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太妃墓(1 / 2)

(後媽文裡的短命親媽);

“你自己能有個啥打算?”

老爺子吧嗒兩口煙袋,對孫女的不服從頗有些不滿意。

畢竟育紅班老師在村裡算是個美差,工分雖不算高,卻比上工乾農活來得輕鬆體麵,還可以兼顧帶孩子,就算他是生產大隊長,也不能隨時隨便往裡邊塞人。

“爺爺,育紅班最小也是大子這麼大的,再加上二子,我就等於隻照看他倆了。”馮妙平靜淡定地陳述。

時下育紅班,教讀書認字是不太教的,也就相當於看孩子,農村孩子上學晚,五六七八歲處在上學前的孩子,帶去田裡不能乾活還搗亂不安全,就塞到育紅班集中照看。

太小的孩子當然不行,孩子窩裡淘,四五歲或者更小的,推一下就倒了,在裡頭就管不過來甚至挨欺負。所以更小的孩子,就隻能大人自己照看。

“原本裡邊兩個人好好的夠用,你再把我放進去,一個育紅班占了三個人的工分,生產隊社員們嘴裡不說心裡也會有看法,犯不著。”

馮妙頓了頓,笑笑說:“爺爺,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安排好。”

也許是上次的事有所觸動,老爺子想了想,沒再管她。

爺爺和爹娘那種心態馮妙能懂,方冀南走後,老爺子多少有些心虛內疚,就連對待馮妙的態度都有些微妙了。但是馮妙眼下是真不希望誰來管她。

為了證明自己有事可乾,馮妙隔天就去鎮上扯布,給兩個孩子一人做了一身夏布衣裳,琢磨著布票反正夠,指不定過幾年就廢除不用了,能扯到的布乾脆就都扯了,給她自己也做了一件夏衣,給馮躍進做了夏天的褂子,以及預備著馮振興結婚時候,給爹娘和爺爺一人做一身新行頭。

她知道的都是書中寫到的,隻知道未來的大趨勢,很多細枝末節卻並不清楚,比如過了今年,日子就會一天天改變,眼下她隻想優哉遊哉帶著倆孩子過幾天安閒日子。

將來的事,具體乾什麼馮妙還沒想好,時機似乎還要等等,然而她前世靠的一雙手安身立命,織的綾羅錦緞,繡的龍袍鳳裙,這輩子自信也照樣靠雙手吃飯。

隻是馮妙沒想到,契機來得這樣快,她還沒清閒自在幾天呢。

七月末,下午三點多鐘的太陽像下了火,曬得泥土地麵都發燙,張希運頂著個大太陽來了,熱得紅頭赤臉,牙白襯衫後背都汗濕透了,說是去甬城有工作,受方冀南委托順路來看看他們。

“走得急,小弟囑咐我給倆孩子帶的奶粉,給長輩們帶的麥乳精。”張希運把一個大提包交給馮妙,笑道,“還有我給小孩買了點餅乾糖果。”

“謝謝大姐夫。”馮妙便隨手掏出一包餅乾給大子,打發他帶弟弟玩,自己忙著給張希運倒水喝。

“大姐夫怎麼這個點兒來了,看你曬的,回頭我給你找個草帽。”

“十點多火車到的甬城,正趕上你們市裡的班車,我就來了。”張希運笑道,“下午我還得趕回縣城,住一晚,明天一早去甬城。”

“繞了好幾百裡路呢,你這可不叫順路。”馮妙笑道,“方冀南還真好意思,大熱天使喚你跑這麼遠的路。”

“他很忙,不是不想回來。”張希運遲疑地小心解釋道,“有些事情實在脫不開,小弟他很掛記家裡的。”

“我不是埋怨他。”馮妙聽出些話外之意,便笑道,“我在家裡好著呢,這不是看你辛苦跑一趟,過意不去嗎。”

張希運忙說:“哪有辛苦,一家人彆這麼客氣。我眼下去甬城有工作,可能要在那呆一陣子,估計少說一半個月吧,有什麼需要的你跟我說,回頭你要是有什麼事、什麼東西捎給他,給我就行了。”

“大姐夫不是調回帝京了嗎,去甬城做什麼工作?”

