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2)

第章

是楊冬燕乾的嗎?

那肯定不是啊!

不過,卻也不是劉侾一個人乾的,他是有同案犯的。更確切的說,他在意識到時間太過於緊急後,為了避免到時候場麵不夠盛大,就去找了他的胖友們。

可惜陶舉人什麼都不知道,他篤定這一定是魏家那老婆子的手筆。

之前錢財消耗,背靠永平王府,連偌大的一個宅院都能白給,區區這些錢財又算得了什麼呢?

因為是同考場的舉人實名舉報,尤其按照本朝律法規定,會試既是前一日入場後一日出場,那麼在所有的考生出考場之前,仍然算是會試進行中。

誠然,陶舉人等人已經出了考場,可彆忘了考生們是一排排出來的,他們早出來純粹是因為離大門近,最後頭還有一些人呢!

這也是為什麼陶舉人篤定這事兒跟窩頭脫不了關係的根本原因。

試想想,若是彆人所為,或者乾脆就像是其他考生想的那般,是朝廷給的福利。那為什麼就不能等其他考生都出來後,再大肆表演呢?陶舉人看得極為清楚,就是他們這一排人出來後,舞龍舞獅隊才從天而降的。說得更明白一些,那些表演者隱隱都是以他這個方向為主的,可他站的位置並不算是正中,那麼是因為誰還不是明擺著的?

能考上舉人的,腦子一準兒好使,但其他方麵可就未必了。

片刻後,貢院這邊的兵差就將幾人帶走了。

主要是窩頭和陶舉人,閔舉人心下擔憂,又感覺這次自己大概率沒戲了,索性陪同一起前往。當然,在這之前,閔舉人也讓他的同伴去給魏家送口信。

當初一同結伴來南陵郡的這群人,其實已經分成兩撥了,一波是以閔舉人為主的,另一撥則是陶舉人及他的朋友。至於窩頭,他肯定是站在閔舉人這邊的,隻是平常不怎麼走動而已。

閔舉人的兩個朋友對視一眼,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轉身擠出人群,去對麵街巷裡找魏家人。

結果還沒等他們走遠,就被另外幾個同鄉攔住了。

便是陶舉人的那幾個朋友。

為首那人笑得滿臉苦澀:“朋友,看在是同鄉的份上,也幫咱們說說好話吧。這事兒真的跟咱們沒關係,我們這才出貢院呢,就聽到陶文他……唉,他實在是太衝動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沒的他做錯事兒還牽累到朋友的。不過你也不必替他尋借口,擾亂考場會有什麼後果,尋常百姓不知道,像咱們這樣的人還能不清楚?”

陶舉人的朋友很快就讓開了,一臉的灰敗,他很清楚,這次的梁子結大了。

這不是倆人意見不和,你住這家客棧,我就去住彆家客棧,你在這個書院念書,我就去旁的書院進學。

小矛盾無所謂的,人跟人之間既有緣分的,也有氣場不和的。合不來就彆勉強唄,莫說尚未通過會試,哪怕將來真的入朝為官了,最初也肯定是微末小官,多半都是放外任的。不說從此以後天南地北的無法碰麵,就算將來偶然遇到了,當初的那些小矛盾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徹底消失不見的。

但舉報擾亂考場……

基本上就兩個可能性,要麼舉報成立,窩頭這次的會試白考了,榜上有名都會被除名。要麼舉報失敗,惡意控告的陶舉人就會被除名。

和平的解決幾乎沒有的,會試本來就是非常嚴肅的事情。像本屆還好,除了中途有人體力不支被抬出去的,旁的狀況都不曾發生過。但在往屆,偷摸著作弊的,要是個人就會被終身禁考,要是多人聯手,則是入刑,甚至有大型舞弊案的,主犯被滿門抄斬……

這是科舉考試!

是關係到很多人一生命運的大事兒!

自然不可能讓某個人鬨著玩的,沒見永平王府的小少爺都安安分分的嗎?

甭管結局如何,這事兒都沒辦法善了了。

陶舉人的幾個朋友隻希望這事兒千萬彆連累到自己身上,誰知道那廝發的什麼瘋,考都考完了,甭管中沒中,你折騰這些乾什麼呢?

最重要的是,老魏家啊,他們攀上了永平王府這棵大樹!

所以到底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那麼想不開呢?

平白無故的結下這樣的梁子,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幾人看著閔舉人的兩個朋友穿過貢院前的空地,走向了那輛豪華馬車,不由得在心中對陶舉人進行了連番拷問,最重要的是,擾亂考場的罪名坐實以後,其實也就是除名,而這倆人考中的概率本來就是極低的。

說白了,這不是除名的問題,而是無故惹到了這麼個仇家……

另一邊,楊冬燕手捧著暖爐坐在馬車上,透過車窗往外頭看,倒是劉侾顛顛兒的搶了趕車人的座兒,翹著腳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們倒是看到了貢院門口發生的事兒,但因為距離太遠,看得也不是很真切,隻倒是可能碰撞了一下,耽擱了會兒時間。

直到閔舉人的兩個朋友過來把事情一說……

劉侾猛的就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擾亂考場?小矮子那麼有本事……我是說,太過分了!怎麼會有這般黑心爛腸的東西呢?誣告舉人,他擔得起責任嗎?”

