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黛玉自是黯然神傷,胤祚則忙著安慰,賈家那邊卻迎來了轉機。

原是正鬨得天翻地覆之時,眾人便聽見隱隱的木魚聲,有人念了一句:“南無解冤孽菩薩,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顛傾,或逢凶險,或中邪祟者,我們善能醫治。”

賈母聽正對寶玉病症,哪裡還坐得住,當即命人請進來。

賈政勸阻道:“這僧道之類不過無稽之談,怕是來騙錢罷了。”

“你知道什麼?”賈母瞪了他一眼,“這人身形不見,聲音卻能傳到這深宅大院之中,必是奇人異事,你說話注意著些!”

賈政訥訥不能言,下人聽命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兩人進來。

眾人抬眼瞧去,隻見乃是一僧一道,那僧人長了滿頭膿瘡,道人則是個跛足,二人俱都邋裡邋遢,肮臟的不行,甚至還隱隱散著臭氣。

屋裡多是女眷,向來養尊處優,哪見過這樣的人,不由目露嫌棄,就連賈母都有些遲疑,但想著二人方才的奇異,還是問道:“二位道友有法子救我這媳婦和孫子?”

癩頭和尚點點頭:“你家現便有一稀世珍寶,可救他二人性命。”

賈政左思右想,家裡稱得上稀世珍寶的原就隻有寶玉那塊玉,因乃是胎裡帶來的,向來被引為神異,隻是如今他對這玉的來曆心生懷疑,一時竟不知是不是了。

賈母卻不猶豫,當即親手把寶玉的玉取下來交給癩頭和尚和跛足道士。

癩頭和尚拿來一瞧,笑道:“正是這個,此玉本能驅除邪祟,隻是如今被聲色所迷,故而不靈驗了,待我們持頌持頌便好了。②”

眾人神色頓時有些微妙,如今誰不知道寶玉所謂的‘銜玉而誕’乃是王夫人為了爭寵而假作的祥瑞呢?如今這和尚又說這話,眾人一時竟不知該信哪個,不由懷疑此事乃王夫人心有不甘,故而串通了寶玉和和尚道士做的一場戲。

就連賈政也露出懷疑之色,他比旁人更了解王夫人,心知她未必做不出這樣的事。

癩頭和尚不知他們心中想法,隻對著那通靈寶玉念了一番,很是說了些神神叨叨的瘋話,這才把東西還給賈母道:“此物已靈,不可褻瀆,懸於臥室上檻,將他二人安在一室之內,除親身妻母外,不可使陰人衝犯。三十三日後包管身安病退,複舊如初。③”

賈母連忙依言把東西掛上,不一會兒寶玉和王夫人就不燒了。賈母自是驚喜連連,眾人卻是疑惑更甚。

——未免也太神異了吧?怎麼看都覺得做戲的可能性更大呢!

王夫人夠拚命的,竟是把自己和寶玉折騰成這樣來做戲,不過效果也是有的,瞧老太太如今多疼寶玉就知道了。

癩頭和尚和跛足道士不知自己被當成了騙子,事既已成,他們便準備離開。

賈母忙阻攔:“給二位神仙準備了素齋,且吃喝罷了再走吧,稍後還有重禮送上。”

癩頭和尚卻隻是搖頭道:“故人相見,不必客氣。”

端是一副神神叨叨又仙風道骨的模樣,賈母登時更舔了幾分敬畏。

僧道這便要走,然而眼神一掃,卻不由大驚:“不對!怎的不對?!”

賈母嚇了一跳:“怎麼了,如何不對?”

癩頭和尚卻不理她,隻喃喃道:“絳珠仙子呢,她怎的不在這裡?”

跛足道人也目露駭然,二人對視一眼,扭頭就出去了。

他二人速度極快,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眼前,賈母派人去尋,竟是不得蹤跡,一時更是視為神人,隻旁人瞧了一場熱鬨,怎麼想這僧道二人和王夫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出了賈府,卻是掐指捏訣,然後直衝林家而去。

胤祚剛哄得黛玉止住了淚,剛鬆了一口氣,便聽見外麵喧鬨起來,聽動靜仿佛是有強人闖進來了,黛玉臉色一白,胤祚安撫道:“彆怕,我出去看看。”

說著便起身出去,卻見院子裡眾丫鬟仆婢正團團圍著兩個人,不是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是誰?

胤祚皺眉:“你們是何人,怎麼進來的?”

僧道二人不答,隻目光四下掃視,問:“絳珠仙子呢?”

丫鬟仆婢不知絳珠仙子是什麼,隻回答胤祚的話:“奴婢等人正在乾活,這二人就憑空出現了,不知怎麼進來的,也不知從前躲在哪裡。”

胤祚心裡一跳,這便是原著裡著名的僧道二人組吧?瞧著他們竟是真有些本事的,如今看似來者不善,他們想要做什麼?還叫林妹妹回賈家去嗎?

那是萬萬不成的!

