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一片混亂,剛才一個人被踢飛
撞到了桌子,現在正在仆人攙扶下起來。
三樓,司徒軒滿目陰沉望著賈赦,見到賈赦衣服沒有解開,心裡殺意才稍稍收斂。
他的殺意不是針對賈赦,而是針對敢帶賈赦來這裡的賈珍。他的賈赦是最乾淨美好的,是賈珍帶壞了賈赦。
他剛處理完政事就被告知賈赦來了南風館,當時就想把賈珍捏死。
等他換好衣服出宮,得知賈赦已經叫了人作陪,兩人還在屋裡單獨待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的時間,什麼事情都能發生了。
司徒軒心裡氣得不行,他就不該顧忌賈赦還怕他,就該把自己的標簽打在賈赦身上。
若滿天下的人都知道賈赦是他的,誰還敢對賈赦動心思。
賈赦不喜歡人多,但他挺喜歡看熱鬨的,把軟墊靠在身前,趴在窗戶處看下麵的鬨劇。
賈赦看見了一個比較眼熟的人,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隻能肯定是在原身記憶裡見過。
賈赦讓扶琴過來, "你認識下麵那個穿藍色衣袍的男人嗎。"
扶琴看了一眼,先是往賈赦身邊坐了坐,然後小聲道: “認識,王子騰王大人。"
賈赦冷笑了一聲, "原來是他。"
難怪他覺得眼熟了,原來他就是王子騰,王氏那個有出息的大哥。
王家到底憑什麼能稱四大家族,不會是自封的吧?
原身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很多事情都遺忘差不多,他是真的不知道王家的發家史。
下麵的混亂沒有持續多久,南風館顯然是經常處理這樣的混亂。正當賈赦想要關窗時,突然聽見樓下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王兄,早就聽說賈赦容貌俊美,不知與這貌絕傾城的清月公子相比,誰勝誰負啊。"1
周圍有人笑了起來。
"這位兄台,你這不是羞辱賈赦嗎。他好歹也是一等將軍,怎麼能跟清月公子比。"
"這位兄台說的對,賈赦那麼大的年紀了,哪能跟清月公子比。”
“市井早就傳言賈赦手段了得,聽說他是賢王的人,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應
該是真的,賈赦之前住在城外時,賢王每隔十天都去看他,十次有九次都會留宿。大家都是男人,留宿做什麼就不用我詳細說了吧。
“詳細說說嘛,給錢聽也行啊。”
賈赦看著下麵的人滿臉猥瑣議論自己,向扶琴打聽那些嘲諷他的人,得知他們不是朝中官員的兒子,就是像王子騰一樣是四大家族的。
王子騰喝了一口酒, "賈赦這人沒腦子,他能籠絡住賢王也算他有本事。不過這種本事我們可羨慕不來,畢竟我們是有底線的,哪能像賈赦那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連臉皮尊嚴都不要了。"
在這個世道裡,兩個男人相愛,處弱勢的一方會被人嘲諷。
賈赦聽著王子騰又說起了王氏和賈政, "可憐我那妹妹和妹夫,日日被賈赦欺負,現在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
下麵的人又開始議論賈赦狠毒,各種罵人的話讓賈赦皺起了眉。賈赦讓扶琴把一旁酒杯遞給他,然後對準王子騰的頭猛砸過去。賈赦沒有用靈力,不然這個酒杯會直接洞穿王子騰的腦袋。他不用靈力時,力道隻比普通人大一點點。賈赦感歎自己準頭還行,說砸王子騰的頭就砸了王子騰的頭。
王子騰被砸後,滿臉煞氣站了起來, "是誰砸我?"
這裡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剛才他議論了司徒若,難道司徒若在這裡?
