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胤祚看了黛玉一眼,見她被自己擋得嚴嚴實實才放心。

旁人都去看簪花青年了,賈寶玉卻一眼就瞧見胤祚,眼睛登時一亮:“是你呀小兄弟,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了,可是有事?怎的沒瞧見黃院判?”

胤祚隻笑而不答,寶玉有些訕訕,又轉而對二郎道:“薛大哥隻是跟你玩鬨的,你不願意也就罷了,何苦要打他?”

二郎冷笑一聲不答,胤祚卻微微一笑:“賈少爺的道理我卻是不明白的,方才這位......薛少爺逼迫二郎時不曾聽你為二郎說話,怎的如今竟要怨受害者反抗了呢?律法都說眚災肆赦,允許正當範圍內的防衛,賈少爺對待朋友倒是比律法更嚴苛!”

賈寶玉:“......”

賈寶玉臉色脹紅,好一會兒才訥訥道:“對不住,我沒有怨二郎的意思,薛大哥不過玩笑罷了,不會對二郎怎麼樣的。”

胤祚心裡冷笑,都鬨成這樣了還玩笑,哄鬼呢?

這賈寶玉也不知真傻還是裝傻,胤祚懶得管,隻淡聲道:“我雖折斷了薛少爺的胳膊,但也隻是玩笑罷了,並沒有真的傷了他,隻要修養數月就好了。”

“你傷的薛大哥?”賈寶玉迷茫一會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哎呀哎呀,你怎麼傷了他,你可知他是誰?他家裡必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胤祚淡淡一笑,“我勸你們趕緊走,他的胳膊越早接越好,遲了落下殘疾可彆怪我!”

眾人聽了臉色一變,當即七手八腳地攙了姓薛的往外走,胤祚是不大明白,這姓薛的傷的是手不是腳,怎麼就連路都走不了了?

不懂這些人的腦回路,他還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們日後想找二郎麻煩儘可以試試,我很好奇若他為了防衛失手殺一兩個人,律法判決時到底能放寬到什麼地步,不知會不會無罪開釋?若你們誰能為我解惑,逢年過節我定叫人給你掃墳燒紙。”

眾人:“......”

柳二郎隻見那些人腳步頓了下,然後不約而同地更快了些,仿佛生怕他現在就“防衛”一下試試。

柳二郎:“......”

他對胤祚拱了拱手,這次更多了些感激:“在下柳湘蓮,多謝小兄弟相救!”

“不必如此,若不是我你本該能走掉的,況且那姓薛的不尊重,我也想教訓教訓他!”胤祚擺擺手,不由打量柳湘蓮,這位傳說中是紅樓第一美男,瞧著確實麵如傅粉,唇紅齒白,還有種介於少年和女子之間的雌雄莫辨,那薛蟠人不怎麼樣,眼光倒是不錯。

胤祚笑道:“二郎如此美貌,難怪那薛蟠惦記了......那姓薛的和賈寶玉混在一處,應該是薛蟠吧?”

“可不就是他?”柳湘蓮歎了口氣,濃黑的劍眉不由皺了起來,“他家大勢大,又是個混不吝的性子,故而我雖憤怒,也不敢撕破了臉。如今兄弟傷了他,薛家和賈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可有打算?”

“沒什麼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賈家和薛家有幾分本事,”胤祚隻淡淡一笑。

柳湘蓮聞言不由著急:“那怎麼行,你是謙謙君子,不知他行事有多跋扈......”

正說著便聽見“噔噔噔”上樓的聲音,掌櫃急匆匆跑上來,見到胤祚不由長長鬆了口氣,抖著手抹掉滿頭的冷汗才上前磕頭:“奴才給六爺請安,聽說樓上有人鬨事,奴才趕緊來瞧,幸好您沒事兒,要不王爺非揭了奴才這身皮不可!”

胤祚哈哈一笑:“我才不信我五叔能舍得揭你的皮,他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您說笑了,”掌櫃的親自引胤祚下樓,走之前胤祚對一臉木然的柳湘蓮笑了笑,“若那薛家和賈家還敢找你麻煩,你儘可以來找我,送個信兒到顏如玉或者京城日報社就成,知道這兩個地方在哪吧?”

柳湘蓮茫然點頭。

如此胤祚便放心離開了茶樓。

胤祚走後好一會兒柳湘蓮才恍然回過神來:已知這茶樓是恭親王的產業,掌櫃稱呼那小公子為“六爺”,小公子稱呼掌櫃的主子為“五叔”,所以可得......