胤祚正要說話,黛玉不放心胤祚故而出來了,癩頭和尚瞧見她臉色便是一變:“不對不對!絳珠仙子的命格怎麼變了?誰在助你?”

他的目光在周圍掃視,這時才注意到胤祚,驚道:“你又是誰?你不該在這裡,你不是這裡的人!不對不對,全都亂了!”

說完就和跛足道人對視一眼,不知怎的就跳出仆婢們的包圍,飛身上前,一人抓黛玉、一人抓胤祚。

仆婢們反應過來大驚,要上前卻已經來不及,蓋因二人速度極快,轉眼已經到了胤祚和黛玉跟前,伸手向二人肩膀抓去。

眼見著就要被抓住,胤祚身上卻突然泛起一層金光,將他和黛玉籠罩其中,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觸摸到這金光,登時哀嚎一聲被彈飛出去,二人倒退數步,嘴角竟溢出了鮮血,捂著胸口驚駭道:“龍氣!你是皇族中人?!難怪,難怪!看來絳珠仙子這淚是還不成了!”

說完二人縱身一躍便消失不見了,胤祚和黛玉派人去尋,卻是不得蹤跡。

胤祚和黛玉聽了回稟並不奇怪,隻瞧那二人的手段便知是有些本事的,隻是如今想起二人說過的話,不由麵麵相覷。

黛玉皺眉:“他們的意思是我是什麼絳珠仙子,想要叫我去還淚?”

還淚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黛玉不由擔心起來。

“他們還說我不是這裡的人呢,那我倒是不清楚了,我該是哪裡人呢?”胤祚安撫她道,“可見此二人不過胡言亂語罷了。”

黛玉猶豫:“或許你確實來曆不凡?”

“若是如此你更不用擔心了,總歸有我護著你呢!”胤祚笑道,“你也瞧見了他們方才的樣子,瞧著很怕我身上那什麼‘龍氣’,你不用怕。”

黛玉這才點點頭。

二人好容易平複心情繼續寫文章,快卯時胤祚才離開。

賈府裡王夫人和寶玉過了一下午竟是漸漸好了,如今果然醒轉過來,嚷著腹中饑餓。

賈母高興不已,連忙叫人熬了米粥拿來喂與他們吃,待他們重新睡了過去,這才在眾人的勸解下回去休息。

她操心了這幾日也是乏的厲害,回去歇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還派了王熙鳳差事,也沒見她回話,便叫人去尋。

不一會兒王熙鳳過來,笑著道:“哎喲我來遲了,老祖宗勿怪!原是等了一會兒,特特帶著太醫院院使過來,回來就聽說二太太和寶兄弟好了,我想著院使來都來了,不若讓院使瞧瞧也好,如今說是寶兄弟調養調養便無礙了,二太太原來身子就弱,如今折騰一場卻有些不好,怕是要好好調養才是。”

賈母點點頭:“那便也罷了,隻叫她養著就是,叮囑下麵的人,吃藥伺候都當心些,藥上不拘是人參還是鹿茸隻管給她使。”

“多虧老祖宗慈心,疼二太太呢!”王熙鳳笑著恭維。

賈母喝了一口茶,想起什麼道:“你林妹妹怎麼沒來?”

王熙鳳笑容一頓,歎氣道:“正要與老祖宗說呢,原是天氣太熱,林妹妹貪涼又沒有胃口,少不得病了一場,一則身子乏動彈不得,二則也怕過了病氣給寶玉,故而沒來。我想著也是,寶玉這番受了罪,正是體弱的時候,哪受得了這個,還是不來罷了。待日後身子好了,還不是想怎麼見就怎麼見?”

賈母的笑就落了下去,淡淡道:“你林妹妹是生我這老婆子的氣了,與我離心了呢。”

“哎喲,老祖宗這是怎麼話說的?”王熙鳳替黛玉解釋,“您可是林妹妹嫡嫡親的外祖母,素來又是最疼愛咱們這些小輩的,林妹妹生誰的氣也不能生您的氣啊!您瞧,我過去這麼一說,林妹妹立馬就巴巴給請了院使過來,還不是為著孝敬您呢。”

賈母揉著額頭道:“原是我說錯話了,隻是當時寶玉病著,我心裡難免焦急。”

王熙鳳暗暗歎氣,卻不知該怎麼安慰賈母,此事實在不是她憑著巧舌就能圓過去的。

賈母如何不知,隻歎氣道:“罷了,哪日她來了與她說一說吧。”

王熙鳳:“???”

熙鳳這會兒真不明白賈母怎麼想的,此事不小,既然知道錯了,要麼上門賠禮,若是放不下架子,派人送點東西過去也算,如今林妹妹剛搬出去自己住,猛地什麼都要自己作主,正是需要長輩指點的時候,如今多替她操操心,時間長了林妹妹自然就不氣了。

可是賈母架子擺得這般高,還等林妹妹上門時再與她說,怕隻怕林妹妹連上門都不樂意了!

王熙鳳知道自己勸不動賈母,故而並不多言,隻巧言巧語哄了一通就找準機會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