可他來的時候跟小廝確認過了,司徒若沒有來過南風館。賈赦嘴角帶著冷笑,在二樓回答王子騰。"是你爺爺我砸的,怎麼,你這個孫子有意見不成。"
賈赦話音落下,樓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隨後便是一陣吸冷氣的聲音,還有人在小聲打聽他的身份。
王子騰也看見了賈赦,那一瞬間他有一點懵。
他三年前見過賈赦,那時候的賈赦不是這樣的,現在的賈赦更像是他記憶裡年輕得意的賈赦。
那時的賈赦身為前太子心腹,太上皇也寵著他,加上繼承了榮國公俊美容貌的臉,幾乎在皇宮橫著走。
前太子死後,賈赦也徹底收斂起來,像落到爛泥裡一樣,整個人都發臭發爛了。
王子騰用手捂著額頭,咬了咬牙質問: “賈赦,你發什麼瘋,知道毆打朝廷官員是什麼罪嗎。"
那些還
在打聽賈赦身份的人,聽見王子騰的稱呼,滿臉不敢置信看向二樓。
隨後又一陣恍然大悟, 賈赦長著這樣一張臉, 稱
為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為過,能籠絡住賢王真是太正常了。
若他們是賢王,也會忍不住對賈赦傾心的。因為愛美之人,人皆有之啊!
賈赦滿目鄙夷輕甩衣袖,語氣充滿了嘲諷, "哦,你是朝廷命官,不知是幾品啊。"
"那你又可知,汙蔑皇親是什麼罪名。"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詆毀賢王名聲,你安的是什麼心啊。"
王子騰想要說他沒有詆毀賢王,但剛才他又的確提到了賢王,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賈赦故意輕輕歎氣: “我也不指望你王家有教養,畢竟你的妹妹都能做出貪汙公中偷賣族中祭田的事,你王子騰又會是什麼好東西不成。"
"你詆毀我就算了,畢竟我的名聲早就被你那妹妹壞個徹底。可你的膽子是被狗吃了不成,居然敢拉上賢王來詆毀我。"
"你那個狗腦子可真是機靈啊,傷我八百也要傷自己兩千。這樣愚蠢的方法,隻有你這個狗東西才能想出來,在下真是佩服極了。"
賈赦罵人時臉上帶笑,若是不聽他話裡的內容,還以為他在跟人愉快閒聊呢。
司徒軒看著賈赦罵人時臉上的笑,心裡一片火熱,冷茶都喝了三杯。
罵人的賈赦太過耀眼,讓他隻覺口乾舌躁,心裡又癢又難耐。王子騰自知理虧,再跟賈赦爭論下去他也不占理。賈赦隻要抓住詆毀皇親這個罪名,就能置身於不敗之地。
王子騰臉色鐵青帶著人走了,賈赦見狀冷笑了一聲, "現在這世道,什麼樣的狗都能出來咬人了。"
樓下看熱鬨的人聽見賈赦的話,再看王子騰一言不發就走,已經相信王子騰剛才說的話是在汙蔑賈赦。
柳湘蓮對著二樓的賈赦喊話。
"賈將軍留步,在下仰慕將軍許久,不知能否陪將軍喝上一杯。”
賈赦看向對他喊話的人,是個比較年輕的公子,見那人容貌比一旁的清月還美,又知道那人剛才沒有罵過自己,對人搖了搖頭。
"多
謝相邀,今天還是算了吧,我心情不好。"
柳湘蓮見賈赦拒絕也沒惱,能跟賈赦說上一句話,他心裡已經很滿足了。
他來南風館隻為見識人人都稱讚的清月公子是何相貌,真正見到清月時,心裡有淡淡的失落。
清月的容貌很美,但遠遠稱不上貌絕傾城四個字,直到看見賈赦,才感歎不虛此行。
剛才彆人嘲諷賈赦時,他保持理智沒有附和,這才敢鼓起勇氣跟賈赦打聲招呼。
若剛才他說了賈赦的壞話,臉皮再厚也不敢邀請賈赦一起喝酒。
賈赦讓扶琴放下珠簾,沒一會衣裳淩亂的賈珍過來了,一過來就開罵。
"他王子騰算什麼東西,之前伏低做小求著政叔娶他妹妹,又處處討好得了我們賈家的人脈。"
"若沒有我們賈家給他鋪路,他王子騰能有今天。"
"養條狗還知道對我搖搖尾巴,他王子騰居然敢當眾詆毀赦叔,簡直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賈赦聽著賈珍的抱怨,心裡也有淡淡的無奈。
