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1 / 2)

胤祚發出一點動靜吸引了黛玉的注意力,笑著走過去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些花瓣落到土裡零落成泥也就罷了,何苦還要把他們撿起來?”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黛玉細細品摩這兩句詩,“寫得倒是不錯,不知是哪位大家筆墨?”

“你不知道?”胤祚愣了愣,意識到自己又說出了超出這個時代的東西了,或許這句詩現在還沒寫出來,詩人都沒出生也不一定。

胤祚笑了笑:“仿佛是位姓龔的詩人,多的我也不記得了。既然你也覺得有理,還要撿這些花嗎?”

黛玉輕聲道:“他說的有理是他的事,我自有我的道理。他覺得落紅有情,想要化作春泥滋養花樹,我卻覺得泥土汙濁,這些花瓣更想乾乾淨淨地去了,若能有些價值便是最好的了。”

一陣風吹過,花瓣紛紛從枝頭墜落,黛玉伸手接住其中一片,扭過頭抿唇一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說是不是?”

胤祚看著花雨中的黛玉:是是是,你是女神,你說的都對!

他笑道:“我不知魚之樂,也不想管魚樂不樂,隻要你高興即可。”

黛玉紅著臉撿花瓣去了。

胤祚見黛玉精神好了許多,心知她已經想通一些,不由鬆了口氣,挽起袖子幫黛玉撿花瓣:“木槿花不僅能入藥,還能食用,鄉下許多人家用它來炒菜燉湯,也算是一道美味,不若我們等會試一試?”

黛玉笑道:“你對吃食倒是很通。”

“藥食同源,我可是下過苦功夫的!”胤祚略驕傲地答了一句,然後道,“不過我是理論知識豐富,動手能力一般,還得靠你家大廚的手藝。”

二人撿了滿滿一手帕的花,胤祚便要拉著黛玉離開:“我們略撿一些就罷了,總不能一點都不留給樹媽媽。”

黛玉被這個說辭逗笑:“那便這樣吧。”

二人回到黛玉院子,從撿來的花瓣裡挑出一些木槿花讓人拿去廚房做菜,剩下的黛玉重新用帕子包好了推到胤祚手邊:“我拿著無用,倒是你能物儘其用。”

“原是給我的啊?”胤祚接過笑眯眯道,“那就多謝師妹惦記我了!”

“誰惦記你了,我隻是不忍見它明珠暗投罷了,”黛玉嘴硬一句,然後想起什麼道,“你前幾日給我瞧的那風鈴和箭頭......怎麼回事啊?”

胤祚見她神色不自然,顯然嘴上問怎麼回事,其實還是想細瞧瞧,隻是不好意思說,不由暗暗忍笑。

他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說那個......都是有說法的,我再給你瞧瞧。”

說著就讓寧嬤嬤去拿風鈴和實驗工具。

黛玉:“......?”

寧嬤嬤轉身進了廂房,不一會兒就帶人把東西拿出來了。

黛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氣道:“......你根本沒拿走,你哄我的?”

胤祚才不承認:“我不是哄你,隻是想著你一時不感興趣,未必一直不感興趣,若我當時把東西拿回去了,現在不就得來回折騰了嗎?那多麻煩!”

黛玉:“......”

黛玉信胤祚就有鬼了!隻是她又不好意思說自己當時就對這風鈴感興趣,故而隻能被迫接受胤祚的說辭。

她輕哼一聲拿過風鈴,把其中一隻海螺放到耳邊,閉上眼睛細細聆聽。

胤祚笑問:“如何,可聽到了?”

“聽到了,真的有聲音!”黛玉驚喜不已,“大海的聲音便是這樣的麼,這是海螺活著時聽到的聲音嗎?”

黛玉覺得自己見到了自然和生命的力量!大海給予海螺恩賜,海螺則用生命銘記珍藏,哪怕它死了、□□湮滅了,也要把大海的聲音存儲在自己的軀殼裡,傳達給千裡之外的人。

多壯美!

黛玉為大海和海螺的情誼而感動。

胤祚無情打斷她的幻想:“當然不是啦!海螺根本沒辦法存儲大海的聲音,都是騙人的罷了,你千萬彆信啊!”

接下來胤祚用一刻鐘的時間給黛玉細細解釋海螺‘儲存聲音’的原理,都是些物理知識,非常科學!

什麼‘海螺與耳朵形成了一個空腔,可以與外界聲音形成共振’啦;什麼‘大海的聲音其實是白噪音’啦,什麼‘不僅海螺可以,杯子等其他可以和耳朵形成空腔的東西都可以’啦。

說著他還拿了個乾淨的杯子要給黛玉扣在耳朵上。

黛玉:“......”

