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舊夢(1 / 2)

村子裡新鮮事就那麼幾件,一些陳年舊事便被同村人反複提起。

安景家的事,早已傳遍附近幾個村子?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是什麼秘密。

兩位村民也沒刻意壓低聲音。

兩人邊走邊感歎,漸漸遠去。

司機去旁邊抽煙了,晏啟離站在原地。

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風輕樹靜。

山中砍樹的動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鞭炮聲響起。

沒過多久,帶著一身朝露的安景,徐徐出現在晏啟離視野中。

山中綠意深濃,身穿白衣的安景在其中尤為顯眼。

-年年那孩子可憐,父母早死,還要應付一群吸血鬼親戚。

-還好他爭氣,考去了外地……

望著那抹清瘦的身影,村民們的對話又在晏啟離腦海響起。

以往安景一個人來看他爸媽時,總會在山上坐一會兒。

這次有晏啟離等著,他處理了雜草刺槐,不等蠟燭燒完,便匆忙收拾東西下山了。

“等久了。”

供品安景留了一點點在山上,其餘又原封原樣拎了下來。

以往的供品,安景會直接拿給村裡那位對自己很好的鄰居,但今天他不好意思浪費晏啟離和司機時間。

也就沒提這回事。

“我們走吧。”安景道。

晏啟離沒動:“不回家看看?”

安景望了眼村子的方向,樹木掩映下,能看見他家久無人住、破敗的老房。

他摸了摸脖子:“好像也沒什麼可以看的……”

落後的村莊,一望無際的綠,藏不住的蕭條。

這座村子和南城相比,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大概隻有清新的空氣。

晏啟離抬腳往村子裡麵走,語氣沒什麼起伏:“就當散步。”

鋼筋水泥搭建的城市,困著大部分人的靈魂,安景想晏啟離應該更習慣自然曠野。

機會難得,想四處走走也正常。

安景看了眼時間,最後跟了上去。

應該不會這麼巧。

有生人靠近,狗叫了兩聲,被晏啟離看了一眼,低頭夾著尾巴灰溜溜鑽回狗窩。

隻剩喉嚨裡的低聲嗚咽。

走在晏啟離身旁的安景,從那條全村出名的惡狗身上,竟然看到了尷尬和害怕。

安景歎為觀止。

煞神的氣勢,看家狗都怕。

不愧是活閻羅。

活閻羅看安景:“你家在哪兒?”

安景指著不遠處那座二層紅磚房:“那兒。”

晏啟離順著他的細白的手指看去,紅磚房的走廊下,堆著乾柴,磚縫裡長著青苔和野草。

一看就多年無人居住。

安景小時候家境應該不錯——

他家十幾年前就是漂

亮的紅磚房,而現在,村子裡還隨處可見小平房、青瓦房。

比起高樓大廈,田園風光更符合晏啟離以前那個世界。

此時村子裡的人都在田間地裡忙活,安景猶豫兩秒:“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晏啟離:“你帶鑰匙了?”

安景眉眼一彎,笑了一下:“用不著鑰匙。”

安景眼中的笑意並不純粹,夾雜著複雜難言的意味。

晏啟離敏銳察覺到安景笑容裡的苦澀。

走近紅磚房後,晏啟離瞬間明白安景為何是這個表情。

安景家是鐵門,從門上的痕跡看,這門在這些年也是飽經摧殘——

門上坑坑窪窪,還有很深的劃痕。

門鎖的位置被摧殘得最為嚴重,隻有鎖痕,鎖已不翼而飛。

進安景家老宅確實不用鑰匙。

因為根本鎖不住。

晏啟離很了解門上這些痕跡,一看就是暴力打砸弄出來的。

去年還有把形同虛設的鎖掛著,如今連門鎖都找不到了。

安景注意到晏啟離看過來的目光,神色閃了閃。

他還不知道晏啟離已經從他人的隻言片語中,把他家的事拚湊了個七七八八,乾巴巴解釋:

“沒有人住的老房子,是這樣。”

晏啟離沒說話,抬手一推。

鐵門‘吱呀’一聲,搖搖晃晃打開,抖落一陣浮灰。

安景家早已斷電,腐朽味很重。

好在窗戶多采光好,白天不用開燈。

屋內很亂,灰塵積了厚厚一層,不值錢的雜物東倒西歪——

值錢的比如電視洗衣機冰箱……能搬走的早就被人搬走了。

桌椅板凳鍋碗瓢盆此類,不值錢但能用的,也被人陸續搬走了。

記憶翻湧而來,安景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抿著唇進去。

貼了滿牆的獎狀已經褪色,布滿蛛網和黑灰。

物是人非。

家徒四壁,安景連杯乾淨的水都端不出來。

實在沒什麼好給晏啟離介紹的,隻能帶他在家裡轉轉。

“二樓是房間,你小心一點,這個樓梯——欸。”

安景扭頭叮囑晏啟離注意腳下,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先差點被旁邊橫出的斷木戳到,晏啟離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躲過一劫安景抬頭,就見二樓屋頂塌了一角,碎瓦掉了一地。

這座紅磚房若是得不到修繕,風雨再浸濕幾年,就要徹底變成危房。

避開一地碎瓦,安景上了二樓陽台。

村子裡風景也就這樣,就算安景是個文筆出眾的作者,也誇不出朵花。

這個村莊所有的一切,都乏善可陳。

包括他自己。

安景對著遠處的山出神,那座山就是他爸媽長眠的地方,

晏啟離沒打擾他,目光在屋內搜尋一圈,最後落在磚牆上。

安景家空蕩得像是被強盜洗劫過,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隻剩下牆上那些筆畫青稚的塗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