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 200 章(1 / 2)

壞善兒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還有一個好善兒嗎?

蘇雲韶:“壞善兒是……?”

“也是我。”善兒抓著蘇雲韶衣袖的手指十分用力,像是怕坦白自己是個壞孩子後會被拋棄,也像是怕蘇雲韶隨時會抽袖離開去找壞善兒。

發生過那樣可怕的事,善兒最害怕的本應該是男人和肢體接觸,剛剛被阮玫抱的時候也是有些抵觸的,可現在……

蘇雲韶看著善兒對她隱隱透著點依賴的小動作,有點搞不懂了。

“善兒,一個人的靈魂是不能分成兩個的,你會不會哪裡弄錯了?”

“沒有。”善兒的手更用力了,仿佛這樣就能擁有說出真相的勇氣,“我和她都是善兒,我們本來是一個鬼,後來分開了。”

短短一句話,不到二十個字就輕易地帶過了靈魂撕裂成兩半的痛楚。

蘇雲韶實在心疼這個姑娘經曆的種種遭遇,蹲下身來,抓住善兒的手,問道:“這麼多年,掉下水井和捉迷藏藏到水井裡去的孩子都是你救的嗎?”

善兒是鬼,她的渾身都是冰冷的,感受到蘇雲韶包裹她雙手的體溫和熱度,那種像是被人珍視的感覺令她感到歡喜。

小姑娘輕輕點頭:“莊裡的孩子太調皮了,老是藏到這邊來,水井又深,光線透不進去,要是躲得下麵一點就不容易被找到,可是下來容易上去難,他們經常在這兒躲一會兒就上不去了。”

蠱莊莊子口的那口老水井用的是十分古老的汲水工具:轆轤。

在井口上搭個木支架,軸上纏滿麻繩,麻繩下綁著一個水桶,可以靠搖手柄把放下去的水桶提上來。

年幼的孩子可以踩著水桶順著繩索滑下去,陰暗潮濕的水井底部長著滑溜的青苔,不容易踩踏和借力,要想上去就得順著繩索一點一點地爬。

孩子哪有那麼大的手勁呢?能長時間抱住繩子維持住平衡,不要掉下去就很困難了。

每當這個時候,善兒就會托住孩子的屁股,讓他們能夠輕輕鬆鬆地爬上去,還不會暴露自己的行蹤。

雖說次數多了以後,孩子們都覺得水井裡有個漂亮仙子會保護他們,更加不害怕來井裡玩了。

善兒歎著氣:“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當然是好事。”看到善兒身上的功德數量,蘇雲韶就知道善兒救過不少人。

“作為外人,我們隻能在彆人陷入困境的時候適時伸出援手,而不能阻止他下一次作死。”

其實善兒的內心比誰都明白,否則不會多年以來一直堅持救人,隻是偶爾看到不停重複的現狀會產生迷茫,想從他人那裡獲得認同,肯定她的行為是有意義的,借以得到堅持下去的勇氣。

蘇雲韶摸著小姑娘的頭,鄭重地給予那份善兒最渴望也最缺少的肯定:“善兒是個好孩子,這一點毫無疑問,不要懷疑自己。”

善兒欣喜點頭:“嗯!”

蘇雲韶:“善兒相信姐姐,姐姐很厲害的,不會輸給那個壞的善兒。”

善兒抿著小嘴不說話,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拒絕態度,而蘇雲韶也堅持著,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善兒,表達自己一定要去的意思。

“……不能不去嗎?”

“不能。”

“為什麼要去呢?你有什麼事可以問我,我也是善兒,她知道的我都知道。”

蘇雲韶掐著善兒的胳肢窩,把小姑娘送到長椅上,自己跟著坐了下來。

“那善兒,姐姐問你,我要怎麼做才能解決整個盆地的瘴氣?”

“這個我知道!”善兒高興地踢著腳丫子,既是因為被舉高高了,也是因為蘇雲韶不去找那個壞善兒了。

“當年很多玄門的道士和尚過來,改變整個盆地的地勢,加強這裡的天然封印,隻要把隨便哪一邊的山給炸了,瘴氣就會散。”

不論什麼陣法,隻要缺了一角就會失去原有的作用。善兒所說的辦法最為簡單粗暴,動靜也最大。

她這麼一說,蘇雲韶就聯想到了上輩子被炸掉一半的白眉山,很可能那邊有個什麼陣法,被誰采用這樣的辦法給破了,可她不能這麼做。

“這裡的瘴氣要是逸散出去,會產生什麼影響不可預估,姐姐希望能夠把這些瘴氣全部燒掉焚毀,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也太困難了一點吧?