誰讓賈家拿不出有出息的小輩,為了維持現在的榮光,隻能把主意打到聯姻上。將人脈眼巴巴送到王子騰麵前,還讓王氏管著榮國府。
扶琴給賈赦倒茶, "公子莫氣,先喝口茶潤潤喉。"
賈赦接過扶琴倒的茶,看向滿臉怒容的賈珍, "我都沒你那麼生氣,你也消消氣。王子騰囂張成這樣,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就憑王子騰是王家的人,他就不會有好下場。他跟一個注定沒有好下場的人氣什麼,還不如多喝兩杯呢。
賈珍越想越氣,越氣越激動,端起桌上冷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後氣到想去找王子騰乾架。
賈赦瞥了一眼賈珍細瘦的胳膊, "就你,還去找王子騰打架,
他一拳能打掉你滿口牙。
"彆說打王子騰了,我看你連扶琴都打不過。"扶琴聽賈赦說起他的名字,對著賈珍很是不好意思笑了起來。
他雖然在南風館當公子,小時候也是習過武的。賈珍這樣的,他一拳能打倒好幾個。
賈珍看了看
扶琴,然後裝作很平靜移開了視線。他又不用像撫琴這樣練肌肉,就為討好有彆樣興趣的客人。
賈珍見賈赦對扶琴還不錯,以為賈赦改變了口味,喜歡硬朗一點或強壯一些的人,但他還是喜歡柔弱一些的。
賈珍叫來了外麵小廝, "清月公子現在有空嗎,能不能來陪我喝一杯。"
小廝已經知道了賈赦的身份,王子騰就是之前點了清月的客人,他一走清月自然有空。
沒過一會,小廝領著穿著綠色衣服的清月過來。清月臉上滿是溫潤的笑,對著賈赦和賈珍行禮。
賈赦看見清月時雙眼一亮,他知道清月受人追捧的原因了。清月的容貌雖不是絕美的,但他身上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書卷氣。
若是他走在外麵,怕是沒人相信他是南風館的公子。說他是探花郎,怕是相信的人更多。
清月給賈珍倒酒,賈珍按捺不住趁機摸了清月手背一把。清月滿臉不在意的樣子,又給賈赦倒酒。
扶琴還是坐在賈赦身邊,賈赦沒有親口讓他離開,他就不會讓位子給清月,因為賈赦是他的客人。
賈赦沒讓扶琴讓位,懶洋洋聽著賈珍和清月閒聊,直到賈珍詢問清月能不能跟他去寧國府。
賈赦輕咳了一聲,賈珍眼神疑惑看向賈赦,問道: “赦叔,你嗓子不舒服嗎,還是你也想約清月公子?"
不會吧,赦叔都有了賢王,居然還敢在外麵約人,不怕賢王吃酸醋嗎?
賈赦懶洋洋瞥了賈珍一眼, "清月公子不陪客人回府,你不知道嗎。"
賈珍笑容很猥瑣, "知道歸知道,還是要問一問的吧,萬一清月公子願意呢。"
賈赦覺得賈珍太過自信,扶琴之前說清月受整個京城的權貴追捧,連北靜王邀約都沒有答應,又怎麼會答應賈珍的邀請。
如果真的答應了賈珍的邀請,賈珍也把北靜王得罪了。
人家王爺都沒有請到的人,你賈珍請到了。彆人不知道詳情,隻知道你賈珍讓北靜王丟臉了。
清月委婉向賈珍表示不方便,然後不動聲色給扶琴使了一個眼色。
扶琴見狀笑了起來,對賈赦說道: “清月不賣這位大人的麵子,但他一定會賣公子你的麵子
。"
意思是賈赦若是相約,清月一定會答應。
賈赦搖頭笑了笑, "還是算了吧,我一窮二白可請不起清月公子。”
清月用開玩笑的語氣賠笑說道: "如果是大人邀約,我哪有臉收大人的銀錢。
賈珍這個混玩意還非常認同點頭, "對,我赦叔要是約你,吃虧的人是我赦叔才對。"
賈赦白了賈珍一眼, "閉嘴吧你。"
清月試探出賈赦對風月不怎麼感興趣,反而喜歡一些官場八卦,便故意說一些秘事給賈赦聽。
“北靜王很喜歡養戲子,他府裡的戲子個個都是容貌絕美才情風流。"
賈珍也跟著賈赦聽起了北靜王的八卦,然後一臉向往感歎: “北靜王愛戲滿城皆知,他曾花一萬兩,隻為了在淩晨點一出戲。"
賈赦沒有在原身記憶裡找到北靜王的相關記憶,問道: “北靜王最近也來過南風館嗎?"
