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鼠更是抓緊時機,將一枚沾滿朱砂的銀針戳進貼著顧放生辰八字的紙片人身上。
在外力的強硬刺激下,顧放醒了,迷茫地望著周圍陌生的一切。
這畢竟是顧放的身體,沒被奪舍前擁有絕對的主導權,一具身體隻能安放一個靈魂,不允許另一個生魂的進入。
他一醒來,就把入侵的顧澤生魂彈了出去。
這個時候,如果顧澤是人,必定要吐出幾口精血,他現在是生魂的狀態,極品符籙的反噬就作用在他身上,魂魄似乎都變得黯淡了一些。
曹奇:!!!
“顧總!”
根據他爹的說法,顧總做下奪舍這樣的事,都沒受到天道的責罰,隻要替天行道者不出現,顧總在世間就是無所不能無可匹敵的存在。
這一刻,曹奇心中想的是:顧總受傷了,不管奪舍成功與否,都需要很長一時間的修養,那我的奪舍怎麼辦?
他確實是顧澤身邊的左膀右臂,還是顧澤前一任左膀右臂的後代,可以說是家臣,可是比起忠誠的他爹,他隻是一個凡事都會第一時間考慮自己的普通人。
顧澤可沒空去管自己的手下在想什麼,此時此刻的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怎麼奪舍上。
他用掉那麼多好東西讓兒子的靈魂和身體都睡著,就是想在兒子毫無抵抗的情況下奪舍,將對這具身體的損耗降到最低程度,以便自己將來使用時是最完好的狀態,誰知道出了這樣的意外。
臨門一腳的時刻,奪舍沒有成功,他還遭到了反噬。
早知道這樣,就該在卜卦推演出現問題的時候就停手!
如果是無意和碰巧,那就是他運氣不濟,可要是有心人特意謀劃,那就說明他被人盯上了。
說起來,今天已是三次接連反噬。
可惡!做下的陰損事太多,竟一時間不知道是哪出了錯。
偏偏還不能停下。
真假顧澤的靈魂從原來的身體裡出來十五分鐘了,那具早就千瘡百孔的身體失去他的元氣滋養和引導沒多久就死了,就算臨時放棄奪舍再回去也隻能回到一具屍體上。
就算有特殊符籙和陣法的加持,生魂的狀態依然不能持續太久,要是再無法奪舍,他變成鬼魂再想奪取身體可沒這麼容易了。
隻能繼續!
顧放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懵懵懂懂地望著自己所在的房間和四周。
因著父親的嚴厲禁止,他從小沒學過任何玄門的東西,可由於顧氏集團和玄門之間的深厚淵源,他想得到一些玄門的知識還是很簡單的,他看到了牆壁和天花板上詭異的符籙。
顧放沒有玄門天賦,可他直覺那些令他覺得不舒服的符籙不是好東西。
再一看,父親最器重的屬下曹奇在那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曹奇在擔心什麼呢?
擔心他嗎?
不可能的。
顧放一開始還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把他叫過來,可當他來了以後,每天喝下去的奇怪湯藥,昏迷醒來以後出現在這麼奇怪的東西,再看到躺在身邊的父親身體……
那個前幾天見到時還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幾天過去竟成了白發蒼蒼,臉頰和雙手布滿老年斑的模樣,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顧放還不至於想到奪舍那一方麵去,卻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詭異,多不正常。
顧放想爬起來,他一動就發現自己沒什麼力氣,像是身體的每一條骨頭每一根筋脈都被卸去了力氣,一點都使不上勁。
彆說爬起來了,除了眼珠子和嘴巴,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更令他覺得奇怪的是,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仔細一看,還和他父親有些相似。
“你是誰?”
曹奇驚訝:“你能看見他?”
這話問得……顧放想說:你這說得不是廢話嗎?這麼大一個人在這,我怎麼可能看不見?
很快,他意識到了一件事,“你是鬼?”
顧澤並不理會他,手指在顧放眉心輕輕一點,顧放就此昏睡過去,意識消失前,他還在想:這鬼不會是我那從未見過的爺爺吧?從外表上來看,靠譜啊!