談到工作專業,張希運身上就少了些唯唯諾諾,挺有興致地跟馮妙聊起來。甬城曆史悠久厚重、古跡眾多,然而大運動中破壞也很嚴重,當地文物部門近期按照部署開展保護修複,卻偏偏無意中發掘出一座王陵規格的墓葬,當地力量和技術有限,便向上級求援,張希運是受學校派遣來支援的。

張希運喝口水,笑道:“恭王家族墓葬群一直有後人守墓祭奠,據說到清末還基本保存完好,後來曆經戰火,各種明盜實搶,加上大運動一通砸,其實早破壞光了,我這次來,是他們新發現了沂安太妃墓,這個墓建在恭王墓後方的山腹中,采用了積沙積石防盜,還有真假墓室槨室和其他防盜手段,很值得研究一下。”

“其實這一塊我不是長項,這不是缺人嗎,百廢待興到處都缺人手,我正好剛回帝京沒啥具體工作,就把我派來了,跟我一起來的還有個鄒教授,他這方麵比我經驗多。”張希運道。

“沂安太妃?”馮妙怔了怔,不動聲色問道,“這個沂安太妃,是不是姓薛?”

“弟妹怎麼知道?”張希運驚訝了一下,笑道,“我臨來時還專門查了大半天資料,沂安太妃姓薛,是恭王的生母。”

“忘了以前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還是聽哪個老人講古說過。這不是因為這個恭王也算咱們當地曆史名人了嗎。”馮妙含糊笑道。

“是姓薛,似乎原本是一個不太受寵的妃子,然而架不住命大福大呀,恭王就藩後接她出宮到封地奉養,有記載活到八十一歲,就葬在了甬城。”

張希運笑起來,看得出心情很好,侃侃而談,說這墓發現的就很偶然,是清理恭王家族墓葬群的時候,當地傳言那片地方挖出很多金銀財寶,當地保護不力,許多老百姓就跑到附近一通亂挖,結果歪打正著挖到了隱藏在恭王墓後側山腹的沂安太妃墓,聽說因為積沙積石的防盜措施,還有鄉民丟了命。

當地由於估計不足,先打開作為幌子的假墓室,折騰半天沒什麼收獲,以為已經被盜光了,還是無意中發現的真墓室。積沙積石墓比較特殊,當地所謂文保辦也是些半吊子,簡單粗暴自上而下直接挖開的,墓室驟然打開,大批隨葬物品就那麼突然暴露在空氣中,甚至曝曬在陽光下,各種成箱成堆的金銀器、瓷器、漆器、絲織品等等。

“史書記載恭王純孝,要看這個墓葬,他還真是竭儘所能的厚葬了。”張希運感慨。

“那麼多寶貝呀。”馮妙問,“保護是不是很難?”

“肯定了。金銀、瓷器還好,漆器一經暴露曝曬就出問題,更彆說那些絲織品。尤其絲織品,彆說甬城當地,就是眼下我們整個考古界,恐怕也搞不好,這裡邊還得先排除那些個外行指導內行的瞎搞。”

“絲織品是不是很難保護?”

“那是自然,絲織品又不像金銀、瓷器,絲織品最難保存,尤其像這種墓中出土的,長久埋在地下,出土時處理不當,一接觸空氣就立刻變色腐朽、變脆了,甚至化為灰燼。咱們經驗技術也不足,萬一再碰上外行,直接給你扯成一堆爛泥,什麼價值都完了,眼睜睜看著東西毀了,心疼還沒半點法子。”

“沂安太妃身上的衣物都是織金、繡金,整套整套的,級彆高,考古價值非常高,可是當時發掘的情況就不利,我聽說情況比較糟糕,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挽救,出土絲織品的保護和複原一直是個難題。”

看著馮妙低頭出神,張希運隻以為這些她作為行外人聽不得不感興趣,看著旁邊倆小孩笑道:“這兩個孩子真乖,這麼懂事。”

“那是因為有東西吃,嘴沒閒著。再說跟你還生,跟你混熟了敢往你身上爬。”馮妙笑。

果然小孩一會兒就不老實了,二子吃著餅乾,就主動找張希運玩了,拿餅乾給他吃,扶著張希運膝蓋衝他傻樂嗬。

“大姑父。”

“哎。”

“大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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