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1 / 2)

我在無人處愛你 鹿隨 10842 字 6個月前

之後的幾天,簡生沒有出現。

沈淨晗每天照常打理店鋪,遊客多的時候幫阿姨晾曬床單被罩,還網購了幾隻周穩給的那個胡蘿卜玩偶的同款,避免祖宗們搶來搶去。

趙津津知道她有心事,沒有吵她,整天背著畫架滿島找地方采風畫油畫。

那天晚上她從外麵回來,卸下沉重的畫架,一邊揉肩膀一邊問青青:“我姐呢?”

青青指了指上麵,“屋頂呢。”

趙津津把帶回的水果冰沙給青青一份,“我去看看。”

她從二樓的爬梯那裡上去,看到沈淨晗抱著膝蓋坐在一張小墊子上,背影瘦削,發絲和裙擺隨風飄揚,整個人顯得安靜又落寞。

她走過去,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一旁,坐在沈淨晗身邊。

兩個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趙津津說:“姐,你想好了嗎?”

隔了很久,沈淨晗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聲音很輕:“我想,我應該接受他。”

“為什麼?”

沈淨晗手裡握著一顆石子,她用指尖摩挲著石子上尖銳的角,“這些年,他一直照顧我,對我很好。”

“還有呢?”

沈淨晗頓了頓,“他正直善良,溫柔體貼,還救過我的命。”

嶽凜死後沒多久,沈淨晗的父母乘坐的大巴車因意外墜落山崖,二人雙雙離世,那段時間她的身心遭受了巨大衝擊,幾天幾夜不吃不喝。

那時簡生還是學生,隻要不上課就往她家跑,有回敲了半天沒人開門,他慌了神,撬開門,發現滿屋都是燃氣味,沈淨晗躺在地上,已經昏迷。

等她清醒時人已經在醫院,簡生就坐在床邊。

他的右手纏著白紗布,她問怎麼了,他說不小心碰了一下。後來沈淨晗聽護士說,她當時昏迷在家,簡生報了警,也找了開鎖師傅,但他們過來需要時間,簡生急得不行,用腳踹,用拳頭砸,生生暴力破開門鎖。

那是對醫生來說如同生命一樣重要的手。

“還有呢?”趙津津問。

“還有什麼。”

“你喜歡他嗎?”

趙津津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回答。

“你說了這麼多,都是他怎樣怎樣,你一句自己都沒說。你根本就不愛簡生哥。淨晗姐,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從過去走出來,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像喜歡我哥那樣去喜歡的人,不是周穩那樣的替身,也不是簡生哥那樣的感動,感動不是愛,你在委屈自己,成全彆人。你會後悔的。”

沈淨晗低著頭,“彆亂講,我和周穩沒什麼。”

“我知道,我就是打個比方,像周穩那樣跟我哥長得像的也不行。隻有你發自內心真心喜歡的人才可以。”

趙津津打開水果冰沙,把一次性小勺放進去,攪拌兩下,“淨晗姐,我不是不想讓你談戀愛,隻是……”

“我明白。”沈淨晗摸了摸她的腦袋,“謝謝。”

趙津津舒了口氣,把水果冰沙遞過去,“吃點兒吧。”

冰沙清涼,水果甜爽,沈淨晗盯著那幾顆白潤的小湯圓看了一會兒,舀起一個送入口中。

軟彈的口感,久遠又熟悉的味道。

她有些出神。

趙津津:“姐,你怎麼了?”

沈淨晗輕輕說:“以前嶽凜常常給我買這個。”

趙津津怔了怔,隨後把自己那份也給她,“那都給你。”說完又哎呀一下,“不行,吃太多冰也不好,我明天再給你買。”

沈淨晗抹了把眼睛,又吃一口,“在哪裡買的?”

“就咱們店前麵不遠。”

沈淨晗默默把一整份都吃了。

那幾天,周穩沒去辦公室,也沒去俱樂部,每天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聽到一些風聲,俱樂部那幫人消息靈通,一有風吹草動就講給他聽。

那個姓簡的醫生要離島了,就在今天。

舊時約張貼了處理舊家具的告示,可能要關門。

周穩滿手的糯米粉,揉了半天麵團怎麼都不滿意,最後直接把麵團丟在麵板上,洗了手躺沙發上看電視。

有什麼好煩躁的,本來就想讓她走,現在她要走了,他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繼續做自己的事。距離陳保全被捕已經有段時間,再過一兩個月,最遲年底,周家一定會有動作。

可心裡還是很難受。

電視裡放著熱鬨的綜藝,他手臂搭著額頭,閉眼聽了一會兒,糊裡糊塗也沒聽明白他們在做什麼,翻來覆去在沙發上折騰到十點多,仍舊沒有困意。

他點開手機,盯著她的聊天界麵。

那晚她撤回那條信息後,到現在一條新信息都沒發過,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情況。以前就算再忙,她至少睡前會發一句“晚安”。

他踢開礙事的抱枕,跑到樓上看星星。

這望遠鏡可真清晰,怪不得這麼貴。

自打買了這玩意兒回來,幾乎沒真正用它來看過星星,今晚看個夠。

月亮上的坑真多。

土星光環挺清楚。

金星不是完整的圓形,像個金色的小月牙,跟月亮一樣,也有沒被太陽照亮的暗麵。

舊時約二樓最西側的貓屋是暗的。

周穩轉走鏡頭,扭頭往床上一躺。

幾秒後他突然睜開眼睛,蹭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大步邁到窗邊,重新將鏡頭對準舊時約那棟樓,晃動的鏡頭穩定後,他看清了樓頂那個小小的身影。

是她。

她沒走。

周穩幾乎一秒鐘都沒有猶豫,撈起手機就走。

沈淨晗一個人坐在屋頂,身邊放著一小壇她自己釀的清酒。

她拿起酒壇,也沒用酒杯,直接喝了一小口。

在碼頭時簡生問她:“真的不跟我走嗎?”

沈淨晗望著那片無邊無際的大海,“書上說,七年可以忘掉一個人。先忘掉聲音,後忘掉長相,但現在嶽凜已經走了七年,我沒有忘掉他的聲音,也沒忘掉他的樣子。一輩子很長,也許有一天我可以做到,但不是現在。”

簡生凝視她許久,“如果我願意等呢?你會給我機會嗎?”

她的沉默給了他答案。

簡生於她,可以是知己,是朋友,甚至親人,唯獨不能是愛人。

不是他不夠好,是她心裡已經沒有絲毫位置可以留給彆人。

她不想欺騙簡生,也不想勉強自己。

“對不起。”她對簡生說。

簡生低了頭,“沒關係,你沒有對不起我。”他嘴角彎了彎,“雖然我已經猜到這個結果,但親耳聽你說,還是有點難過。”

他抱了抱沈淨晗,悶了很久才說:“好好過。”

他走的時候,沒有回頭。

身邊忽然坐下一個人。

沈淨晗轉頭,看到竟然是周穩。

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樓梯口的方向,“你怎麼上來的?”

周穩隨手撿起一顆石子,“走上來的。”

“這是我家屋頂。”

“這是你租的我家屋頂。”

“租期內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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