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兒扒拉著糾纏他的鄭秀,一抬頭和薑苗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顯然也認出了薑苗,眼中很驚喜,想來找薑苗,但無奈鄭秀這個討厭鬼,一直扯著他的胳膊,他不耐煩的看著鄭秀。
“鄭秀,咱倆都離婚了,你還有啥資格糾纏我?”
“我……我……”
鄭秀看著冷著張臉看她的沈三兒,磕磕絆絆的說不出來話。
是啊,他們都已經離婚了……自從她們結婚,這個沈三兒就沒有給她過一次好臉子瞧,她知道當初要不是她懷孕了,對方壓根就不會和她扯證結婚。
即使扯證結婚,也是他爸逼著他的,但她不明白,她對他這麼好,那麼稀罕他,他為啥要這樣對她。
還記得當初她從鄉下去沈家看望周姨,見到了沈三兒,第一麵,她就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在文化館上班的公子哥。
可她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用旁人的話來說,就是她覬覦了一隻白天鵝。
後麵,在周姨的幫助下,她成功的……懷上孩子,以此要挾對方和她結婚,可她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但沒想到會這麼苦。
婚後這個沈三兒一次都沒有碰過她,他寧願睡沙發,睡單身宿舍,都不願意和她躺在一張床上。
婚前那一次,也是周姨給幫了忙……否則他壓根就不會碰她。
等沈三兒甩開鄭秀後,再往薑苗原本坐的位置看,發現那個地方早就沒了她的身影。
“沈三兒,你去哪啊?”
不甘心的鄭秀看著沈三兒腳步匆忙的消失在了人群中,崩潰的哭了起來,沈三兒就是一塊她永遠都捂不熱的石頭。
在場的眾人,看著鄭秀哭的這樣可憐,都忍不住說那個沈三兒。
這下沈三兒的名聲更臭了。
其實,這一個月來,沈三兒那點事早就在林城小範圍的傳遍了,現在他成了典型,拋妻棄子的典型。
為了外麵的小妖精,連媳婦和剛一歲多的兒子都不要了,但這個小妖精是誰,他們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這個小妖精,這個小妖精是打哪傳出來的,現在也找不到根源了。
……
“長林啊,這位漂亮的女同誌是誰啊?不會是你這小子的對象吧?”
薑苗和孟長林剛走到轉角處,就迎麵撞上了幾個人,看樣子是和孟長林熟識的。
孟長林低頭看了一眼薑苗,也不知道為啥,看到麵包廠的副廠長他們一臉豔羨的盯著他們。
他這一刻,虛榮心突然上來了,自作主張的認了下來。
“張廠子,她是我對象,叫薑苗。”
薑苗聽到孟長林這樣說,詫異的抬頭瞅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沒說啥。
“好啊,你這小子,平時眼界高的不行,我之前給你介紹的我們廠的女乾事你還瞧不上人家,原來是找了個這樣出眾的女同誌啊,真是好福氣啊。”
張副廠長一雙眼睛色眯眯的盯著薑苗上下打量,這可惡心壞了薑苗。
“她是乾啥工作的啊,氣質真好,可彆是資本家小姐啊。”
孟長林遲疑了一會兒,
“她父母是我們棉花廠的工人,她是當老師的。”
“當老師好啊,我就說你小子,應該不會找個一般人談對象。”
張副廠長打趣道。
孟長林說謊了,為了麵子,他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薑苗,眉頭一皺,心裡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我就是棉花廠裡一個臨時工,並不是什麼老師,孟主任,你怕是記錯了吧?”
薑苗不怕孟長林給她穿小鞋,穿就穿吧,大不了棉花廠的臨時工她不乾了,她實在受不了這樣虛榮的男人。
既然嫌棄她的工作登不上台麵,那為啥前麵要說自己是他對象。
薑苗當場給了孟長林一個沒臉,說完話就走了,壓根沒在意旁人臉上的神色,把孟長林一個人尷尬的丟在了哪,他臉色黑的不能再黑了,他沒想到薑苗竟然拆他的台。
沈三兒扒拉開人群,剛好看到火車上遇到的那個女同誌出去了,他連忙追了過去。
可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她上了公交車,沈三兒從旁邊推過一輛自行車就追了過去。
“哎,那我的車……”
“待會回來還你……”
沈三兒丟下一句話,頭也不扭的騎著自行車去追六十九路公交車了。
薑苗站在公交車上,聽到身後有人議論。
“你們快看啊,後麵有個人一直在追咱這輛公交車。”
“真的啊……”
……
薑苗好奇的扭頭往後看了看,想看看是哪個傻逼騎自行車追公交車,薑苗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有點愣住了,這人咋那麼像那個叫沈三兒的啊。
開公交車的師傅,已經見怪不怪了,把車靠在路邊緩緩停下,
“那個穿白裙子的女同誌,他是不是在追你啊,自打你上了這輛車,車屁股後麵就多了一個這樣的傻蛋。”
師傅說傻蛋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個這樣的傻蛋。
如果他再年輕幾十歲,看到喜歡的女同誌,他想他也會做一次彆人口中的傻蛋。
“師傅,不是,我們走吧。”
薑苗催促道,可師傅已經把車門給打開了,車上的同誌們都在催促她趕快下去。
“女同誌,你還不趕快下去,要是有人這樣追我,我立馬就去和他扯證……”
“是啊,小姑娘,快下去吧……”
“哎呦,現在的小年輕啊,咋都這樣子啊……真是不矜持。”
車上一個大嬸,一臉的嫌棄,可下一秒,話頭一轉,抱怨了起來,
“咋就沒人為我追公交車啊……”
車上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人打趣道。
“王翠芳,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吃的膀圓腰粗的,誰受得住。”
“彆看我現在長得磕慘,想當年,老娘也是一朵花……追我的小夥子都排成隊。”
……
“姑娘啊,你趕快下去吧,看,那個小夥子都追過來了。”
靠窗的大爺腳下麵放著幾盆從花鳥市場買來的幾盆茉莉花,上麵綴著一些花骨朵,側端開了兩朵。
大爺掐掉其中開的最好的一朵送給了穿著白裙子的薑苗。
真是花一樣的年紀啊……
拿著茉莉花的薑苗最終還是下了公交車,路邊兩旁是銀杏樹,現在是夏天,它們肥厚的葉子在路上投下了一片片的蔭影。
微風吹來,浮動了薑苗的裙擺。
沈三兒看著這樣的薑苗,很局促地從車上下來了。
薑苗背著手,瞅著追來的沈三兒,一張口,就是很煞風景的話,
“你追我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