楊冬燕聽到了啊!

她不光聽到了那兩位舉人幫著轉述的話,還聽到了劉侾前頭那半句話。

不過,考慮到收拾孫砸不急於一時,楊冬燕忍住了,她是瞥了劉侾一眼:“還愣著做什麼?去打聽一下啊!我記得你舅舅不是翰林院的?”

“我爹也是翰林院的,老祖宗您忘了嗎?”劉侾不敢置信的看向楊冬燕,心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該記的不記,不該記的倒是記了個一清二楚?

楊冬燕沉默了一瞬,然後拿眼刀子甩劉侾。

劉侾果斷認栽:“我過去瞧瞧情況。”

儘管他爹並他舅都在翰林院,但會試不是鄉試,就那倆的能耐,還不足以主持會試這般大的事兒。好在,劉侾還是找到了熟人,並成功的討到了一頓罵。

他外祖父啊!

孟老太爺看著他外孫過來,那臉上的表情喲,本來因為會試結束而輕鬆的表情,一瞬間就黑如鍋底,兩眼直勾勾的看過去,假如說眼神能殺人,那麼劉侾身上早就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一時間,劉侾恨上了那個搞事的傻子舉人。

他當然知道他外祖父一貫看自己不順眼,也不能這麼說,其實就是那種迂腐的老頑固,自然跟他這個紈絝子弟不對付了。反正吧,劉侾打小就不愛往孟家跑,因為每次一去孟家,從他外祖父到他幾個舅舅,包括他的表哥們,都會一窩蜂的出來將他圍個團團轉,對他進行包括人身攻擊在內的嚴苛教誨。

所以,但凡有法子,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往孟家人跟前湊的。偏生,今個兒卻發生了意外情況。

但問題是,他能恨他外祖父嗎?那必然是不能的,那是他娘的親爹!再說了,是他自個兒跑來的,自投羅網啊!還能怨他外祖父?

可他為什麼要主動過來討罵呢?噢,他奶讓他過來的。但也不能怪他奶,甚至連那個小矮子都是無辜的。

所以,在劉侾的一番邏輯推論之下,他在心裡將陶舉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外加連番毒打出氣。

“外祖父……”劉侾很努力的擠出笑容來,無奈孟家給他造成了太多的心理陰影,他這個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你來這裡做什麼?你不是沒通過鄉試嗎?怎麼?羨慕了眼紅了?這下知道平常沒好好進學的後果了吧?老夫以前是怎麼教導你的?從你十歲起,我就教過你,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你聽了嗎?現在後悔了?晚了!”

劉侾:……

我就是很後悔,我實在是太後悔了。

大概是因為劉侾麵上那沉痛懊悔的表情太明顯了,孟老爺子很快就放過了他,問他到底有什麼事兒。

然後,孟老爺子就知道了,他外孫還是那個混世魔王,一點兒長進都沒有。一怒之下,他一麵吩咐身邊人去調查情況,一麵對劉侾道:“左右你最近也沒什麼事兒,不如來我府上小住幾日。”

晴天霹靂啊!

這一刻,劉侾覺得魏小矮子都長得和藹可親了,畢竟魏小矮子不會罰他抄寫一百遍背誦兩百遍……

等劉侾打聽清楚消息後,回馬車這邊時,所有人都看到他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楊冬燕頓時被嚇到了:“這麼嚴重嗎?啥意思啊?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沒啥用,我找你大伯去!”

劉侾趕緊叫停:“不嚴重,這次會試的主考官是我外祖父,有他在,鐵定不會有什麼事兒的,不過還是得按照程序問問清楚。”

“那你為什麼一副死人臉?”一聽說沒事兒,楊冬燕立馬開懟。

“因為那是我外祖父啊!”劉侾一臉悲憤的道,“以前我不聽話,我娘就把我往外祖父家裡一丟,我、我……”

一提起當年的慘狀,劉侾就悲從心中來。

那會兒,最疼愛他的老太君沒了,剛開始其實還好,因為永平王府要守孝的,哪怕身為孫兒隻需要守孝一年,但因為父母等人都是要守足三年的,他也被拘在了府中。再說了,那會兒眾人都憐惜他失去了祖母,寵他還來不及,自不會對他做什麼。

等三年孝期過去了,他也從個小毛孩子變成了大熊孩子,某次他娘要回娘家,索性將他一並帶走,結果離開時卻“忘了”將他一起帶回來。

那次,他在孟府住了足足一個月,深切的感受到了何為度日如年。

從那之後,他就對孟家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如避蛇蠍。

“老太太啊!我為了您老人家可付出太大太大……”

楊冬燕不稀罕搭理他,就如同他不稀罕搭理劉修一般。儘管她同孟家不是那麼熟悉,確切的說,當年給劉二老爺說親的時候,她是接觸過孟家的,但接觸的是前幾年剛過世的孟老太太,對他們家的男丁確實不大了解。

但那有什麼要緊的?孟老爺子是劉侾的親外祖父,還能真的往死裡逼他不成?無所謂的,她孫子多,送一個給孟家都不心疼。

她現在隻關心她家那可憐的小窩窩頭。

當下,楊冬燕下了馬車,哪怕劉侾提醒她,就翰林院那幫人的磨嘰程度,今個兒傍晚前能把事情辦妥就算是快的了,劉侾讓她先回府歇著,回頭他把人送過去就成了。

楊冬燕才不聽。

“我就在這兒等著!”

