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2 / 2)

不可能,安景不是家裡很窮又沒工作嗎?怎麼會這樣?

***

回到家關上門,熟悉的環境讓安景心中那根繃著的弦徹底鬆開。

太恐怖了。

隻是出門逛了一下超市,他卻感覺好累。

唉,和人交流什麼的,果然太為難他了。

換上舒適柔軟的家居服,安景順手把遮住眉眼的頭發紮個小揪揪。

作為資深社恐,普通人眼裡再正常不過的對視寒暄對安景來說都是負擔,他每次去理發店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設,實在不能再長了,才千挑萬選找個人少又不起眼的理發店剪頭發。

這導致他頭發總是比一般男生要略長一些。

頭發一紮起來,安景整張臉就完全露出來。

不是周圍人猜想的長得醜不敢見人,相反,安景皮膚白淨,唇紅齒白,小臉大五官,靈秀又溫和。

那雙常年被頭發遮住的大眼睛是標準的小鹿眼,瞳孔呈漂亮的煙茶色,靈動有神。

本來隻有八分的臉,因有這樣一雙眼睛,硬生生拉到了十二分。

安景頂著一張長輩會很喜歡的臉進書房,打開電腦後叮叮咚咚的提示音響起,不少人給他留言,其中就包括綠江編輯蒹葭:

【宴年老師早上好,新書準備得怎麼樣啦?】

【貓貓星星眼.jpg】

安景給自己倒了杯水,思索要怎麼回複蒹葭。

距離《孤月》完結已經快半年了,責編蒹葭密切關注他新文進度。

他這半年在籌備一本高武低魔的武俠文,按照原本的進度,月底連載新文沒問題,但回來的路上,他腦子裡總回響李升他們的話——

宴年是感情苦手,上年紀後不愛寫感情戲了。

類似的話這些年安景沒少聽。

傳言失真,但感情戲確實是他短板。

他母胎單身22年又重度社恐,根本想象不出自己和一個完全獨立、能說會動的人整日膩歪的場景。

作為一個紙性戀,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搬到與世隔絕的小島居住。

不用和任何人麵對麵交流那種。

他如此抗拒和人建立一段親密關係,多多少少也影響到了筆下的角色。

寫作對他來說是一份相當完美的工作,所以短板必須解決。

斟酌再三,安景終於下定決心回複蒹葭:

【抱歉,原定的開不了,我有其他的打算QAQ】

蒹葭:【啊???】

【宴年老師你有另外的計劃?】

宴年:【嗯,我想寫一本感情流練手。】

他想嘗試一個全新的題材,寫一本風雲詭譎的權謀純愛文生子文。

蒹葭震驚:【耽美?生子文?】

【老師你這個題材跨度……有點大。】

蒹葭意外安景的決定,最後選擇尊重:

【我相信不管老師你寫什麼,讀者都會喜歡的。】

宴年:【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另一件事,新文我準備換一個全新的馬甲寫。】

就如蒹葭所說,‘宴年’這個筆名粉絲太多了,多到不管寫什麼都有讀者買賬,或多或少而已。

這不是安景想要的結果。

以全新的馬甲發表,沒有‘宴年老師’的光環加成,他才能得到最真實的讀者反饋。

安景知道這是一個冒險的嘗試,但這不是他腦門一熱做出來的決定。

這個故事在他腦海裡已經盤旋許久了,隻是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今天才下定決心而已。

蒹葭:【老師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得到準確回答後,蒹葭沒乾涉安景的寫作計劃,隻說讓他有什麼問題都聯係自己,兩人可以商量著解決。

和編輯聊完後,安景活動了下脖子,起身從書架裡選了幾本資料書。

練手文也不能敷衍對待,需要他做的前期準備還有很多。

***

時針轉向數字‘11’,夜色深濃。

“呼-”

在電腦麵前坐了十幾個小時的安景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一點瑩亮水意從眼角沁出。

好困。

安景看了眼時間,強忍睡意,打起精神在空白文檔整合新文主角攻的人設——

晏啟離,身高192,26歲,出身皇族,母妃是西域進貢的美人。

擁有異域血統的晏啟離不被父皇喜歡,母妃失寵後,母子兩人在後宮受儘冷眼折磨,宮女太監都能隨意欺辱。

後來,死於宮鬥的母妃屍骨未寒,他又被父皇當棄子放逐北疆。

親人厭棄,好友背叛……前路儘是死棋。

而晏啟離不但從層層算計中中活了下來,還一戰封神。

從此以後,世上少了一位人儘可欺的可憐皇子,多了一位令人膽寒的戰場活閻羅。

晏啟離十六歲時便名震北疆,以鐵血手腕治軍,麵冷心硬,令昔日得罪過他的人,日夜不得安寢……

安景想寫雙向救贖的美好愛情,誓要讀者為他的感情戲磕生磕死,因此在晏啟離的身世設定上,要多慘有多慘。

突出的就是一個‘美強慘’。

至於晏啟離的另一半和他們的崽,困意模糊的安景敲下兩個字:

待定。

明天再來。

安景洗漱完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腦子裡還在構想晏啟離的另一半:

要配得上晏啟離,出眾的外表隻能是最不起眼的優點,主角受要善良靈透,博通經籍,君子傲骨,氣質如蓮如竹,宛如天上謫仙人……

臥室窗戶沒關嚴實,夜風吹動輕紗窗簾,偷溜進來的淺白月色靜謐。

安景睡眠質量一向不好,很難進入深眠狀態,屋內有一點細微響動都容易驚醒。

這次卻不一樣。

明明沒任何動靜,睡夢中的安景卻莫名不安,恍惚朦朧中,他竟然有種正在被人審視打量的荒謬感。

這沒道理,半夢半醒的安景在心裡否定。

他常年獨居,千萬級彆的小區環境好安保措施更好,基本不可能發生什麼意外。

安景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可那種被人觀察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夢中一腳踩空,安景陡然驚醒,剛睜眼就聽‘錚——’的一聲,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

安景:“!”

安景悚然一驚,下意識從床上撐起身,下一秒,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劍就抵在他脆弱脖頸處。

一道涼薄寒冽的男聲落在他耳邊:

“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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