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尉……?”
在背脊發涼地聽完了尤裡的威脅之後,餐廳經理原本就有些戰戰兢兢的猜測。此時此刻,德米特裡厄斯對於尤裡的稱呼則是進一步佐證了他的猜測。
“是啊。彆看這位尤裡·布萊爾少尉閣下如此年輕,光是今年他協助保安局調查審訊抓到的間諜和叛國賊聽說就能填滿他們分部三分之一的牢房呢!難怪大家都說布萊爾少尉是保安局炙手可熱的明日之星呢!您說是嗎,麥克尼爾中校?”
德米特裡厄斯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地轉向了麥克尼爾中校的方向。
他看似是在向麥克尼爾中校求證,實則他的視線已然飛快地從始終沒有開口的伊芙麵頰上掠過。
隻可惜,伊芙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他想象中的糾結和厭惡神情。
德米特裡厄斯的笑容微微定了定,他又看了一眼伊芙,確認了對方的確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掀起半點波瀾。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總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德米特裡厄斯暗自忖度著。
餐廳經理的臉上一瞬間浮現出了欲哭無淚的絕望麵色。
他原本趾高氣昂的氣質早已消失無蹤。男人穿著餐廳高檔西裝黑製服的筆直雙腿開始不停地打顫,站立都有些不穩。
“秘密警察……?!”
他不過是想要快點給貴客上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偷雞不成蝕把米。一個甜品得罪了四個人,其中三個分彆是德斯蒙家族的繼承人,人民軍陸軍中校以及秘密警察……他到底是有多倒黴啊?!
仿佛是還嫌棄他不夠絕望似的,德米特裡厄斯繼續“好言相勸”道:“是的,秘密警察,而且年輕有為。看在這些酒水的麵子上,我勸經理先生您還是儘快坦白吧?沒看我們這位布萊爾少尉都已經氣得有些神誌不清,口不擇言到將‘未婚妻’說成了‘妻子’的地步嗎?”
德米特裡厄斯一邊說,一邊用微帶嘲諷的語氣懟向了尤裡。
沒記錯的話,就在兩三天前歌劇院事件落幕的時候,伊芙的哥哥還對這小子完全不假辭色。這三天之內,格萊徹家族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尤裡作為巴林特這邊保安局的秘密警察,想必又填了一大堆的工作,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天內跟伊芙結婚?
德米特裡厄斯故意在這裡點出這一點,就是為了看尤裡難堪的模樣。
誰知就在他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原本還在用看上去簡直要殺人一般冰冷的眼神,惡狠狠盯著他的尤裡卻在刹那間收起了所有鋒芒和凶殘。
尤裡的臉上一下子浮現出了一種讓德米特裡厄斯微微有些反胃的得意笑容。他伸出手攔住了欲言又止的伊芙,伸手在懷裡摸出了一張厚度和大小都讓德米特裡厄斯感到十分不妙的紙張。
麥克尼爾中校長大了嘴巴。
德米特裡厄斯覺得自己胸口驀然一窒。
那個質地,那個顏色……還有上麵隱隱約約的字母,無一不深深刺痛著德米特裡厄斯的眼睛。
他覺得自己仿佛一個一意孤行行走到了懸崖邊上的旅人,哪怕知道眼前是萬丈深淵,但是為了證明什麼——或許是抱著億分之一最後的希望,又或許是不想在尤裡麵前輸了人又輸了氣勢——他都必須毫不遲疑地往前走過去。
哪怕腳下是讓他撕心裂肺的萬丈深淵。
“這是什麼?”
德米特裡厄斯聽見自己突然有些低啞的聲音故作溫和地這麼說道。
他捏緊了拳頭,努力深呼吸平複著心情。
麥克尼爾中校、還有餐廳裡許許多多的人都還在邊上看著……他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場合公然失態。
尤裡的臉上綻放出了一種真實而有些羞澀的笑容。
“當然是——我跟伊芙的結婚證明!”
他高抬起下巴,用一種無比驕傲而又自豪滿足的語氣,故意放大了聲音,仿佛想要讓整個餐廳的人都聽見似的。
“從今往後,請德斯蒙先生就不要再故作親密地直呼我妻子的原名了,畢竟你們遠遠沒有那麼熟。哦對了,如果一定要稱呼的話,根據她現在法律上的名字,或許德斯蒙先生你可以稱呼她為‘布萊爾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