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林掌櫃沒明白黛玉的意思,不由一臉迷茫。

黛玉也不欲解釋,隻道:“你隻需把這句話傳給師兄,他聽了自然明白。”

林掌櫃:“......是。”

出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向寧嬤嬤請教:“姑娘和六貝勒在打什麼啞迷呢?”

寧嬤嬤歎息一聲:“聰明人就是瞞不住啊!”

林掌櫃:“......”

林掌櫃:我常常因為不是謎語人而與你們格格不入!

林掌櫃鬱悶地傳消息進宮,胤祚剛從棲流所回來,聽到德清轉達的消息扭頭就往回走:“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再回棲流所一趟。”

德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都要有這一遭,逃避是沒有意義的!”

胤祚:“......”

胤祚停下腳步瞪了德清一眼:“你膽子越發大了!”

德清嘿嘿一笑。

胤祚沉默著走了一段路,突然道:“其實我也沒有騙林妹妹,隻是瞞了一部分事情沒說而已,也不是很過分......吧?”

德清提醒他:“您騙林姑娘說林大人快回來了。”

“......”胤祚虛弱道,“我也不是有意的,不這麼說怎麼合理地讓林姑娘搬出來呢?”

德清說:“也不是沒有辦法,譬如現在,林姑娘明知道您是哄她的,但還是聽您的話搬出來了,可見不一定要哄她的。”

胤祚:“.........”

“你還知道自己身份嗎?”胤祚氣急敗壞道,“提醒你一下,你的主子是我不是林妹妹!”

德清嘿嘿一笑:“其實您不用那麼緊張,您以前怎麼哄......和皇上解釋的,如今便怎麼和林姑娘解釋就罷了。”

那怎麼能一樣?胤祚歎氣,他能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熊康熙,但這麼對黛玉......?

不行!做不到。

胤祚不知該怎麼和黛玉解釋,隻好暫時裝烏龜,縮殼子裡硬躲了兩天,實在拖不下去了才收拾了一堆東西去林家。

林家下人倒是沒攔著他,十分順利地見到了黛玉。

胤祚訕訕一笑:“師妹。”

黛玉輕哼一聲,扭過頭去不理人。

胤祚張張嘴,道歉的話還是沒敢說出口。隻能心虛地轉移話題:“我給你帶了點東西。”

他招招手,便有下人捧著東西魚貫而入,胤祚一一為黛玉介紹:

“這是西洋進貢的料子,西洋閃金緞和金銀絲緞各一匹。今年宮裡統共就得了十幾匹,額娘也就那麼一些,我好容易才求來的,給你做衣裳正合適!這料子夏天穿著涼絲絲的,你不能常用冰,穿這個好歹涼快些。你瞧這閃金緞華麗,金銀絲緞素雅,也能換著風格。”

“今年內務府燒了一批上好的秘色瓷,你不是想知道‘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是什麼風采嗎?我帶了一套茶具與你,你瞧瞧這色澤形狀,是不是如冰似玉?這釉層又薄又透,真真是好看極了!”

胤祚一邊說一邊偷眼去瞧黛玉臉色,見她雖有意動,卻始終不肯說話,隻好訕訕地把東西遞給朱鶯:“給你們姑娘換上吧。”

“奴婢可不敢!”朱鶯連連擺手,“這東西民間不能用,叫人知道了還了得?”

“沒事,我和汗阿瑪說過了,你們隻管大大方方用便是!”胤祚道。

朱鶯詢問地看黛玉,見她隻是垂著眼瞼並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接過東西笑道:“拖您的福,咱們也能見識見識這稀罕玩意兒了,這可是皇家特用的東西呢。”

“皇室特用的東西你們見識得還少了嗎?”胤祚笑著打趣,見黛玉仍舊不為所動,心提得更高了。話說到這個地步都沒用,看來問題真有點大。

胤祚還想垂死掙紮,又拿出一樣東西。這回竟是盤子大小的缸子,裡麵裝了大半缸清水,正有一個烏龜在裡麵爬來爬去。

雪雁打趣道:“莫非這也是貢品不成?”

“正是呢,此乃暹羅貢品,名六足龜。龜有健康長壽的寓意,故而我特意帶來給師妹,希望師妹福壽綿長。”

朱鶯和雪雁聞言稀奇地去打量那烏龜,笑道:“還是六貝勒惦記著我們姑娘。”

胤祚還是看黛玉:“......應該的。”

大約是他的眼神太直白,黛玉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一雙含情目如今蒙了一層水汽,越發顯得霧蒙蒙的:“師兄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嗎?”

胤祚一驚:“縱然我不該瞞著你,怎的就哭了?”

“你不與我說,我總是胡思亂想不能平靜,”黛玉用帕子抹眼淚,哽咽道,“你這般瞞著不敢叫我知道,莫非是父親出事了?”

“你怎會這麼想?”胤祚驚訝地看著黛玉,見她眼淚越掉越凶,連忙安慰道,“罷罷罷,告訴你便是,此事與林大人無關,你彆多想了。”

胤祚歎氣:“我原不是故意瞞著你,隻是這事汙糟,想著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如今......”如今卻不能不說了。

胤祚把王夫人對黛玉的般般算計一一道來,胤祚心知此事齷蹉,故而十分措辭十分委婉,然而黛玉聽完還是不由白了臉。

胤祚連忙安慰:“你彆怕,我一直叫人盯著呢,不會叫你出事的!”