善兒為難得小眉頭都皺起來了,小腳丫也不踢了,“我倒是聽說當年有人說過,要是出現什麼神蠱,就會結束了。”

蘇雲韶要的就是結束的辦法,忙問:“要怎麼做?”

“具體什麼辦法我不知道,應該放在祠堂吧?”善兒不是很確定。

祠堂蘇雲韶肯定會去,墳場也得去,去見見那個所謂的壞善兒,知道她壞在哪裡,怎麼個壞法,對他們有沒有敵意,會不會在他們施法解決盆地瘴氣的時候出來攪和。

“善兒,姐姐還是得去一次墳場,彆擔心,沒事的。”

善兒:“那我也去!”

在善兒的強烈要求下,蘇雲韶隻得帶上她,雲霄雲霆阮玫都去。

路過田埂邊的時候,蘇雲韶拔了幾根野草搓成一根,串上雷擊槐木珠子,做了根粗糙的手鏈掛在善兒的手腕上。

那麼簡陋的一根草繩手鏈,善兒卻像是得到了大寶貝,一路上又蹦又跳,開心極了。

阮玫還是沒放棄拉善兒入夥的想法,見此覺得有戲,勸說道:“善兒妹妹,你要是當了我們大人的鬼使,以後姐妹們住在同一個房間,每一隻鬼都會有平板手機藍牙,可以打電話嘮嗑,一起看劇嗑瓜子,那生活相當美滋滋的呢。”

善兒流露出了好奇的眼神,“姐姐家裡有很多鬼嗎?”

阮玫:“還有兩個姐妹一個少年,不過他死前因為沒看完幾個太監作者寫的,怨念強大,雖然當了大人的鬼使,但天天在外麵催更,有和沒有差不多。”

善兒:“……”

看直播的眾人:“……”

太監作者害人不淺啊!

善兒:“另外兩個姐姐好相處嗎?”

能這麼問就代表善兒其實已經有一點動心了,阮玫趁熱打鐵:“好相處呀!對了,善兒,你喜歡大熊貓嗎?”

“咳。”蘇雲韶咳了一聲,阮玫立馬反應過來。

這可不是在家裡,蘇雲韶的身上還有攝像頭和麥克風呢,要是把家裡養了隻大熊貓的事說出來,嘶——

善兒並不知道她們私底下乾了什麼,回答道:“黑白滾滾嗎?我好喜歡的,可是我們這裡沒有滾滾。”

家裡有呀!

現在不能說,也就隻能當做善兒去了蘇家以後的一個驚喜了。

阮玫笑得像個狼外婆:“你要是跟了大人,以後姐姐經常帶你去動物園擼滾滾,怎麼樣?”

蘇雲韶:“……”

看直播的眾人:“……”

國寶滾滾的魅力再大,也不可能勾引到一隻鬼王吧?滾滾就在動物園,不用你帶,她自己就能去。

善兒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小跑到蘇雲韶身邊,牽住她的手晃了晃,眼裡帶著隱秘的期盼:“姐姐想我去嗎?”

小姑娘是以疑問的語句問出來的,可她的眼神分明在說:隻要姐姐說想,我就去!

蘇雲韶:“……”

“善兒,每個人都是自由的,鬼也是一樣,我希望不論是什麼決定,你都能以‘我想’‘我要’的角度和理由去做,而不是因為任何人的期望,你現在已經自由了。”

“自由”這個詞在現代很多人聽來都覺得平平無奇,可放在四百多年前出生的善兒身上,就顯得尤為貴重。

尤其是出生就被束縛住的善兒。

不記得是誰說過,名字是世間最短的咒。

善兒還未出生就被管事夫婦用希望她一輩子善良的咒語束縛住,直到死亡四百多年以後依然有效。

或許有人會說那是因為善兒原本善良,蘇雲韶對此嗤之以鼻,真要是那樣,哪裡還會有壞善兒的存在?

善兒似乎不太明白蘇雲韶的意思,一路上神思恍惚,緊緊地跟在蘇雲韶身邊,直到他們來到墳場依然沒有給出答案。

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妙齡少女高高地坐在墳場旁的大樹上,十五六歲的模樣,花容月貌,梳著精致的發髻,帶著一根銀簪子。

她抬著頭像是在賞月,眼神之中卻一片空寂,沒有焦距。

上半身打扮得像是要送上花轎立即出嫁的新嫁娘,下半身的那雙腳卻是赤著的,仿佛是在用這唯一的一點來反抗世俗對女子的束縛。

蘇雲韶和善兒都走到樹下了,樹上的那個紅衣善兒還沒回過神來,或者說,她並不想理會她們倆。

“善兒你好,我是蘇雲韶,能問你一些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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