,給這一對視人命為兒戲的夫妻一點教訓,也有點擔心再被遠山寺的這群和尚給暗中攪和了。
蘇雲韶還真有辦法,隻是費那麼大勁畫出來的符籙給王總那樣的人用就有點浪費了。
蘇雲韶給高然發消息:【雖然我們是玄門中人,但不代表所有的辦法都得從玄門的角度來,有時候現實點的辦法更有用。】
高然秒回:【你想用什麼現實點的辦法?】
蘇雲韶:【你覺得他的骨頭是硬的還是軟的?】
高然:【就這孫子,全身上下也隻有一個地方能硬。】
高然撤回了一條消息。
高然:【軟的。】
蘇雲韶:“……”你以為你撤回得快,我就沒看見你一言不合就開車嗎?
蘇雲韶:【遇到這種事,蕭成居然沒有沉不住氣出來鬨嗎?】
高然:【我派他出差去了。】蕭成不知情,當然鬨不起來。
蘇雲韶:【今晚就是個好日子。】
高然:【OK!】
蘇雲韶:【工地的事需要幫忙嗎?】
高然:【這些日子以來,遠山寺的大師們和刑偵大隊互相配合,一個念經超度,一個破案偵查,已經把這些人和動物的怨氣消除了,剩下的怨氣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蘇雲韶:【探不清楚怨氣源頭嗎?】
高然:【工地的範圍太大了,大師們劃分範圍以後一點一點細致地找,感覺每一塊地區的怨氣似乎都差不多,沒有特彆濃重的地方。】
高然:【我也知道時間拖得太久了,再這麼耗下去是肯定不行的,但問題是怨氣不解決,那個小區肯定不能建,上麵也是一個意思。】
蘇雲韶:【你試試從陣法的角度去找找看。】
高然:【?】
蘇雲韶發了一串語音過去:“偽太極陰陽陣破碎的那一瞬間,我發現工地裡似乎還有什麼陣法的痕跡一閃而過,等我布下鎮怨符組成的符陣再去找,陣法痕跡就消失了。當時我以為可能是錯覺,再者破陣布陣身體疲累就沒再細查,你可以找恒術道長問問。”
怨氣是需要有載體的,載體就是所謂的源頭。
隻有把怨氣的源頭找出來,徹底除掉,才不會一天天地浪費時間在消解不斷產生仿佛沒有儘頭的怨氣上。
高然忽然得知怨氣的疑似源頭,在焦頭爛額中找到了解決的方向,真誠地給蘇雲韶道了謝,急忙去聯係恒術。
桃夭看蘇雲韶的眼神有些稀奇,“以你的熱心腸,我還以為你會幫他去查看那到底是個什麼陣法呢。”
蘇雲韶:“……”你到底對我有什麼誤解?
“首先,我並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其次,那件事已經由特殊部門接手了,我可以幫忙出出主意,但不好再牽扯進去,大包大攬。”
她願意幫高然和不願意進特殊部門這兩件事本身並不矛盾,找好平衡點,悄悄出力少少出力就行。
蘇雲韶自認自己說的是再真不過的事實,然而現場的六鬼一妖並不認同,表麵上配合著點頭讚同,內心瘋狂吐槽。
——就你這種缺功德缺得要命,幫了人還隻取一點點功德的做法,你不熱心腸,世界上還有熱心腸的人嗎?!
“第三,我當時試過尋找陣法的痕跡,但並沒有找到,恒術道長在陣法上的造詣比我高,我當然得建議高部長去找恒術道長。”
蘇雲韶是真的不熱心腸,她隻是從最理智最有效的角度去思考問題,“而且,我現在的事已經夠多的了。”
工地那邊既然圈起來了,沒有人員傷亡,還有特殊部門的部員和遠山寺的大師們在,那就不急,她可以忙自己的。
蘇雲韶算算日子,也是時候該去時煉那裡拿雷鳴劍了。
再不去,雷鳴劍可能以為自己被主人拋棄,要發脾氣了。
才這麼想著,柏星辰來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著急地說:“雲韶,你的雷鳴劍在時家鬨起來了!”
蘇雲韶:“……”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怎麼鬨的?”
柏星辰捏著眉心,好氣又好笑:“它戳爛了我表舅所有的衣服,隻給他留了一條底褲遮羞,你再不去,他怕是連那條底褲都沒了,隻能有一片樹葉。”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