眾人:“......”

德清輕咳一聲,暗暗扯了扯胤祚衣服:我的爺,您這樣對女孩子是不成的啊!

可惜他終究遲了一步,胤祚已經舉著杯子往黛玉耳朵上扣去了,德清移開目光,不忍看自家主子的下場。

然而他等了一會兒,卻沒等到自家爺賠禮,反而和林姑娘討論起‘白噪音’是什麼東西了。

德清:“???”

德清判斷失誤,不由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但回頭一瞧,見兩人耳根都有點紅便恍然大悟。

嗬嗬,難怪不吵架,顧不上了唄?

胤祚和黛玉就著一個風鈴,從白噪音說到雨聲和鳥鳴,然後探討什麼法子助眠效果最好,最後又說到各種奇奇怪怪的療法,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話!

德清木著臉想。

最後胤祚甚至沒來得及說那個小實驗裡的箭頭是怎麼變了方向的,就已經到了午膳時間。

胤祚自是留下來用了午膳,今日的菜色裡果然多了兩道木槿花做的菜肴,一道木槿炒蛋,一道木槿豆腐湯,俱都鮮香可口,胤祚和黛玉吃得心滿意足。

飯後歇息片刻,黛玉便拿了紙筆來畫畫,胤祚也不走,占據了書桌的另一邊對著文章題目發愁。

黛玉奇道:“今日倒是怪了,你既不去軍醫學院上課,也不去看診不成?”

“這兩天都沒我的課,前幾天診病時間調到卯時後了,我一時不打算改回來,汗阿瑪說若是我這幾篇文章寫不好,一個月後得去尚書房讀書,倒時少不得又得調回去,還不夠折騰的。”

黛玉點點頭又去畫畫,胤祚則從她書架上找了本《尚書》來翻閱找思路,二人一人讀書一人作畫,陽光透過細密的紗簾撒進室內,正好將他們籠罩其中,真真是一副美好的畫卷。

——自然,旁人是不會知道畫卷中的男主人公表麵詩情畫意,其實內心正在mmp的。朱鶯和雪雁伺候在側,見狀都不敢說話了,唯恐打破這副場景。

一時書房裡安靜無比,隻有筆尖在紙麵摩擦的沙沙聲和紙張翻動的嘩嘩聲。

直到黛玉畫完一幅畫停下筆,胤祚也立馬放下書,朱鶯捧了兩碗酸梅湯來,胤祚喝了一口,長出了一口氣:“我太難了!我真不會寫文章!”

黛玉奇道:“什麼了不得的題目這樣難?”

胤祚把記了題目的紙給她。

黛玉展開細看,隻見第一個題目隻八個字:百姓昭明,協和萬邦。

“這是《尚書》裡的句子,講帝堯明辨是非、溫和賢良,故而朝堂清明、外邦友善恭謹,百姓安居樂業。若要破題,你隻管從攘外安內之法去寫便是。”黛玉指點道。

胤祚虛弱道:“我倒是知道這個,隻是一動筆腦子就成了漿糊,什麼具體的法子都沒有,總不能喊一堆大話空話吧!”

其實古往今來都不乏擅長喊大話空話的士子,隻要文采足夠驚豔、辭藻足夠優美,一樣能謀一個前途。胤祚不能說他們錯了,畢竟存在即合理,辭藻優美的文章也有受眾,就連康熙也不是不吃這一套,君不見三阿哥就務虛勝過務實嗎?

隻是胤祚不是那樣的性格!他痛苦道:“我寫了一個時辰隻憋出來幾十個字,怕是少不得要繼續讀書了!讀書也未必有用,我壓根沒長那根弦!汗阿瑪真是的,人各有長,何必非要強求我讀書?”

黛玉被他痛苦的模樣逗笑,想了想道:“不若我來試試吧。”

“當真?”胤祚驚喜不已,殷勤地給黛玉遞筆,又親自給她研磨。

黛玉思索片刻便下筆寫起來,不一會兒就寫完一頁,胤祚拿來一瞧,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

黛玉臉一下子就紅了:“是不是不太好?我確實第一次寫這種文章,若是不好你隻管說便是。”

胤祚笑道:“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文采飛揚言之有物,比我強多了。”

黛玉被胤祚誇得臉紅,不由抿唇一笑:“那你還說不成?”

“就是太好了才不成,這一瞧就不是我寫的!”胤祚歎道,“且不說我沒有這樣的文采,再說你文章裡許多典故我連出處都不知道,汗阿瑪最清楚我功課了,一眼就能瞧出旁人捉刀!”

黛玉若有所思:“那我試試能不能按你的水平寫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