那是六貝勒吧?!

真的是六貝勒吧?!

柳湘蓮還有點不敢相信,故而攔住了路過的小二:“剛才你們掌櫃送下去的那位公子是六貝勒?”

小二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小的隻是個打雜的,哪知道那麼許多。”

柳湘蓮點頭:“那就是了。”

小二:“......”看來這話術還得完善,等會兒就和掌櫃說!

柳湘蓮一臉恍惚地走出茶樓,原來那人是六貝勒,難怪瞧著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卻能輕輕鬆鬆折斷薛蟠的手,這就是醫家手段吧?難怪他家下人功夫那麼厲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皇宮暗衛?難怪他不怕薛家和賈家......對了,方才他是不是勸人家六貝勒小心薛家和賈家來著?

柳湘蓮:“......”

現在他不知道該同情自己還是同情薛賈兩家了,但願薛家和賈家沒有真打算找六貝勒麻煩,否則就有熱鬨看了。

若是從前柳湘蓮說不得還要猶豫是否提點寶玉一二,但寶玉方才的態度實在叫人傷心,他已經懶得理會了。

恍惚和尷尬過後,柳湘蓮又興奮起來。

——那可是六貝勒啊!棄文學醫、推廣良種,救無數百姓於水火的六貝勒!柳湘蓮俠義心腸,向來視灑脫不羈的胤祚為榜樣,如今得見真人怎麼能不激動?

他甚至開始盼著薛家和賈家來找他麻煩,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向胤祚求助,然後順理成章有更多交集了!

......

另一邊胤祚出了茶樓才發現黛玉許久沒有說話,轉頭就瞧她頭微微低著,秀美微微蹙起,心情不大好的樣子,不由奇道:“你怎的了?”

他擔心薛蟠方才的醜態叫黛玉嚇到了,她雖聰慧,也比一般女子有見識,到底是乾乾淨淨的閨閣女子,哪聽過這麼齷蹉的事,更彆說親眼得見了。

心裡把薛蟠罵了幾百遍,胤祚麵上笑眯眯哄黛玉:“我瞧前麵有賣糖葫蘆的,我們買些來吃吧?”

“你是小孩子麼?”黛玉取笑道。

雖然這麼說,糖葫蘆買回來黛玉還是吃了一些,然後歎氣道:“我隻道寶玉貪玩了些,沒想到他竟如此沒有分寸,方才那薛蟠......與逼良為娼有什麼區彆?寶玉卻不分好歹,隻一味與這些人廝混!”

胤祚這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安慰道:“他未必有壞心思,隻是不諳世事,故而有些是非不分罷了。”

“我知道他沒有壞心思,隻是他這個樣子,外祖家日後何以為繼呢?”

賈寶玉這一代幾個男丁,賈珠已經沒了,賈璉不成個樣子,賈環也不必提,德行擺在那裡,縱是送到書院去隻怕長進也有限,唯一剩下的寶玉如今瞧著也不頂用,賈家以後能指望誰?尚且看不出品行的蘭兒嗎?

黛玉愁的是這個。

胤祚沉默不語,賈家日後會被抄家,確實是沒有指望、也沒有未來的,賈寶玉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更彆說支撐起一大家子了。

“好在賈老太君年紀大了,這一輩子榮華富貴,想必不會吃苦。”胤祚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

黛玉還真詭異地被安慰到了,想想也是,她在賈家最親近的就是外祖母和姐妹們,等姐妹們都出閣了,外祖母也......其他人如何她並不很在意。

胤祚說:“人各有命,你若實在擔心,可以挑能立起來的扶持一二,比如賈家那幾位姑娘,若是她們立起來了,日後賈家無論如何不至於太落魄。當然,姑娘家總歸要嫁出去的,或許日後要接濟娘家也不方便,大房那個媳婦不是挺有本事麼,也可以拉她一把。”

黛玉若有所思:“旁的也就罷了,三妹妹和二嫂子倒是極有主見也有手段的,若有機會,要她們立起來想來也不難。”

“她們自己有本事,再有你和我幫扶,想不成事都不行!”胤祚笑道,“你若願意隻管去辦,回頭需要我幫忙的隻管提便是。”

黛玉“嗯”了一聲:“謝謝師兄。”

“說什麼謝,隻要你能安心,這點事都不是事!”胤祚衝黛玉微微一笑,燦爛的陽光灑在他臉上,黛玉隻覺得這個冬日午後都變得暖和起來。

她抿唇一笑,輕輕點頭:“安心!”

和師兄在一起,她總是格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