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裡對於黃昏的憤怒自然是一無所知。
即便他就是知道了,下次他也照樣還做。直到將伊芙房間門口的名牌連通醫院病人登記簿上的名字全部都徹徹底底地替換為他心心念念的“伊芙·布萊爾”為止。
當然,這一點就沒有必要讓伊芙知道了——反正不管哪個,都確確實實的是她……不,認真來說,“伊芙·布萊爾”對於她來說,才算是真實的姓名不是嗎?
與伊芙那讓醫生們都一籌莫展的失憶病情截然相反,尤裡腿上的傷好得要快許多。
差不多在醫生將他腿上的石膏敲碎之後,尤裡就強烈要求搬出醫院——儘管那個時候,他已經在與黃昏的抗爭中取得了階段性勝利,成功說服了巴林特綜合醫院裡大部分人稱呼伊芙為“布萊爾太太”,並且將她所有可以寫名字的地方都換成了“伊芙·布萊爾”。
原因無他,主要是黃昏一天到晚虎視眈眈的樣子,太滲人了。
麵對尤裡積極出院的態度,他的主治醫生雖然有些為難,但最終還是在出院許可書上簽了字。
從提拉蒙集團的大範圍爆炸到歌劇院事故,再到格萊徹家族的內部鬥爭,先前一連串的事件加上近期由於東國總統大選開始,選民之間頻繁的**和各種宣講活動,情緒激動的選民——尤其是那些容易衝-動的年輕人們時常發生肢體衝突,為了自己支持的總統候選人大打出手,讓醫院越加得人滿為患。
就在尤裡打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辦理好出院手續之後,立刻就有四個先前一直等在走廊上的病人,推著臨時病床迅速占領了尤裡原先的單人病房。
隨著和平黨派和統一黨派兩派的鬥爭明顯化,現在出現**和抗議事件之後,僅僅出動普通的人民軍警察已經不足以維持現場的秩序,就連保安局的秘密警察們也被迫從之前的案件調查中抽出人手來,臨危受命加入某些重要集會治安維護工作。
也因此,無論是中尉還是伊利亞少尉他們,對於請完病假請婚假的尤裡這小子,都十分得羨慕。
對此,之前一直攢著年假一點沒用過的尤裡毫不心虛。
事實上,當他在伊芙和保安局之間做出了取舍之後,原本削尖了腦袋想要成為人上人的尤裡也仿佛從什麼無形的桎梏裡解脫了似的。
現在的尤裡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在伊芙恢複記憶之前,儘情地享受這段獨屬於他們二人的人生假期。
儘管伊芙現在失去了記憶,但她似乎完全沒有丟失自己作為醫生的本能。
對於自己因為車禍衝撞失去記憶這樣獨特的病例,伊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如果不是因為有尤裡和黃昏白天黑夜地輪流拉住她,這丫頭恐怕要把自己關進實驗室,給自己戴上腦電波儀器然後對著機器上的腦電波圖開始深入剖析研究自己。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儘管尤裡和黃昏兩個人都沒有說——但兩個男人在心裡都比較害怕伊芙會趁著他們不注意,偷偷躲起來給自己的腦子動手術。
雖然以【白夜】的技術未必會失敗吧,但是那個畫麵想想就有點可怕。
所以儘管黃昏始終懷疑尤裡對自己的妹妹心存不軌,在二人領證之後,依舊白天黑夜地嚴防死守,隨時從各個奇怪的角落裡冒出來打斷二人之間甜甜蜜蜜的相處;然而,當尤裡提出要帶著伊芙一起出院,將病房和床位讓給更有需要的病人時,黃昏還是皺著一張臉,用仿佛看黃鼠狼一般的眼神默許了他這一行為。
因為他擔心妹妹給自己動手術這件事情,伊芙是有真的有過前科的!
相當初,在巴伐利亞學園的時候,伊芙因為想要試驗自己醫學理論上推導出的神經搭橋治療法是否能夠成立,一個人躲在校醫室差點把自己手臂解剖了的事情——黃昏就算是現在想起來仍然是一身冷汗好麼!
伊芙的公寓樓是東國標誌性的帶底層商鋪的多層住宅塔樓式建築。
尤裡駕車停在了路邊,他副駕駛的座位一開門就正對著伊芙寵物店的大門。
多日不經營的寵物店狀態十分蕭條,門口的招牌上已經積攢了一些灰塵和枯黃的樹枝殘葉。店內的小動物們有黃昏和約爾帶著小阿尼亞不時地來照顧一番,雖然不至於餓死,但卻因為主人的消失始終沒有什麼精神,大多隻是趴在玻璃櫥櫃裡沒精打采地打著盹兒。
“樓下是你的寵物店,你的住處在樓上,你看要不……”
既然二人在法律上已經是夫妻,那麼住在一起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尤裡原本隻是想要帶伊芙來她原先的住處拿一些衣物和日用品,卻不料車子剛剛停下,伊芙就熟門熟路地下了車,從自己隨身的鑰匙串裡精準地挑中了寵物店的鑰匙,徑直走過去就開始開門。
寵物店內,原本無精打采的小動物們在聽到這熟悉的動靜之後,紛紛支楞起了耳朵,搖擺著尾巴迅速圍攏到了寵物店的大門口。它們隔著一扇玻璃門,對著許久不見的伊芙又是激動又是埋怨地叫著,喵喵聲和汪汪聲此起彼伏,頓時交織成了一片。
尤裡的神色頓時有些複雜了起來。
不知為什麼,他又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被伊芙踢下床趕出家門之後,一邊可憐兮兮地站在冰天雪地裡吹冷風,一邊開始羨慕櫥窗裡那隻漂亮的布偶貓的事情。
這種奇怪的感覺剛剛浮現了一秒,尤裡就迅速晃了晃頭,將之狠狠甩出了九霄雲外。
今時已經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