顧澤進行第二次奪舍。
錯失最佳時機是很可惜,但他已經沒了退路,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再一次鑽進顧放的身體裡。
十分鐘後,奪舍到了關鍵時刻。
蘇雲韶讓葛月帶走破除所有符籙的龐內,估算著時間,引爆一張天雷符,丟向了那張貼著顧放生辰八字的小紙片人。
這張小紙片人的作用更貼近於詛咒用的稻草人娃娃,經過蘇雲韶的施法,不論對小紙片人做什麼,都會忠實地反應到顧放身上去。
她就是估摸著時間,想試試能不能用天雷去劈奪舍關鍵或者奪舍完畢的顧澤,若是能夠瞎貓碰到死耗子那就最好,若是不能也沒什麼可惜的。
至於顧放會不會被天雷劈死的問題……顧澤和曹奇都在,絕不可能乾看著容器被劈,根本不用擔心。
許是蘇雲韶這輩子的氣運真的好,也許是這一回天道都站在她這邊,引爆後的天雷劈在小紙片人身上的同時,顧氏集團大樓頂端也出現了一道雷,毫不留情地劈了下來。
並且,這一回天雷聰明許多,並沒有對著無生命的建築一個勁地亂劈,而是通過小紙片人身上的聯係,鑽進這間被貼了無數隱匿符和遮天符的地下室。
鑽進來的天雷在曹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狠狠地劈在奪舍關鍵的顧放身上。
天雷的威力劈醒了顧放,顧澤的靈魂又被彈了出來,並且受到天雷的餘波殃及。
此時的天雷還沒消散,發現顧澤後,即將消散的天雷漸漸聚集起來,仿佛是因為顧澤的存在,也仿佛是因為奪舍祭壇和隱匿符遮天符的存在生起氣來,由幽藍色的天雷漸漸變成了微紫色。
顧澤:!!!
艸,他罵娘的心都有了。
辛辛苦苦兩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忽然就被發現,還被天雷給瞄準了。
是的,那道天雷儘管隻有一道,卻是紫雷,還瞄準了他。
這令顧澤感到恐懼的同時也在拚命開動腦筋,想著該怎麼度過這一劫。
天雷不會劈錯人,所以用曹奇來擋天雷的辦法是行不通的。
鑽進顧放的身體裡……不行,先不說他鑽進去以後會不會重複先前的一劈就被彈出來的事,要是天雷因此發怒再來一記該怎麼辦?
更何況,顧放的身體就算有龍血龍鱗龍角的滋養,也遠遠不到能抗天雷的程度,真要被劈出問題來,他就沒合適的身體可用了。
想了那麼多,事實上也就過去一兩秒的時間,天雷無情地劈下來了。
顧澤決定硬抗這一記。
天雷隻是天道的工具,並不能令天道通過天雷發覺這裡的一切,隻要天雷劈下來也就結束了,有隱匿符和遮天符的存在,天道能察覺到這邊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
“嘩——”紫雷照著顧澤就劈了下去。
在曹奇震驚、顧放驚訝的注視下,顧澤的靈魂被那道紫色的天雷劈得渾身震顫,身形變得更為黯淡了些,隱約顯出幾分透明質感來。
此時的顧澤還是生魂狀態,並不是萼兒那樣的鬼修,靈魂強度不同,正麵吃下這一記,靈魂都變得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而天雷劈完這一下,像是不太樂意的樣子,借著天雷的餘威將這個地下室掃蕩一遍,天雷所過之處,符籙皆毀。
將整個地下室毀得七七八八,力量消散得差不多,滿意地消失了。
曹奇吞了口唾沫,我的乖乖呀,奪舍要被天雷劈啊!
怪不得每次他問起來的時候,他爹都是諱莫如深的表情,頂頭上司都雷劈成爆炸雞的畫麵確實應該諱莫如深。
顧總能承受這一記,他可不一定行啊。
不然,奪舍的事還是算了吧?反正美容會所被蘇雲韶發現了,方有德的身體他也用不了,就這樣吧。
彆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光沒得到一具新的身體,老命都給丟了。
而在曹奇打退堂鼓的時候,顧澤張嘴,從嘴裡吐出一枚細小的銀針。
銀針啪嗒落地,斷裂成兩截,竟然是實物。
曹奇瞳孔一縮,實物能藏在靈魂裡?顧總究竟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手段?!
顧澤籲了口氣。
幸好他把這麼個寶貝藏在靈魂裡,否則還真沒把握挨上紫雷一記。
紫雷是過了,可他能夠保命的靈器也沒了。
這麼一根看起來普普通通很是細小的針,正是從兩百多年前靈氣還在曆史舞台之時一直藏匿至今的靈器。
顧澤的心疼得仿若在滴血,隨後望向祭壇上驚疑不定又無法動彈的顧放,“曹奇,把我準備的符籙拿來,重新貼上。”
曹奇:“是!”
