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芙確定選擇了那個秘密之後,一個在她看來近乎完美縝密的謊言幾乎是一瞬間在腦海中編織成型。
一旦她的這個秘密被揭穿,尤裡·布萊爾會不會由現在的憐惜不舍,轉而無比厭惡和痛恨她呢?
就像德米特裡厄斯憎惡夏洛特那樣。
從自尊心上來說,尤裡絕不會輸給德米特裡厄斯——所以,她最後的結局,說不定也會像夏洛特一樣,被自己自以為是想要控製的人、同時,又是她此時此刻心底真正愛著的人,一刀一刀捅成血窟窿,然後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掉……
又或者,在被救活之後,被東國保安局送去研究——
伊芙隻要一想到童年記憶裡那一片慘淡絕望的白,就情不自禁地感到全身發冷。
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必須要保護好黃昏。
十年前,他從死亡的邊境線上將她拉回,給予了她仿佛偷竊來的一般,無比美好甚至驕傲的十年生命——現如今,是時候將一切還回去了。
伊芙下定了決心,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突然微笑著湊了上前,在尤裡的臉頰邊上落下了一吻——尤裡的眼神愕然睜大,而這一瞬間,二人對視。
伊芙發動超能力的刹那,她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希望她的能力奏效還是希望能力失敗——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接下來她準備說的話,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尤裡先生,你剛剛是說,要一根一根,狠狠掰斷我的手指嗎?好可怕啊好可怕——不過前提是,你真的舍得嗎?”
她的唇貼在他的臉頰邊上,像是情人間的絮語。
被伊芙一句話猛然戳中心思的尤裡當即露出了羞惱暴躁的神情,他身體一僵,剛想要狠狠推開這個不知死活、不要臉麵的女間諜,就聽到了她後麵的話語。
“不不……等一下,應該說,尤裡先生你、約爾小姐、還有那個勞埃德·福傑,你們三個,真的舍得傷害我嗎?”
什麼,意思……?
尤裡抓住伊芙肩膀的動作頓時停滯在了原地。
伊芙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詭秘瘋狂的笑容,與她平日裡溫柔明亮的笑容截然相反。
輪廓隱隱有些相似的麵容又做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時間才過去不到幾個小時,尤裡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在國家歌劇院裡說過類似話語,瘋狂要求全世界都“保護並且深愛著她”的夏洛特。
他的心底隱隱浮現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想——而伊芙接下來的話語,幾乎是立刻就驗證了他的想法。
“你們三個……不,應該說是,你們所有的普通人,在我眼裡根本沒有區彆,不過是我們超能力者掌心區區的提線木偶罷了。”
“我初來乍到,需要一個不錯的身份,所以一個垂垂暮矣的年邁富商就‘自願’成為了我的父親,並且立刻轉移了所有的財產給我。”
真實情況是,那個富商在賣情報給WISE的時候色膽包天看上了伊芙,話才說了一半就被黃昏揍飛了三顆牙,當場下跪獻上了大部分財產保命。
“原以為可以安安靜靜地潛伏,誰知道這老頭子竟然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兒子……不過這也沒關係,不就是讓他‘誤以為’我是他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妹妹、並且絕不跟我爭奪財產嗎?輕而易舉。”
原來如此……就像夏洛特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菲戈家族,讓所有人以為她是大小姐一樣嗎?尤裡的猜想被一點點驗證,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哦對了,還有福傑那家夥的妻子和女兒,甚至不需要使用超能力,單純好騙簡直不要太輕鬆啊。”
伊芙燦爛的笑容讓尤裡覺得無比刺眼。
她說到這裡,微微向後讓開了一些,然後目光與尤裡對視。
尤裡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已經知道了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
“本來一切都好順利啊……嘖,不過就這個時候,你們這些該死的秘密警察又開始興風作浪,無端地對單身女性展開搜捕。”
伊芙說到這裡輕輕冷哼一聲,她臉上冷漠的表情仿佛在嘲笑尤裡的自作多情和自不量力:“迫不得已,我得找個有公職人員身份、又或者是軍方背景的東國男人迅速結婚,借此躲避搜捕。尤裡先生你說巧不巧?就在那天晚上,一個鼻青臉腫、滿身酒氣的冤大頭就這樣一頭栽進了我的寵物店裡。”
“最開始,我原本是想要直接報警,把那個冤大頭扔進局子裡的。結果好巧不巧,就在那個時候,冤大頭懷裡的外交官證件就掉了出來。”
“男人而已,以我的超能力要多少有多少——不過當時時間比較緊迫,所以也就由不得我挑三揀四。不過是用超能力操縱對方維持一段虛假的婚姻關係,等我完成任務回國,直接玩失蹤拋棄對方就是了……”
伊芙說到這裡,微笑著歪了歪頭,用一種無害又可愛的眼神看著對麵表情瞬間森冷可怕起來的尤裡。
“這段羅曼蒂克的愛情故事聽上去耳熟嗎,尊敬的尤裡·布萊爾少尉閣下?”
她伸出手,仿佛偶人的主人愛撫著心愛的人偶一般,輕輕捧起了尤裡的臉頰。
“我需要一個公務人員的丈夫,天上掉下來一個,於是他就毫不猶豫地對我‘一見鐘情’甚至直接帶著我介紹給了同事們——如果不是因為你那該死的秘密警察身份,說不定現在,我們真的會是無比幸福美滿的一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