這個時代對言語沒有那麼嚴,市井百姓經常議論朝廷官員,甚至是當朝皇帝。
罵人時隻要不被人當場逮住,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扶琴先是笑著看了清月一眼,然後才說: “北靜王一直想給清月贖身,清月沒有答應。"
賈珍好奇問了句, "你連北靜王都看不上,你的眼光可真高啊。”
清月露出神傷的表情, "我哪配挑選恩客,隻是北靜王喜戲,我又不懂戲,跟著他早晚也是被送人的結果,所以便不去奢望了。"
北靜王哪裡是喜歡他,分明是看中了他的價值,想要把他贖回去當禮物送給彆人。
他是自願淪落到南風館的,外人壓根不知,他根本沒與南風館簽賣身契。
賈珍順著清月留下的鉤子詢問: “那你想要挑選什麼樣的恩客,我不是吹捧我自己啊,你若是跟了我,我保你後半輩子榮華富貴,還能給你買院子置莊子。"
他若是能把清月留在身邊,出門還不得被人羨慕死。
賈赦覺得清月不會對賈珍動心,賈珍這點承諾,根本誘惑不了清月。
清月現在有名,有名就等於有
錢,他不會缺一間院子或是莊子。果然,清月還是委婉表示了拒絕。
賈珍喝了一杯悶酒,歎息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清月你也是個看臉的。如果是我赦叔要贖你,你怕是什麼要求都不會提。”
清月先是眼神含笑看了賈赦一眼,然後才說道: “如果大人願意,我倒願意拿出所有錢財贈與大人。"
清月看出賈赦的脾氣很好,不管是真的脾氣好還是偽裝,他有把握賈赦不會因為他的話而生氣。
賈赦聞言隻是笑笑,如清月所料沒有生氣。一旁賈珍繼續喝著悶酒,時不時感慨一聲。"這個看臉的世界啊!"
三樓,司徒軒都快氣炸了,賈珍那個廢物玩意,自己荒唐也就算了,還把清月叫到了賈赦麵前。
清月被這麼多人追捧,肯定是有獨特魅力的。萬一被賈赦看上了,他定會控製不住要弄死賈珍的。
清月在賈赦廂房待的越久,司徒軒的心就越不平靜。
王福小聲說道: "老爺,賈珍還在裡麵,將軍是不會做什麼的。"
司徒軒還是氣得不輕, "我知道,若不是知道他沒有做什麼,你覺得我能坐得住。"
自從對賈赦動心後,他這段時間生氣的次數比以往幾年都要多。他得想個辦法,早點跟賈赦攤牌。繼續這樣隱忍下去,他早晚會把自己忍成綠王八。
司徒軒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直接下樓去找賈赦。他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就把賈赦這個軟肋暴露在明麵上。
至少要等到收拾完四大家族,將權利徹底收攏後才能護住賈赦。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天色越來越晚,司徒軒也越來越不耐煩。如果賈赦敢在這裡過夜,那他一定會給賈赦一個難忘的教訓。就在司徒軒快要坐不住時,賈赦帶著墨田離開了。
王福見狀悄悄鬆了一口氣,他真的擔心司徒軒盛怒會封了南風館。
墨田給賈赦撐著傘,扶琴和清月都出來送賈赦。
扶琴還拿了自己的披風披在賈赦身上, "公子,今晚的話本還沒有講完,什麼時候再來聽呢?"
"若是嫌館裡太吵,奴也可以到您府上說給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