顧澤能苟命這麼多年,早習慣凡事都要做兩手準備。
用親弟弟的靈魂威脅駱尋綠幫他做事的同時,他也做了一旦苗頭不對就炸死所有人的兩手準備,這一次也是一樣。
曹奇伸手入懷,將極品隱匿符和極品遮天符拿出來重新貼好。
第三次奪舍開始了。
顧澤咬牙,看著親生兒子顧放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陰狠:我就不信了,今天還奪舍不了你!
另一邊,蘇雲韶掐算過後發覺顧放還沒死,就有點摸不準那邊的情況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百曉鼠:“還沒死嗎?那我們再來一記唄!”
桃夭也是這麼想的:“顧澤肯定不會放過顧放,這個時候就應該趁他病要他命,能給他造成多大傷害就多大,最好能夠對他的靈魂造成傷害。”
靈魂上的傷害極難修補,而且會一定程度地反應在身體上,如果顧澤真的靈魂受傷,將來蘇雲韶對上顧澤就能輕鬆許多。
“叮叮咚咚”,百曉鼠忽地收到許多條消息,翻閱過後狂喜:“蘇雲韶,顧氏集團大樓被一道幽藍色的天雷劈了,你說是不是我們剛剛丟下去的那一道?顧澤是不是就在那?”
蘇雲韶微驚過後不得不感歎顧澤藝高人膽大,“膽子真大。”
任誰來想,都覺得顧澤要奪舍,肯定找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
誰能想到他會反其道而行之,就在所有人能夠看見的顧氏集團大樓呢?
桃夭並不在乎顧澤膽子大不大,他隻想知道:“劈嗎?投個票吧,我投劈。”
百曉鼠:“劈。”
雲霄雲霆:“劈。”
鬼使們:“劈!”
蘇雲韶點了點頭,算著時間,比上一次更早地丟下天雷符。
天雷再一次來到這個地下室,驚怒地看著它已經掃蕩過一遍的地方再度恢複正常,也不急著劈人了,先把整個地下室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所有的符籙陣法毀個徹底,而後才在曹奇驚恐的眼神落在顧放身上。
第三次被彈出來的顧澤臉色陰沉得能夠滴血。
要不是他現在沒身體可用,都想放棄奪舍顧放的念頭了,這個兒子莫不是生來克他的吧?
而此時的顧放也明白了究竟怎麼回事。
拜近些年流行的仙俠和電視劇所賜,他還知道奪舍的概念,沒有那麼無知。
接連兩次天雷的洗禮,沒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反倒是將他體內那些導致他身體和靈魂沉睡的藥物給劈沒了。
顧放的手有了一些勁,隻是因為被雷劈過,渾身麻木才無法動彈,可這不妨礙他的嘴,儘管說起話來有些含糊和大舌頭。
“你個老東西,竟然想奪舍小爺我?告訴你,小爺我的名字叫顧放,我老子特地給我取的,放肆的放,想奪舍我?來啊!小爺不咬掉你一塊肉,就不叫顧放!”
被親生兒子當麵喊小爺的顧澤:“……”
曹奇的臉色很是古怪,又想笑,又不敢。
接連兩道天雷,徹底將他奪舍的念頭劈了個一乾二淨。
顧總這樣的實力和底蘊一次次地經曆天雷的洗禮,哪怕硬抗下來,靈魂也已經受到不少創傷,怕是沒個幾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恢複。
他這樣的菜雞,還是不冒險了,老實點,苟一苟,爭取多活幾年吧。
顧澤深吸一口氣,一指頭按昏顧放,讓曹奇拿出僅剩的隱匿符和遮天符,進行第四次奪舍。
隻是這一次,他不敢全心投入,始終留了幾分注意力在外麵,就怕天雷又來。
遮天符是他全盛時期畫出來的極品符籙,奪舍他人以後再也不能畫了。
原本還能有兩次奪舍的機會,被天雷這麼一搞,這一具身體怕是他最後的機會。
也好,功德和氣運雙雙深厚的人已經出現了。
他等待的時機到來,哪怕沒有下一具身體,那些事也能做起來了。
而蘇家,丟下兩張天雷符的蘇雲韶掐算到的結果顯示:顧放還活著。
桃夭:“再來一次嗎?”
“不了。”蘇雲韶雙手微微顫抖,解除施展在小紙片人身上的術,“我的元氣見底了。”
顧氏集團大樓的地下室中,顧放睜開了眼睛。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