“我自是相信師兄的,隻是......”黛玉白著臉問,“......此事外祖母知道嗎?”

胤祚一愣,抿抿唇不答。

黛玉攪著帕子顫聲道:“她知道是不是?”

“她雖知道,卻是在事後,沒有參與進去,且還因此罰了王氏,”胤祚連忙安慰黛玉,想了想還是補充道,“但她也想促成你和賈寶玉,還曾和林大人提過婚事,隻是被拒絕了。後來還曾試圖讓賈寶玉和你親近,打的便是叫你和賈寶玉兩情相悅的算盤,向來父母總是拗不過兒女的,若你自己瞧上了賈寶玉,縱是林大人不樂意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

“難怪有一段日子寶玉總是不去上學,我曾經問過,他說外祖母替他在二舅舅麵前說了話,每日隻需上半日課即可,我隻當外祖母太嬌慣寶玉......如今想來,我那段日子確實總能‘偶遇’寶玉......”

黛玉細細回想,當初懵然不知之事如今再想來便顯得惡心可憎起來。

她素日知道外祖母疼愛寶玉勝過自己,隻是這本也是情理之中,她從沒有怨怪過。黛玉以為外祖母也是疼惜自己的,卻沒想到她會為了寶玉這般算計自己。可見那點所謂疼愛不過是無關利益時的一點消遣罷了,實在廉價至極!

黛玉越想越傷心,回想這些日子對賈母的真心,仿佛像是一場笑話,眼淚不由越流越凶,終於揪著衣領“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這一吐把眾人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扶她去床上歇了,胤祚則連忙給她把脈開了藥。

隻是藥熬好了黛玉卻不肯喝,隻把臉埋在被子裡默默垂淚。

胤祚勸她:“知道你傷心,但不能不吃藥啊!”

“吃完藥再哭成不成?”

“你拿自己身子開玩笑,豈不是白費了我的心血?”胤祚歎氣,“你這般折騰自己,是不是在怪我呢?”

黛玉抹著眼淚回頭:“跟你又有什麼相關?”

胤祚說:“若非我把此事告訴你,你便不會如此傷心。你心裡怪我,所以便把自己折騰病了,還不肯吃藥,好讓我憂心牽掛卻無計可施,日後還要搜腸刮肚想法子替你調養,你讓我身心都受折磨,便是對我的報複。”

黛玉抿抿唇,低聲說了一句:“不是怪你。我寧願傷心一場,也不想被瞞著做瞎子傻子!”

說完就接過藥慢條斯理地喝了。

胤祚給她嘴裡塞了顆蜜餞,輕輕鼓掌:“我們林姑娘真棒!”

黛玉臉色微微一紅,然後又默默自閉去了。

胤祚也不再勸,又陪了她一會兒就準備回宮,寧嬤嬤送胤祚出去,發愁道:“貝勒爺怎麼不多勸勸姑娘,她這個樣子可怎麼行?”

“多勸無用!”胤祚歎氣道,“任誰知道信任的親人一直在算計自己都不免傷心,這時候怎麼勸都是沒用的。不若讓她自己緩緩,你該相信師妹,她自己能想開的。”

寧嬤嬤點點頭:“您說得是,隻盼著姑娘能早些想通了,否則這般傷心總是傷身。”

胤祚也不能肯定,這就得看黛玉怎麼想了,若是鑽了牛角尖,那短時間隻怕是不行的。再則若是和賈母感情深厚,怕是她再通透一時也走不出來。

胤祚歎氣:“這幾日且隨著她去吧,你們隻管盯著她好好吃飯休息就罷了,我儘量每日都過來瞧瞧,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岔子。”

寧嬤嬤這才放心了些:“隻是要勞煩您了。”

“說這些做什麼,她是你們姑娘,也是我師妹,做什麼不都是應該的?”胤祚擺擺手就離開了。

之後幾日胤祚果真日日探望黛玉,也不做彆的,隻給她把把脈,盯著她喝了藥,然後就是說說話罷了。

因為盯得緊,黛玉身子倒是還好,隻是精神總是不好,雖然不大哭了,每日卻懶懶的沒什麼精神,若非必要也不說話,不是看書畫畫就是默默發呆。

胤祚原來隻是由著她,然而時間長了卻不由擔心起來。私下與寧嬤嬤道:“咱們也該勸著些了。”

“怎麼沒有勸?”寧嬤嬤歎氣,“素日我和朱鶯雪雁沒少勸著哄著,隻是沒什麼用罷了。”

她期待地看著胤祚:“您可有什麼法子嗎?”

胤祚思索片刻:“或許是你們太溫和了?我試試旁的法子。”

寧嬤嬤:“???”

不是她瞧不起胤祚,就他在黛玉麵前那樣子......還能用出什麼不溫和的法子?

寧嬤嬤心裡疑惑,隻是胤祚如今隻粗略有個想法,故而不好與她說。

這天胤祚回去思索許久,第二天來時便帶來一個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