“那您倒是仍舊上馬車坐著唄,不然去茶館裡歇會兒?上午是不可能結束的,回頭您慢慢用個午膳……”

“窩頭還餓著呢!”楊冬燕心疼壞了,想想就知道了,窩頭都連續考了三場了,那絕對是精疲力儘的。本來想著,好不容易都考完了可以休息了,結果又攤上了這事兒。

又心疼又生氣!

劉侾勸了的,但沒用啊,他勸不動他家老祖宗。

沒奈何,他隻能讓下人回王府去送消息,就說出了些意外情況,讓人去找找他哥如今在哪裡,趕緊過來貢院這邊吧。

全程目睹這一幕的兩位舉人:……

都在南陵郡待著,又跟窩頭的關係不算差,自然是聽說過關於老魏家的一些情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肯定是年前的那一場認乾親事件,他們可以說是聽了不下二十個版本。

但沒有哪個版本涉及到劉侾的,更不會將這個南陵郡第一混世魔王跟眼前這個狗腿子聯係到一起。

兩位舉人此時的心情那叫一個跌宕起伏,這位可是王府的小少爺啊!不過很快,他們就聽到了劉侾吩咐下人的話,頓時大驚,劉侾說的哥該不會是永平王世子吧?

那不然呢?

還能是安平王世子不成?

當然,作為劉侾的準妹婿,假如劉侾真的想找對方幫忙,無論如何對方還是會給這個麵子的。但人家很忙的,手握重兵呢,要不是真遇到了處理不了的情況,劉侾完全不想找他。

他寧可找他的世子堂哥,找他外祖父舅舅,再不濟……

“劉侾!”楊冬燕突然靈光一閃,“這事兒是不是你乾的?就這個舞龍舞獅的事兒,是不是你做的?”

劉侾一臉“你嚇死我了”的表情,然後矢口否認:“怎麼能怪我呢?我……我跟我朋友一起搞的。”

“又是哪個豬朋狗友?”楊冬燕可生氣了。

她還記得,她上輩子臨終之前,侾哥兒還是那個軟萌萌的好寶寶,就算是有些嬌氣乃至驕縱,但仍然是個好孩子嘛。結果呢?十年不見了,這個曾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淘氣包,儼然成為了南陵郡一霸!

差距太大了,大到她險些不想再認這個孫砸了。

而當長輩的多半都有個通病,就是習慣性的將責任往其他人身上甩,就是舍不得怪罪自個兒的心肝寶貝。

哪怕如今的劉侾已經不是楊冬燕最心愛的孫子了,她還是很努力的為曾經的最愛找借口,深以為他一定是被其他壞孩子給帶壞了。

“說啊!你倒是給我說說,到底是哪個豬朋狗友?”

劉侾一臉糾結的看著他家老祖宗,半晌才抗議道:“為什麼是豬朋狗友?我的朋友就不能是龍虎彪豹嗎?”

不然,楊冬燕卻反問道:“那他為啥要跟你做朋友?”

這話就很有道理,直接就將劉侾滿肚子的怨氣都給堵了回去。

“說啊!到底是哪家的混賬玩意兒?”

“我不說!”劉侾實力拒絕,“反正窩頭不會有事兒的,您要等就等著吧,等我哥過來了,他肯定會勸您去旁邊茶館坐坐的。您要是還這麼固執,再過會兒來的就不止是我哥了,搞不好我爹、我大伯都得一起來。到時候咱們全跪下,在您跟前跪成兩排,看您到底走不走。”

劉侾怕個鬼啊!

他那個膽子,可是經過千錘百煉這才曆練出來的,橫豎那是他家老祖宗,最多也就是舉起拐杖抽他一頓。哦不,連這個都可以省下來了,老太太如今不用拄拐。

楊冬燕瞪他,再瞪他,最後索性宣告認輸。

不就是去茶館坐坐嗎?坐就坐,誰怕誰!

兩位舉人:……

原來老話是對的呀,隻要活得夠久,真的是啥事兒都能碰上。

貢院對麵的街巷裡多的是客棧茶館小食肆,隨便揀了一間門臉瞧著還行的,一行人就坐了下來。包括幫著傳話的兩位舉人,他倆也沒想走,其實都這會兒了,休息不休息的反而不重要了,考都看完了,休息再好又有啥用呢?反而像這般抱大腿的機會才是千載難逢的,沒聽劉侾說嗎?會試的主考官是他外祖父啊!

會試跟鄉試是不同的,會試是三年一次且全國隻有唯一的一個考場。鄉試哪怕也是三年一次的,但九州大地到底有幾個考場,一般人還真就不知道,往少了說,二三十個肯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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