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1 / 2)

方冀南著實驚了一下。

他胳膊支著身體的姿勢定住,半天沒摸著頭腦,最終側身躺了下來。

“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你倒是跟我說呀,怎麼忽然就說出這種話來。”方冀南緩了緩問。

馮妙沒搭理。

“就為了不想再生一個?”方冀南嗤聲道,“不生就不生唄,兩個孩子就夠我們養的了,也沒人說要你再生啊。”

“你知道就好。”馮妙胳膊推開他涼涼道,“那就回你那邊睡覺。”

“……不生孩子,我還不能抱一下自家媳婦了?”方冀南身體動了動,示意她,“今晚先不算,明天我去想辦法。”

馮妙:“那要是今晚懷上了呢?”

“……”方冀南,“哪有那麼巧,不會的,我保證。”說著用下巴去蹭她的脖子,“媳婦兒,你看我一星期才回來一次,好不容易在家一晚……”

“你拿什麼保證?”馮妙打了個哈欠,輕淡平緩說道,“方冀南,你是男人,你舒服就行了,你當然不擔心。”

“……”方冀南欲言又止,頓了頓,賭氣似的把大子抱回兩人中間。

躺平。睡覺。

北風掠過屋頂,帶來一陣呼呼聲,大子被爸爸抱到中間,也沒個反應,翻個身把小手搭在媽媽身上,小豬一樣地繼續睡了。

兩個大人卻好一會兒沒睡著。

這年代的鄉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覺。天冷,沒有電,也沒有彆的消遣,點個燈還得熬油呢,所以男女老幼都不例外,趁著天光早早吃晚飯,天一黑就都早早上炕。

沒彆的事可乾啊。

所以你說,為啥家家那麼多孩子。

馮妙打定主意,要想活命,遠離男主,嚴防死守,現階段絕對不能弄個老三出來。

她今晚其實是有些擔心的,方冀南這個人,外人看著沉默少言,斯文老實,可結了婚馮妙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看表象,某些事情上,這男人有多強勢。

剛結婚那陣子,這男人就是生吞活吃啊,她簡直都有些苦不堪言了。然後才沒多久就懷了大子,大子八個月不到,又懷了小二子。反正馮妙結婚三年就沒乾彆的,就忙著生娃、養娃了。

在這為數不多的間歇裡,她也曾對他說,你就不能消停些。然後這狗男人說,你是我媳婦,天經地義。

去他娘的天經地義。

馮妙上一世十歲就入宮做了小宮女,由她的親姑姑帶入尚工局,在姑姑的庇護幫助下,從司製房的小宮女一步步做到六品司製。客觀來說,尚工局算是個“技術單位”,事情也相對單純,比禦前和後妃各宮要太平些。然而馮妙還是親眼見證了後宮女子太多的興衰榮辱,男人,無非是薄幸。

也因此,等她三十歲以病痛為由自請出宮後,便果斷拒了嫁入官宦人家做繼室的機會,靠著深宮二十年的積蓄,立女戶謀生度日,終生未嫁。誰曾想這一世,竟投胎到這麼一個“女人吃飯不上桌”的地方,等她覺醒時,孩子都兩個了。

尤其前麵還這麼一個要命的大坑等著她。

馮妙醒來的時候風已經停了。農家習慣早起,即使是這農閒時節,男人們就算多睡會兒,女人們也要早早起來收拾的,院子裡已經聽到她娘刷刷掃地的聲音了。

馮妙放開懷裡的二子,把大子摟在她腰上的小手拿掉,小心地從被窩裡鑽出來。

冷得一個哆嗦,她趕緊披上棉襖,扣好扣子,轉頭看見方冀南也坐起來了。馮妙想到昨晚的事情,漠然扭過頭去,穿好衣服拉開門。

陳菊英正在打掃院子,馮妙叫了聲娘,去灶上倒了熱水簡單洗漱,就去拿桶、找扁擔。水缸放在院子裡,數九寒冬的天氣,夜裡是不敢存水的,不然缸都給你凍裂了,所以家家早上起來,頭一件事就是挑水,挑來水才好做飯。

“馮妙,放著,我去挑。”方冀南端著刷牙杯子從灶房出來。

馮妙往扁擔上掛水桶的動作稍稍一停,陳菊英說道:“冀南,起這麼早乾啥,怎不多睡會兒。”

“睡足了。”方冀南說,“娘,我回頭要去縣城一趟,趁著星期天,我有一本書得去買。”

陳菊英答應著,轉頭看見馮妙漫不經心把水桶掛上扁擔,吩咐道:“馮妙,快去挑水,冀南好不容易熬個星期天,你還真讓他挑水呀。”

馮妙本來也沒多想,一聽這話,反倒火了。

“他怎麼就不能挑水了?他站著比我高,睡著比我長,他還好容易熬個星期天呢,我整天帶孩子乾活做家務,我啥時候有星期天了!”

她說著把扁擔一放,轉身進屋了。

“哎,我說……”陳菊英愣了愣,有點難以置信,指著屋門罵道,“個死丫頭,她今天咋的啦這是,吃了炮仗啦?”

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瞅著旁邊女婿的臉色。方冀南彎腰在那兒刷牙,也不知怎麼的,嘴角一勾,倒不像生氣的樣子。

“冀南,你倆鬨彆扭啦?”陳菊英忙道,“死丫頭不懂事,回頭我說她,你彆跟她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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